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夜半,天气却几近凉透。
姓易的剑客正坐在窄巷中,一碗一碗地饮着凉如夜色的烈酒。那碗不大,粗瓷的边已被磨出了几个参差的口,而他却全不在意,饮酒的动作仍是照旧。而店家的长凳明显有了年头,经人一坐便发出吱呀的声响,在这秋深夜半,任谁听来都有些瑟索之感。
二更已过,本该打烊,但还有一个客人在,店家也只得再等等。眼见桌上昏昏的灯焰在风里头打颤,眨眼之间便能熄掉,易栈也不在乎,似乎这酒将他的眼又涤出了一份看得穿夜的清亮。
他昨夜没有受伤,但忆起来仍算得上是一场苦斗:好久没有见过那样的出手了!算不得如何卓绝、如何狠厉,但剑招之下,自有一份不退让的沉静。他该是拼尽了全力的,但在百招之内,自己却不曾从她那里讨了便宜去。那人仅凭一念,竟连败常王爷十几位高手,又误打误撞与自己过了几百招,身披重创之下犹能强自苦撑。可堪她一女子之身,这又是怎样一场不顾生死的护持!
想到此处,易栈便又是一碗下去,心中满是凭生的慨叹与激赏。只叹乱世尚在啊……他是漂泊的浪客,犹可以把酒与歌,而那些没有一剑执仗的人呢,该如何在这样的尘世间,争一息之隙而存活?
夜的颜色更深。
只霎时,在这长夜之寂、惨惨一片月白之下,巷口处竟陡然腾起了一片剑气。易栈抬眼一瞥之下,只觉那剑势尚不算盛,然而也是一次不留丝毫余地的击杀。他不知双方的来路,但这剑气之寒,让他微微一惊。眼见得在那剑气一逼之下,本就苍怆的夜更激起了一层凉,隔着十几丈的相距直直打到了易剑客的身上。
桌上那浊浊的光像是被谁削暗了一层,只照得出易栈昏昏的影,在北风里有种禁不住颤抖的寒凉。剑器交鸣之声不断从巷的那头传过来,愈近愈厉。在这样的夜里听这样的拼斗,虽不见人、不见血,但所谓激烈,所谓死生,却早已仿如亲身所经!
这时忽然听得一方的剑气乍地一滞,易栈手中的碗也就随之一停,转头的动作也就在这一瞬:只见方才弱下去的那一道剑光,至绝境处突然间就一亮!在这夜色茫茫之中,就这样腾起了一种不可避让的锋芒。
这是怎样的剑光!而在昨夜,他刚刚见识过这样的出手。这样的一剑,又该是那个女子在绝境处怎样迸出的决绝?易栈心中不由长叹一声,是为那女子命途的多舛,也是为这世事的波折横生。
适时,那边的夹击之势似又紧了一些,竟迫得她容不下余地换片刻的喘息。易栈念及自己昨日的误伤,心中愧疚更深,呼吸一促之下便再坐不住。于是剑客昂然站起,把一碗酒直直灌到胸膛里去,但见他眼中精光一暴,锐气毕现,只待那长剑一嘶,顷刻间便可出手!
他这一拔剑,便是先将那一缕残光打灭。此刻月华并不算盛,但易栈剑锋一出,竟激得那月色一颤。而这一颤,却是颤得极静,那巷口一侧仍尚自激斗,剑客便在这一颤之际,身已飞掠几丈之外。
离得近前才辨清声息,此番围困那女子的当不下十人,当中不乏可与他相较几十合的高手。对于一个重伤的女子,尚且如此全力的相逼,只怕这些人是要她命丧此地才肯罢休的了。如此想来,易栈也不由觉得棘手。但他向来是不惧所谓强敌环伺的,何况那女子终究是为自己所伤,而他也确实惊服她的胆色,于是这一剑既出——便是一场淋漓、生死不顾!
剑客一出手便是极狠辣的剑招,他的剑锋极沉,却依旧不掩其锐,锋芒披露之间便已破了这十余人的合围之势。他一剑横掠,剑意着实称得上卓厉。当下便有人自他身侧出剑来阻,而易栈却连头都不偏,剑柄压下,内劲一吐,那人手中长剑登时即断,持剑的三根手指也被他生生断折。
这种打法,是全不留情。江湖血腥,对易栈来说,每一次与人交手就是在搏命。他是不退的,因此根本没有去想的余地,没有什么该与不该的问题。况且这一次,他不仅是要自保,更是要救人。
转瞬间,易栈已伤了几人,而且是重伤。而那女子一侧的情势,也因他的出现缓了一缓。只见她重伤之下,脸已失血色,气力怕也不济,但出剑之势,仍旧是从容不迫,脸上犹有一种神情不曾黯淡!
