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周木争论了一会儿‘咖啡’问题,得知潜府只有咖啡,没有除咖啡之外包括白水在内的任何饮品后,韩复端了一杯咖啡回到了房间。
然后...基于知识积累,韩复打开了学校的俯瞰图和夏川国省市地图,他需要足够多的数据做比对,来印证,这次血祭在这个学校里需要死几个人...这涉及到历史案件的类比,以及周木提供关于学校死者的各种资料。
这是个繁复却并不困难的工作,他花了近乎五个钟头的时间把一切整理完毕——房间布置的白板上,贴满的照片和记录正是这五个小时的工作成果。
在独立工作时,韩复有自言自语的习惯,这是在合众国独立办案时留下的后遗症...他认为这或许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独。
“1987年,彭仗国宇城连环杀人案,十名女性依次被害,这件案子发生在当年三到十月,有参考价值...”
“84年,岐山市青山县发现遗迹,无头无掌的男童女童被封在县城东西四侧平房的承重柱里...”
这是一种类比思考,那两起案子都是邪神血祭,前者能为祭祀者换来邪神的力量,后者则是单纯的崇拜献祭。
韩复翻到俯瞰图,学校死者的方位被他用线勾连,这显然是很有讲究的方位,只要精确计算,下一个受害者的位置可以确定。
“在办公楼的四楼?”
他念叨一句...
...除了地点之外还有时间也是重要线索...
最后一个死者死亡时间是在十二点到一点左近,第一个死者死亡时间是在正午,每一个死者的间隔大约是四个小时,也就是古代的两个时辰。十二时辰的计时制度在古代是中西通用,所以韩复并不能从这一点确定该血祭的使用术法体系是东方体系。
“这个图案?无限?”
韩复发挥了想象力,把死者位置用神秘学的符号表示,经过几次试探后,定型成了代表无限的‘衔尾蛇’图形,图形连线后韩复确认了血祭人数,是八人。
而时间...第一个受害者的受害时间是上午十二点整,也就是正午。从正午推后,第八个个人的预定死亡时间距离第一个人死亡时间应该正好是32个小时,也就是午夜。
韩复想了想,猜测一种可能,这种意像代表着午时之后的第二个凌晨...太阳就不再升起么?那么祭祀的目的是一个代表黑暗的家伙。
韩复搜索猎魔人工会的资料库,需要这种方位时间并重血祭的邪神在里面并没有记载...
他陷入沉思,猎魔人工会的资料库相当齐全,公元后所有异类资料基本都囊括在内了。
“血祭的目的是一个失去传说的神?”
神的力量源于人类的‘相信’,失去传说的神代表着他的力量也消失了,那对方的目的是捕捉这个神,还是什么...
“是造神!”
韩复得出结论。
基于这一条件,能引出另一条线索。
如果他猜得没错,被害者之间都是情侣夫妻的关系,不纯的男女关系代表的孕育新生...在合众国时韩复曾处理过类似的案子,造神这一点可以确定。
那么...下一个受害者八成就是那个老师的老婆了...
在周木刚交给他的资料中,受害者教师的老婆名叫高新源,正是学校的教员。
...这些结论已经佐证了很多资料,韩复可不是凭空猜测...
“新生的邪神无法找到杀死的办法,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得偿所愿....还有,最后一个疑点,为什么这个案子是鬼魂在杀人?鬼魂杀人象征着什么?”韩复咬着嘴唇,喝了一口咖啡,“神秘和现实的对抗,还是...祭祀的仪式也没有任何图腾...不对...可能是我没注意到...确认的话需要再去一次现场...”
韩复确认血祭的理由是周木的那句‘逼紧敌人’的忠告,这证明杀人是具有深刻的目的,执行坚决而果断,再加上那近乎制式般苛刻的时间和地点选择...这些前提同时证明了这只能是一场血祭。
在韩复的了解当中,血祭除却邪神之外不可能有任何其他用途。——即使连环杀人是为了完成一种邪术巫术的仪式,那种邪术和巫术的仪式也必然和邪神有关。
衔尾蛇出自古希拉神话和联岛世界神话,在东方体系中也有提及,和太阳神类似是世界级的符号图腾。
韩复知道‘图腾’‘阵法’,杀死异类的工具,都是因‘神’而起,究其原因就是相信的力量。
盐能杀死鬼魂是因为旧约中天使灭罪的阿兹多玛城盐柱神罚,银制武器能克制异类则是因为圣经中的最后一餐,桃木剑和莲子能克制异类原因也大体相同,门神郁垒神荼曾用桃木剑斩杀妖鬼,莲子最早出自道教正一的体系。
这既是猎魔人的生存凭证,也是合众国所有猎魔人的启蒙课...
