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同时空的交界之处,红黑色的时空风暴充斥着整片天空,无数被撕裂的陆地如同小岛一般凌乱地漂浮在空间中。一座像罗马竞技场般造型的圆形斗技场却突兀地矗立在一个巨大黑洞的中央。石质的围墙上布满了裂痕,不知耸立于此多少岁月。但无时不刻撕扯的狂乱风暴,甚至是空间的裂痕也无法刻下一道痕迹,唯有时光使其破损沧桑。
就像一座普通斗技场一样,正中央是交战的地方,在那漫漫黄土上能看到断裂的兵器铠甲,抹不去的老旧血渍,甚至是断肢和尸骨。但是与围墙的残破样貌相突兀不自然的是地面如同平整的大理石一般,激烈的交战并未给它带来一个凹坑,给人这片土地被人停滞了时间的错觉。就像是处在另一条世界线上,无法被其他世界干涉到,存在于此而又独立于此。
周围是宽阔的观众席,放眼望去无法看到边际,而现在巨大的空间仅仅只有零星的坐着十来个人或者说是生物,其气息和身形都表明了他们与普通、平凡这一类的概念相差甚远。哪怕是在这座虚空中存在的斗技场上,仅仅因为他们的在席,便让人觉得整个空间都被填满,没有留下任何其余事物存在的余地。
“让我们热烈欢迎这次的斗技者。”声音突兀地在斗技场上方响起,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欢呼和尖啸声,打破了这沉寂的氛围。
“骑士和——剪影”欢呼声迎来了一个高潮,甚至仔细听还能听到对于两位选手叫骂。饱含热情的声音看来是充当着主持的身份,但无论何处也找不到这位主持人的身影。但显然这种自己给自己加上背景声的行为,自顾自的成分大于对敬业精神的坚持。从语气中也可窥探一二,他这么做的目的更多是出于自身的恶趣味,也顺道为了打发自己工作的枯燥吧。
这份嘈杂声并未持续多久。
“够了,主持人”一位中年男子发声打断,身穿着十九世纪的老式西装,健硕的身躯略微撑起衣物,年轻时俊朗的面容在岁月的雕琢下增添了几分威严,整体的气质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绅士反倒更像是一个贵族。而其语气中夹杂了一分不耐烦,显然他已对主持人的行为感到了不满。
而当他发声时,原本吵闹的声音直接消迹,只留下他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回荡。“直接宣布开始吧,请。”虽然末尾加上了敬语,但只要脑子没有问题,那想必都不会去接受这份敬意。
过了片刻,主持人的声音再度响起“那就请双方入场。”仿佛刚刚什么都未发生一般自然地继续自己的主持,但这次不再伴有“观众”的嘈杂的哄闹,看来已经乖乖地听从了这份“忠告”。
“这次的战斗是公示战,由在座各位见证而胜者得到进阶的资格。”说完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等待观众们的回应,见到并未有任何异议发出,他也地继续道“左边将入场的是骑士,而右边入场的则是剪影,那么就————直接开始吧!”突然变得急促的话语,之后便没有后话。哪怕是各个并非常人的观众们也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位不存在的主持人已经跑路去了。
“啧”男子的额头肉眼可见地冒出了青筋,并作势就要伸出右手往上方抓去,好似要去抓住这个看不见身影的主持人。但手并未伸出就已经其身侧一只绿色的史莱姆以灵巧的动作伸出了触手制止了他。
“好啦,老伙计。快开始,就暂且不要做些多余是事情了。”温和而知性的中年人声音开始规劝“而且你看,大伙就准备看你热闹呢。”
男子听着扫了眼观众席上,看到其余人眼中或多或少带着的期许的神情也一时语塞。
“好吧,好吧”男子颇感无奈地放下了手,示意自己放弃了打算。而看到接下来期待的好戏不会发生,其余的观众们也并未表露什么特殊的反应,也把注意力再次转到场上。
而这时斗技场的栅栏缓缓升起,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两名风格迥异的斗技者缓缓从从两侧走来。