剑光参差,剑客正在这剑光参差中见识到她这样一种华彩,心中便平平多出了一片支撑。他与她素昧平生,却同样为了守住百姓的一片天去为张黯拼命,是否江湖纷乱,自己正需要这样一种可以站在一处的并肩?
一念及此,剑客的剑忽然就鸣起一片激越,正如他挺身时的昂然。一击之力,竟震得周围五人长剑脱手。他行走江湖十年不止,救过不少人,也破过不少危厄之局,但哪一次,都远不及这次来的有气概。他帮她本出于义愤,但这女子的神情,让他在生死之余犹念起一丝暖意。
月凉之下,忽然从易栈的身后腾出了一条身影。那人来的急,在半空中挺得像剑一样的笔直,正是个内家功夫极扎实的好手。他也用剑,不过那剑却极瘦极长,不需虚晃,便直直刺向易栈的后心。
剑客已来不及转身。他方架过迎头一柄重剑,气力未续,仓促间变招已是不能——眼见这一剑将成必杀之式。易栈眼中却愈迸悍色,断然无惧,当下竟是不避退,一剑狠厉而出,居然生生卸下了持重剑那人的一条臂膀。也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他霍然将腰怒折,一剑平端,却是要拼以左肩之一伤来硬拆这一招。
刹那间那长剑便刺入剑客的左肩,衣上登时一片惨红。然而易栈眉都不皱,古剑不停,凭这剑意激荡,再一次腾风而起。身起之时,他又是一剑刺出——这是绝快的一剑!
这一剑挟风,仗的正是他不退让的强硬。易栈向来惯于左手用剑,如今左肩已伤,而他奋起余勇之下,一剑之速,竟也快至如斯。而那来人也称得上一名好手,但骨子里的东西远不及他内功那么硬扎,仓促之间,似未料到易栈出剑竟如此之快,下意识便闪身躲过。当此情形,他偷袭未能重创易栈,反被剑客夺回了主动,气势不免弱了三分。如今强攻也已不能,只得掠身疾退,转瞬间已撤出十步开外。
其余几人也如同得令一般,飞身回撤,只把剑客和那女子留在原处。头顶上,天仍旧是灰蒙蒙的天,覆压下的,仍旧是黑茫茫的云,但那月华,却正一点点地被什么填亮——这让易栈禁不住抬头一望,又不禁望向自己身边的女子——这月,有着颠沛人生淡褪不了的缱绻万种,揉碎的是她的辉光,呢喃的是她的名姓。
“靠过来。”
易栈不由开口道。他的声音好低,低出一种他本没有的寂静。那女子是早认出他的,却还是没有说话,掩着伤疼和疲累缓缓靠了过去。剑客伸出手扶住她,明白自己并不是她的倚仗,然而这样的相帮,至少让她在纷乱之中有了一些可靠的、可歇的余地。
剑客看着她那张苍白了又苍白的脸,不由静静地想,她身上的铅华该是怎样一日又一日地被这尘世揉洗,洗得褪了色,就搁在不会有人过问的黑色的夜里。
像今夜这样的静夜里。
对面那几人已渐退到几丈之外。月色朦胧,而对方更有意避开了光亮,让易栈这样的高手一时也判断不清他们的位置。
剑客屏住气,按剑不动。只听得那女子声音冰凉,缓缓向对面开了口。
“三哥,今日……非要我回去不可么?”
“是。这次……是常王爷下的令。”答话的人上前几步。这人瘦高个子,手中长剑在握,正是方才伤了易栈那人。
“可如果,如果我拒绝呢?”那女子问的好轻,这夜却仿佛抖了一下,抖得易栈心底一空,也空出了这漆黑夜里好大的一片宁静。她靠在剑客背上,神色从容而寂静,像是无所谓这样一场生死。
“小妹,这是死令。你又何必……”语气虽是劝说,但易栈分明看到,这男子眼底并无关心之意,手中的剑更是暗暗握紧了几分,他本就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她与他兄妹相称,可这情分,却终究抵不过常王爷一纸“生死令”!
那女子仍旧是没有表情,只有眼睛亮得几乎与月光同色:“那么……还是请你动手吧。我原以为,这世上还有我一避之所。现如今,避无可避。或许就算我拼却性命,也没办法挽救什么。可如今,我已没有别的选择。”
好一个没有别的选择!易栈只觉自己在外漂泊多年,心底早已被尘世冰封,但此刻还是被这女子的一句话搅得沸腾。就为这句话,他已决心要救她到底。左肩的伤尚在隐隐作痛,但剑客已不顾了。他将剑换到右手,左手揽住那女子,身起腾风,长啸一声,直直向那“三哥”的位置冲将过去。他是拼了命的了!