以他对血祭的了解,血祭里唯一定死的规则是死者的数量,其余的变动则是一个不算太过重要的变量——只要死的人的数量够了,即使不讲究那些细枝末节,血祭也能完成,只是获得的成果会被消减。
盲目的把那个死者教师的老婆保护起来也不行,这只能让对方转移目标...并在既定目标中多加一个男性...
他收起思绪,等待行凶者下一次行动是不可取的事儿,他必须提前打乱对方的步骤...这样在下一只鬼魂出现的时候,他就能顺腾摸瓜抓住幕后黑手的线索。
在韩复即将陷入推理的恶性循环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的朋克女孩儿抬头看着他。
“欧阳月?”韩复意外:“什么事儿?”
欧阳月没回答,她走进了房间,扫了一眼韩复陈列的物品。
“这个给你。”
她从兜里掏出了几张纸,上面画着意义不明的符号,看样儿应该是东方符篆体系的东西。
韩复知道她肯定解释那些符号,就放弃了思考,“这是啥?”
欧阳月很不客气,“不会自己看?”
“我不懂符篆。”韩复摊手。
欧阳月撇嘴,眉眼间透出了几分鄙夷,“逆乱冥王咒。安魂术的一种,周木说你肯定再去检查现场,就让我提前帮你办了。”
周木点头,欧阳月接着说:“这个逆乱冥王咒是上下颠倒写的。”
说完欧阳月撇着嘴就转身走了。
韩复莞尔一笑,两次接触他倒算了解了,欧阳月性格是别扭,刀子嘴豆腐心的典型。
...她给的信息十分重要,逆乱冥王咒是安魂术,倒写的意像八成就是‘不安魂’,也就是让死者死后无法离世。
“衔尾蛇的图腾,可以理解为‘永堕无间’,永世承受生死之痛苦...是种很恶毒的术。”韩复学习过所罗门矩阵系统和拉丁语咒文,理解能力不算低,他开房门,对着欧阳月的背影喊了一声,“等下,这玩意儿在哪儿找到的。”
“天花板中央!”欧阳月回答恶声恶气。
韩复关上门,想了想,“放在天花板中央,也就是笼罩了当前房间的空间,所以这个东西效果不只是对死者有效,对杀人的鬼魂同样有效...”
假如这种咒法具有足够的力量,那就证明每一个死者对应一个鬼魂,当鬼魂完成任务的时候,它将与死者的灵魂一起堕入生死的无间之中,这种无间可能是敌人手中的一个器皿里,也可能是孕育邪神的场所当中。
无论是这两种当中的任意一种,他都能肯定鬼魂和死者都不会再出现在学校当中...
所以...除了盯住唐颖的那两个鬼魂外,周木说的第三个鬼魂,应该就是下一次血祭的凶器了。
“打乱对方的步骤...就是提前把第三个鬼魂送走离世...”
....唐颖离开后,假如盯着唐颖的鬼魂跟随离开,那学校剩下的鬼魂就只剩下一个或者一个都没有...
“那只鬼魂有可能是杀死教师后鬼魂离世的那个,也有可能是新的鬼魂...”
不管哪一种可能性,它百分百都会在学校。
即便盯着唐颖的鬼魂仍然停驻在学校也没事儿,不管学校的鬼魂有一个还是有两个...韩复只要把它们都送走就可以了。
他打开衣柜,穿上了外套。
现在是早上七点,熬过了这一个白天到了晚上,他将用笨办法在学校的每一个角落搜索鬼魂的踪迹,确定鬼魂的样貌,调查到它的身份...然后...解决这件事...
“如果送鬼魂离世的过程中,遭遇狙击...就更好了...”
那就证明幕后黑手在韩复的行动下坐不住了...
他点上一颗烟,从柜子里又取出一把枪,这把枪里装的是火药子弹...盐枪的口径和射程较小,很难让‘人’直接失去战斗力。
他须得做好面对任何情况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