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司马炎同程念归聊过之后就隐隐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对晋王爷的态度不比以前。
他从小看着程念归长大,自然对她的性情很是了解,如果她当初就对晋王爷有哪怕一点的喜欢的话也不至于在婚期定下那一天突然失踪。
若不是当时小皇帝刚刚登基,朝政未稳,若不是程念归是她的女儿……恐怕现在的整个程家都会因为程念归的这个决定而遭到倾覆。
更何况,这婚又不可能逃一辈子。
晋王爷现在有耐心等,却不代表这一辈子都愿意等下去。
他是何等的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甩脸色过。
若是老这么逃下去,等到晋王爷有一日终于不耐烦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虽然他不赞成将程念归的一生交给这么一个诡谲的人,可这婚约偏偏又是由先帝亲口许诺的,即便如今他们尚未成婚,可如今这天下,谁不把程念归当成晋王妃来看待?
再者说了,你逃婚便逃婚吧,为什么逃到最后还是栽在了晋王爷的手里?
绕了那么一个大圈,最后却还是义无反顾的跳进了晋王爷的魅力当中无法自拔,这让司马炎看着觉得头很痛,同时又觉得有些欣慰。
他又不傻,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却已经能看出晋王爷对程念归的态度,而且他有理由相信,其实晋王爷早就已经猜出了程念归的身份,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也随着她胡闹而没有拆穿。
这带着点纵容的态度让司马炎更加确定了晋王爷的态度。
而程念归么。
瞧她最近见到晋王爷动不动就脸红的模样,估计也没跑儿了。
只要这两人互相都生有好感,那他这心啊也就差不多定了。
“先生此番过来,便是为了和本王对弈的吗?”孟西朝手捻黑棋,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不分输赢的局势,笑着挑了眉头。
没错,自昨夜司马炎将孟西朝半路截下之后两人就差不多下了一晚的棋,只是多次不分胜负,甚至有好几次都是孟西朝连赢好几局,将司马炎气的怎么也不让孟西朝就此收手。
而这一气,就直接气了一晚上。
孟西朝这厮,竟是没想到棋艺这般高超,实在失策失策。
拉着孟西朝对弈了一晚上也不见得赢几次的司马炎头一次尝到了挫败的滋味,看着面前这个一脸云淡风轻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打击人的自信心的孟西朝,他长叹了一口气,将一直攥在手里的白棋丢回盒子当中。
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腿脚,随后,又接过孟西朝新添的茶水,抿了一口之后,这才将这次找他来的真实目的托出口:“王爷近几日似乎同那程小兄弟走的很近。”
孟西朝垂眸抿了一口清茶,闻言笑了一声,但是也不急着回答,只是将黑棋也学着司马炎一般重新放回到棋盘当中,随后,在司马炎略显疑问的神色当中淡淡回道:“她与我最近查的一件案子有关联。”
“……燕儿?”
“确实和燕儿有些关系。”
司马炎皱了皱眉头,正想为程念归解释,就听见那头的孟西朝又坦坦然道:“既然是山雪胭脂铺的新主人,她总得为本王做点什么事情。”
孟西朝语气平淡,完全没有像司马炎预先设想的那样露出哪怕只有一分对程念归的保护,这意料之外的结果让司马炎也觉得有些难处理了,所以他在听完这一句回答之后便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可偏偏孟西朝还一副没有看到他异常的模样,反而还心情极好的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如今青蛮族意图对南临不利,只要本王能以这位程公子为切入口,就一定可以找到击溃青蛮族的方法。”
听着孟西朝语气中难掩的冷酷,司马炎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难不成真是他错了?
难不成晋王爷这几日对念儿的好都只不过是为了利用她吗?
“王爷不怕程小兄弟受伤吗?”
孟西朝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司马炎这句话有些搞笑,他轻挑了眉毛,朝司马炎举了举茶杯,道:“自古以来,若想成事,哪一条路不是尸横遍野的?”
司马炎摸着自己胡子的手一顿,他自然是知道孟西朝的性情的,也清楚他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性格,可……
他思虑了一番之后,突然看向正在悠悠然喝茶的孟西朝:“倘若那位程小兄弟是王爷您的未婚妻呢?王爷也依然狠得下心肠吗?”
孟西朝听闻,将茶杯轻轻放在了一旁的矮木几上,朝司马炎看了一眼,那脸上分明带着一丝紧张,似乎是很怕他会真的伤害程念归一般。
他顿了顿,垂眸突然又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