宋晚拂要找的人叫十樱,是她前世最忠心的心腹。
十樱明面上是她身边的女官,暗地里还替她掌管着手底下一批代号叫零影的精锐暗部。宋晚拂通过他们掌控着京城乃至全国各州府的事态动向,执行各种秘密的任务。在助李文昭成大业的这条路当中,她靠着这批手下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
这批人只听命于宋晚拂,连太子和宋家也插手不了。她一死,零影群龙无首,也不知如今是个什么境况。
她不确定十樱是否还活着,因为她死之后十樱绝不会再效忠任何人,而作为自己曾经的心腹,会有大把的人想要为难她。但以十樱的本事,她想要活着也不是不可能。
等了两天,宋陌的消息还没来,却是宋陵先带回了李景灏的消息。
那日她陪着温氏在暖阁里吃酥酪,宋陵火急火燎地进来,连披风都没来得及解,张口就问温氏讨那温家祖传的上好金创药。
温氏吩咐贴身侍女红叶到库房去取,面上带了几分关切:“这是怎么了?你哪里受伤了”
“不是我。”宋陵摇头:“是景灏他在宫里头受了杖责。”
宋晚拂顿时就立了起来。
“灏儿受伤了?是谁敢打他?”
宋陵也没去管一直称呼李景灏“三皇子”的宋纨这次为何会把这位表弟叫得这么亲近,匆匆接过红叶手里的金疮药,说:“景灏打死了他宫里的一个内侍,被周贵妃捅到圣上跟前。圣上发了怒,下令杖责了他三十大板,现在还在他的宫里躺着,我得赶紧把药给送过去。”
说完他拱了拱手,抬脚就走。
“哎!”宋晚拂还想扯着宋陵问一问李景灏的伤势。
“赶紧去吧!”温氏也皱了眉头,催促了一声,复又在他身后提高了声音嘱咐:“外头雪厚,你骑马的时候当心点儿。”
转头她又吩咐红叶道:“去前院跟宋管家说,让他去找刘太监打听下宫里三皇子的情况,可有让太医去看了。”
红叶应声出去,宋晚拂也终于镇静一些心绪。
“难道宫里头没太医没药么?要兄长如此急慌慌地去送药,娘亲还要专门问是否有太医?”
“这……我也是留个心问问。温家的金疮膏那是用在战场上的,疗效比太医院里的药都要好,大郎着急送去也是因着他们的情分。至于太医那事儿……”温氏叹了口气。
“上一回三皇子着了风寒,他宫里竟没有一个人上报给太医院,生生让他挨了好几天。后来是崇文馆的学士见他不来上学,也无宫人前来告假。报给了圣上,才发现人都躺床上烧糊涂了已经。”
宋晚拂每听一个字,心里就多揪一分痛。
“这还有没有道理了!堂堂一个皇子,竟被宫里那些奴婢如此作践,皇帝不管了吗?”
“这几年,三皇子他同圣上……唉,离心了啊!”温氏叹气:“他惦记着生母宋皇后,同林皇后周贵妃老有不和,圣上每每训斥他,又性子拗不肯服软。日子久了,外头的人都说他乖戾,圣上也不喜了。那些个宫里人惯会见风使舵的,见他无人撑腰,不就怠慢上了嘛。”
“可他怎么说也是……嫡皇子啊!”宋晚拂忍着眼中的泪,颤声道。
她在世时,她的灏儿是何等尊贵优越,哪一个不宠爱他,不围着他转。
灏儿聪明又好学,在她的教养下品性也是纯良端方,绝不能将那外人说的什么乖张暴戾等同起来,她也绝不信自己的儿子会做下打死宫人这种草菅人命的事情。
“定是有缘由的,他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宋晚拂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咱家自是知道三皇子是个怎样的人,可宫里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到处是暗刀子,三皇子他过得辛苦啊!”温氏也叹息。
宋陵自傍晚才回府,宋晚拂一收到下人回报就往他院子里赶。进去时,发现宋陵的眼睛也红红的。
“灏……三皇子他怎样了?”她问。
“圣上的心太偏了!”宋陵难得说了句逆话。“打得那么重,却不吩咐人去好好医治。我去时,就只有一个姓苏的小黄门在他身边伺候着上药,其他人全都躲得远远去了。”
宋晚拂记忆里灏儿身边没有姓苏的宦官,而她从前安排伺候李景灏的那些信得过的人,都去哪儿了?
“伤得……很重吗?”她心都快要揪出来了。
“没有伤到筋骨,人也还清醒,就是皮肉都烂了,得养好些日子了。”
心底暗暗骂了一声李文昭,宋晚拂忍着心痛继续问:“你说的那个缘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真的把宫人打死了?”
“确实是打死了。”
看见宋晚拂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宋陵压低了声音,说:“这也是景灏今天私底下告诉我的,他若不打死那个宫人,他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