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桌,圆凳,在昏暗的空旷处摆放着,几米之外则环绕着形形色色的人。
在聚光灯下,周木,雪绪,欧阳月,秦歌,陈先生,幽鬼,围成一圈坐在长桌下首,唐颖面目的邪神坐在主位。
众人皆有与平时不同的样貌。
周木的形象是一个穿着黑色牧师袍的神官,腰间别着一把火绳枪。
雪绪的形象是一个流泪女子,心脏处有灰和白色的炽热光芒。
欧阳月的形象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人,宁折不弯。以此类推。陈先生化成一个老迈马头人,幽鬼是看不清面目的幽灵。只有秦歌维持本相。
邪神从座位上走到周木的位子上,挑起他的下巴,低声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周木面容扭曲一瞬:“是因为我在考虑和你交易?”
这句话让潜府众人纷纷侧目,陈先生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就当是吧。”邪神轻笑。
邪神提出的交易内容是合力打破结界对抗乌鸦与恐兽,邪神面对两种危机,一是结界内的潜府,二是结界外的乌鸦,潜府面临的危机和她相似,这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但显然,双方没谈妥条件。
周木望着邪神:“原则问题,猎魔人不放过有危害的东西。”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他顿了顿:“‘我没杀过人’,‘也不没想会出生’这种话就别提了,本性是什么样儿就是什么样儿,改不掉。”
邪神眼神飘忽,周木接着说:“接下来你大概要说:‘这些不重要,我要杀死外面儿哪两个小瘪三儿,然后咱们再来’。可换个时间地点封印一个不存在‘传说’的邪神,那不易。”
因为潜府根本没有封印或杀死这种邪神的办法。
在潜府众人眼里,即使给邪神陪葬也好过几十万人因此死去强。
这笔买卖怎么样,买卖周木和陈先生心里有数,潜府入门而来生死在天,从没人吝啬过这一点。门徒出发点不同,但目的和做法始终整齐划一,出身合众国的韩复也不例外。
——这是个死亡随时陪伴身边,回报率低的吓人的职业。假如不做这行,以周木的实力能做一个日进斗金的商人,找一个年轻漂亮女人,过安静舒适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每日在生死边缘挣扎,与异类战斗,朝不保夕。
邪神沉默一会儿,她问:“那你的意思?”
陈先生抬手:“他的意思是韩复能杀你。”
周木点头摊手,“你怎么做?”
邪神沉默片刻,狞笑说,:“我等着。”
双方交锋结束,雪绪侧目周木,她对韩复信心不大,但队伍以周木,陈先生为首就暂且没说话,欧阳月一直在熟悉新身体,试图在关键时刻打出关键的一击。
几秒的沉默后,周木和陈先生对视一眼,得到准许的信息后,他对邪神说:“干等着也没意思,不如加点儿彩头。”
邪神问:“什么彩头。”
周木耷拉着眼:“韩复存活,你死,我们赢。韩复不存活,你赢,我们和你合作打破结界,消灭我们共同的敌人。”
邪神冷着脸,点头,“可以。”
“作为交换条件,得制定一个新规则,赌局条件你有优势,就得拿另一处的换。”周木说。
他不知道封印邪神后,乌鸦等人隶属的伊甸园的后续手段是什么样,假设潜府众人和邪神都被逮捕,或潜府被杀死,邪神被回收,那毫无制约的伊甸园。将迅速把被封印的邪神转化成其他威胁到‘人’的东西,造成的破坏力是一个未知值。
在周木的评估中,三方游戏最终的输家只能是邪神,其他两方胜负则未定。
在场的人对整件事都很了解,在有充足信息的支撑下,在之后和伊甸园及邪神的博弈还有很大机会,一旦在场的人全灭,一知半解的潜府乃至整个社会都将会面临巨大威胁。
这一点他没点出,但邪神能从他心里读出这些信息。只是与潜府合作是邪神的唯一生机,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过这次对赌。
“怎么换?”邪神冷笑问:“你们输了,在合作后我答应不杀人?”
这太无稽。
周木摇摇头,说出规则。
邪神听完点头,两方探讨,条件成立。
游戏规则如下:
周木等人轮流出现在韩复所在的‘梦境空间’中给他帮助,时间间隔无规律,由邪神把握,但每三次梦境空间的复制品与韩复接触中,必须将‘正体’放到韩复面前一次,同时正体接触韩复的间隔最迟则不得超过一个小时,接触时间最短则不得少于三分钟。
正体与韩复接触前将提前在邪神处获得梦境空间关于‘正体复制品’的信息,且有一分钟时间商议对策。
正体不得透漏梦境空间世界观之外的任何信息,也不得透漏梦境空间本身以及潜府与邪神的赌局。
游戏正式展开。
“从现在开始计时。”邪神说,“第一次接触就在三分钟后。”
周木抚掌:“我们合作愉快。”
他和邪神相视讥讽一笑,两分钟后,获取几人信息,便开始商议第一次接触的对策。
“三分钟内能做的事很多,你们要用一切办法让他产生违和感。我将尽量减少韩复面临的风险。”
周木是韩复的顶头上司,基于此可以做一些文章。更重要则是进入梦境空间中,他得想方设法摸清邪神对梦境空间的掌握力度,及她在梦境空间中造物主权限的极限。
一旦寻找能帮助韩复解决邪神的办法,周木将毫不犹豫的逼迫邪神与他们合作,并在解除结界,粉碎乌鸦计划后将邪神逮捕归案。
三分钟很快过去,邪神一抬手。
周木、雪绪,欧阳月消失原地。
下一秒,三人又坐到座位上。
陈先生看向周木,周木看出问题所在,当即回答:“我呆了三分钟,韩复被‘复制品周木’派遣的任务已经开始了,是抓鬼,我威胁他不干活儿不行,并在之后没收了‘符枪。’”
他看向雪绪,示意雪绪接力:“七分钟,但没意义——我把韩复的衣服换了,然后处理了他的旧衣服。”
接力接着进行。
欧阳月语速极快说,:“...没算时间,我和雪绪一起进入潜府据点,配合雪绪完成她的活儿后,和韩复一起出外勤,我们在护专女生宿舍遇见了红衣女鬼...”
周木想了想,“是二十分钟左右。”他抬起头看向邪神,:“下一次我们什么时候去。”
“一个小时后。”邪神说,在与周木交流中她学会了一种新知识——欺骗。
下一秒,她读出周木心底的话——“是不是没有下次?”这让邪神一愣。
周木摊手,摇摇头,邪神还是太嫩,轻易就暴露了她想掩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