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心头奇怪的感觉,叶狐把自从来到伊府以来的一切所见所闻细细的说给玖月听。
当然,在说道有女人哭泣的时候,叶狐只说是自己多年来在荒林养的半夜散步的习惯,才不巧发现的。
“怎么了?”对上玖月讶异的眼睛,叶狐问道。
“没怎么。”
顿了顿又说“乖,早点睡吧。”
依旧是笑盈盈的声音,似乎对叶狐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不曾听到。
叶狐有点生气。
这个人,明明自己是因为他才说的,他倒好,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倒像是自己多管闲事了。
“我都知道了,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谢谢狐儿。”一副了然的语气,好笑的望着她。
狐狸!
“……”。叶狐转身离开。
看着叶狐转身而出的背影,玖月讶然,他确实没有想到叶狐的洞察力如此强,甚至出乎他的意料。
“陈仓,她真的很奇异。对吗?”甚至连本该存在于地狱的灵泣声都可以听到。
顿了顿:“你说这件事过后,我到底该不该让她离开?”
“公子自然有公子的计较。”
暗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应答,在公子来到汝南的当夜,陈仓就追了来,只不过公子让他隐匿,哪怕是叶狐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她总是给我意外的惊喜,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从八年前到现在,狐儿真是越来越让我舍不得放手。”玖月颜如冠玉站在朗朗月色之下,想着刚才那个窘迫的身影,笑意侵上了嘴角。
如果叶狐现在在玖月的身边,就会发现他的笑容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
“初见时伊尹身上若有若无的牡丹花香;伊府门口石兽狴犴眼睛里的黑色人瞳;湛蓝色的湖水里无数的蓝水晶;夜半时分嘤嘤的女人哭泣声;挂在柳树的风铃,游在水中的桃花鱼;半夜现身在湖边的扶卿;藏在湖水另一边的偏僻院落;院落种满牡丹的花圃;扶卿奇怪的话语;还有平日里挡在耳后的殷虹色扶桑花;诡异出现在叶狐身后已经发怒的伊尹……”
玖月把叶狐所有的话语都重复了一遍,才慢吞吞的开口问道:“陈仓,你怎么看?——伊尹为什么明明发怒了,却又一声不响的离开?”
暗处再次响起轻轻的声音:“公子,别院厢房里的孩童没有任何活着的气息。”
言下之意,丑寅时分传出的声音不是女人的哭泣声,而是孩童发出的声音。
“哦?”
听不出任何喜怒。
“叶姑娘只去过一次隐藏在湖边的偏院,在来到伊府的第四日里。”
也就是说叶狐所说的半夜散步的习惯纯属瞎说。
陈仓并未说出叶狐在撒谎,只是道出了另一个事实。
那么叶狐为什么要撒谎,如果她在撒谎那么又是为了隐藏什么?
而如果她没有半夜散步的习惯,她又是怎么知道夜半丑寅之时在别院会有人哭泣。
玖月并没有说话,深谙的眼底存满平静,这世上,能够听到泣灵声音的人少之又少。
须臾后,他只闭目静静的等待着什么。
知道公子在等待什么,陈仓不得已只能再次开口,“至于伊尹为什么没有发怒,恕在下并不清楚。”对公子他比别人更加熟悉,却依旧摸不清公子的性格。
玖月垂眸,“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
“请公子责罚。”说话间,玖月面前已经跪了一袭黑色的身影。
并没有任何解释,公子也不需要他的任何解释。
难道他能说伊尹利用了公子吗?
“以后再我面前不用藏锋,我不是那些妒贤忌才防臣的昏君。”这话已经明显带了怒意。虽然语气依旧。
“是。公子。”
陈仓的语气依旧不卑不亢,却较刚才跪的更低。
玖月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好了,你退下吧。”
“是。”话音未落。陈仓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宿在墙角的鹦鹉咕噜噜的打了个响鼾,依旧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毫无任何动静。秋夜里的月光穿过朦胧的窗户落在墙上,扫出暗灰色的投影。
夜,忽然显得格外寂静,刚才还有着隐隐怵怵的声音突然间全部都消失,现出死气沉沉的安静。
站在床边的月白色影子宛如精美玉雕般巍然不动,一直未曾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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