易栈这一剑来的好急,逼那“三哥”仓促之间只得用剑来格。而尚未等他喘息,剑客一剑又至,横扫他的下盘。那“三哥”的长剑极利,易栈眼神死死盯住剑锋的去路,手上仍是一剑快似一剑,全然不给对方留还击的空隙。
而对方显然不愿与易栈硬碰硬,不直接接下这杀招,只是用剑背斜斜带过,随后反手刺出一剑。这一剑刺向的不是易栈,而是他身后那女子。剑客左手带过那女子,复又并掌为刀,擦那剑锋而过,直切那“三哥”手腕,誓要夺剑而下。右手剑招不停,直指对方咽喉。
这一招易栈已是着实冒险,他背部空门大露,若被对方趁隙,只怕自己重创之下,便再无还手之力。当是时,两侧剩余的几人复袭上来,其中一人用刀,一刀便自剑客的肩至背部直直劈下。
易栈已觉背后有劲风袭来,但他已退避不得。他的剑距那“三哥”的咽喉只差一寸,倘若此时撤剑回视,那女子必然性命难保;但若不撤,只怕自己后背受招,纵今日侥幸逃得性命,这一身功夫也就此废了。
电光石火间,剑客心中已有了决断——他愿死,也不要他们伤那女子一分一毫!北风正烈,夜也正浓,他一剑既出,挟的是惊雷之声,是尘世缝隙之中,睽违已久的月华之盛!
然而他背后,转瞬,刀已至!
这一霎易栈紧闭双眼,仿佛煎熬了生与死。当他睁眼时才发现,自己背后竟腾起了一线剑光。那剑光好亮好亮,把亮起的月光都衬得暗了一暗,让这厚厚的夜都透得发白!
他知道,是那女子出手了。她重伤在身,体力只怕早已不支,竟然还是尽全力再一次出手了。
鲜血飞溅!
那是易栈的剑刺穿了“三哥”的咽喉,一剑毙命。
是那女子,剑光到处无人可遁!
好险的一战!易栈自忖在刀尖上折腾了多年,经历了太多风雨,见识了太多人事,但他犹不能不感慨这样一场生死。
他二人好容易从那巷口脱了身,待寻到客栈歇下时,已是深夜了。
不知那些人什么时候还会找过来,凭着一份江湖人该有的警惕,易栈将一枕寒凉推却,当夜不寐。
而那女子真的是倦了好久,和衣便睡了。但她的心却还是醒着的,长睫低垂出的是凉凉的低愁,一直郁结到剑客的心里。一厢之栖,久在江湖的他,也好久没有这样一种“家”的感觉。如今看来,寒衾、昏灯,都已是极暖的了。
心里却还是不由浮起这样苍凉的两句:已忍伶俜十年事,强移栖息一枝安。这让他刚暖起的心又微微地一凉。不过,对于天涯沦落已久的他们,这样也算是难得的了。
在离开御史府之前,其实张黯是有一事托与他的。易栈亲眼见这年轻人,极慎重地向自己开口:“易剑客,如你肯帮忙,我想托付你一件事。此事极重要,关乎无数人的生死,因此也极为凶险。若你不愿,我自然不会勉强。”
他没有迟疑,道:“讲。”
“这本书,名唤‘无题’,”他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易栈,“上面记载的东西中,潜藏着朝堂上的机密。不仅与常王爷有所关联,甚至还涉及到几位朝中重臣。这次常王爷不惜下‘生死令’追杀张某,只怕多半是为了这件物事。”
“我要你将这‘无题书’,半月之内送到洛阳知府徐则徐大人处。他与我是早年旧识,会妥善处理这件事。而一旦遇险,切记将此物毁掉,以免落入外人之手。”
易栈没再多问,肃然接下,将这册子贴身收好。
而此刻夜色静寂,剑客当窗而立,心中不由念及这份嘱托,顺手将这册子从怀中取出,借着月光细细打量起来。按理来说,这‘无题书’涉及朝中隐秘,记载的东西应当有了些年头,但这册子却像是崭新的,纸张未见泛黄,边角也不曾泛皱,单从表面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易栈心中虽有疑惑,但他也知,手上这‘无题书’不仅仅是份信物,更是带着张御史那份沉甸甸的信任。张黯与自己并无深交,就将如此重要的信物交付,除了当临绝境无人可托之外,心头自然也有对他的激赏,只凭这一点,便不容得剑客就此将这册子翻开看上一看。
这时,一阵微风从窗外吹进来,将剑客的心头思绪吹散,也将他面前那本薄薄的册子层层翻开。无意间瞥到那册子里的内容,易栈一时间不由愣住了。
这‘无题书’虽只薄薄一册,但少说也有几十页,然而目之所及,竟然都是大片大片的空白。
他正要走到案前,想凑着油灯的光亮,仔细将这册子看个分明,这时却听得身后有声音传来。
“你手上这本册子,可否借我一看?”