左边走来的斗技者如同其称号,就是一副骑士的打扮,一身厚重的全身甲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可乘的空隙,无论是强攻还是暗算这都是要面对的这一道难以突破的防线,而流线型的造型和精巧的关节设计也让他的行动显得灵巧便捷,完全没有笨重的感觉。细看,银色的铠甲上纂刻着精密的纹理,在斗技场中央的暗淡的光线下,不断流转着奇异的光芒。
令人瞩目的是其左手持一副巨大的盾牌,近乎能遮挡住骑士加上盔甲后那宽阔的身躯。整体造型如同一个雄狮头颅,盾的边角是鬃毛的样式,实则为锐利的刀锋。暗金色的色调给人巨大的压迫感,面对着这幅盾牌就让人有无处下手的无力感。
而其右手扶在腰间剑上,与左手的盾相比显的平庸,木质的剑柄和护手,其上也没有装饰亦无纂刻花纹,只是插在同样是木头做的剑鞘之中。
骑士如果说是在装备上略显夸张,而右边,拥有剪影绰号的斗技者就完全不算是现实的画风了。他的全身都是一片黑色,靠近其的光被身躯所吸引,使得肉眼可见的扭曲在周身形成。他走来的动作就像是卡顿的游戏里的人物一样,仅仅只能看到几个定格的残像,无法辨析动作。
最为特异的是他的头颅和四肢,无论从何种角度看去都是标标准准的平面的四边形形状,整体看来就如同就是等身大小的一道在平面上的模糊剪影一般。
“亚瑟,亚瑟?威尔逊,叫我亚瑟就行了。”仿佛在和初次见面的人交际一般,爽朗的声音从骑士的面罩中发出。
剪影也被对手这份“热情”搞得微微愣神。这是什么情况?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接道“——额,叫我剪影就行了。”
啊,是个好说话的人真是太好了。亚瑟听到对手的回应也像是放下什么担忧,舒了一口气,自顾自说了起来:“啊,说起来不好意思的,其实啊,我今天跟朋友约了时间啊。”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不好意思地询问道:“所以啊,那个,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改天,约个方便点的时间?”好像是在问朋友能不能改天吃个饭般的提议,但场景和内容却南辕北辙。
“蛤?”听到对手脱线的话语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而自称亚瑟的骑士只是毫无自觉地歪着头“额,有什么问题吗?”
这难道是我的问题吗。剪影不免怀疑起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场合。虽然他无法被看到五官,但估计也是一副瞪着死鱼眼的微妙表情。
“你当这是儿戏吗?玩笑话到此为止了吧。”感受到自己被对手带偏了节奏,果断拒绝了对话的继续,显然不想再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相对应的,气息也开始变化,变得更加难以捕捉。身体仅仅保持着站立,但身影开始不规则的扭曲,看上去就像是老式黑白电视信号不好的画面一样。
“哎,就这么拒绝了吗,我个人觉得这是个好提议啊。”好似真的十分失落一般,略带惋惜。但转眼间便平复了情绪,收回了对话时平和的氛围。仅仅只是用左手架上盾牌,将重心降低,便给人有一种如同礁石般不可动摇的印象。盾牌立身前,仅仅留下面甲和右手一侧的空间。右手只是握紧了剑柄还是没有拔出的打算,摆出了完全的防御姿态,说道“那就放马过来吧”。
两人并非莽撞之徒,在没有探明对手真正有多少实力前也没打断贸然行事,仅仅在警惕着对手的举动。因为他们都很清楚,在这种水平的战斗中,如果双方没有很大的差距,那先手的一方大概率会陷入被动之中。而这场战斗输的结果都是他们无法承受的。诡异而又理所应当的,战局陷入了静谧的对峙之中。
但无论多么平静的湖水,终究会有风来吹起涟漪。而这份平静也并未持续多久,不知不觉中变化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