易栈心觉一惊,登时转过身去。却见是那女子,不知何时醒转过来,此刻倚靠在床边,正静静地望着自己。
“这册子本是他人之物,在下只是暂时代为保管。不知姑娘,为何会对我手上这本东西感兴趣?”
“这册子……可是那位张御史给你的?不会便是常王爷要找的那本‘无题书’吧。”她神色清冷,语气宁定,如同全部了然一般平静道来。虽是疑问,却全无半点猜测之意。
“姑娘为何这么说?”易栈心中一凛,不知这女子从何知晓如此多的内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女子叹了一口气,“那你便不必再仔细看了。如你所见,那些空白确实是没有文字,并不是什么有意为之。”
“这是何意?”
“因为……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无题书’。”
易栈满腹的疑惑无从解答,只见他那两条浓眉皱了皱:“对于这件事,不知姑娘可愿详细告知?”
晕黄灯光下,那女子点了点头。她纤细的手随即伸入袖中,拿出一块墨色的玉牌来。
纵光线再暗,那玉牌再小,上面的字易栈还是清楚认得的——“六扇门”。
剑客看这三字看得心底一颤!接下来,心底又是一阵透彻的冰凉。
他甚至觉得天都塌了一塌。好容易提了一口气,刚要开口却觉嗓子突然嘶哑。在他看来,六扇门一向处事公允,以百姓为重,现如今,竟也与那常王爷媾和一气了。这是个怎样的世道?非要将人逼得无路可退、命悬一线才肯罢休!
女子看了看易栈凝重的神情,道:“没错,我曾经……是六扇门的人。”
易栈沉吟了片刻,方道:“这么说来,昨晚与我过招的那个,你口中的三哥,便是六扇门排行老三的‘铁剑无私’宋祁了?”
只怕这宋祁,也是有命在身,旨令难违吧。然而这他们多年的同门之谊,被他这样一剑刺去,竟抵不上薄薄的白纸一张。他不禁考虑起这女子的心情来,被自己人这样不死不休的追杀,就算凭她的武功尚能应对,恐怕心里也早已如覆冰雪了。
女子点了点头,叹道:“宋三哥,原本是最照顾我的一个。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是他亲自带人来的。”
“姑娘离开六扇门,可是为了这‘无题书’?”
“三月前,六扇门接到常王爷密令,上级派我负责暗中调查‘无题书’一事。这段时间,我曾多次潜入张大人府内进行搜寻,甚至连他老家亲眷、过往师友无不调查得清楚彻底。然而我查了这么久,却得不到这东西的任何行踪。据我所知,这‘无题书’,并不是从常王府流传出去的,也没人知道它是如何落入张御史手里的。因此,很可能是有人想假借常王爷之手,除去朝中身处清流的张大人。而常王爷的人会相信此事,也不过是‘宁可信其有’罢了。”
“查了三个月没有结果,常王爷为何要在此时突然选择灭口?”
“定然是有人放出了风声,‘无题书’的秘密已被朝中其他势力得知。而这边迟迟找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常王爷心中难免对六扇门有所怀疑。决定要对张御史下手后,他未直接派出府内的杀手,而是将这件事情交由六扇门来做。”
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而我本就在调查这‘无题书’一事,这刺杀之事理应由我负责。只是,事到眼前,我却……没办法下手。”
“那夜我站在张御史书房的外面,和他立身的桌案只有一墙之隔。手中剑已出鞘,可我却在想,如果我杀了他,那么京城又会有多少百姓因此再看不到半点生存下去的希望?”
“我心中有所迟疑,便迟迟没有动作。而外面几个同门见里面许久没有动静,便前来查看。情急之下,我也唯有拔剑,仓促间伤了其中两人。其实那一瞬间,自己心里就已做出了选择。自此之后,我再无法回到六扇门。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犹豫。从这样的语气里,易栈读出这女子应当还经历其他事情,只是她不向自己提及罢了。那位张大人永远不会知道,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三个月里,还有着这样柔弱的肩膀,为他遮蔽过如晦风雨。
他低头沉吟了半晌,道:“只是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这‘无题书’只是存在传言之中,张大人为何要交给我这样一件不存在的信物?”
“大概是希望你可以平安离开京城吧。事关生死,而张御史始终不愿累及他人性命,倘若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只怕你不会心甘情愿地离去。”
“如若你所言属实,那么纵使易某为此搭上性命,倒也不枉了,”易栈听得心头一暖,可此事毕竟非小,不容他掉以轻心,“只是这‘生死令’并非寻常,常王爷府上高手上百,单凭你我,恐怕不能抵挡。”
“易剑客,我知道你不是怕死之人。倘若怕,那夜你就不会出现御史府,”说到这,那女子微一仰首,眼中又现出那种让剑客难忘的光亮,“如果你愿意帮忙,我或许有办法救他。”
“说吧,要怎么帮?”剑客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犹疑。
“明日有一场会面,我要你与我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