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上车,韩复躲着僵尸在城市里乱晃。郴州市虽是南方城市,但人口不算密集,还算有些可趁之机,他脑子里也能记住哪条路通哪儿,短时间内倒不担心被抓住。
至于怎么摆脱困境,韩复虽有一个行险的办法,但却没拿定主意要不要那么做——以五十部天照片儿实验的经验来看,触及韩复等人知识盲点的东西不会出现在这个梦境空间里。
这证明一件事——这个梦境空间是有边境的,除却周边几个城市的近程长途,现代人在远行时通常乘坐飞机或是火车,那就证明韩复只需上到高速路,随便选一个与高速路反向的位置走,无需多远,他就能找到地图边境。
韩复眯起眼,把着车把手,车身一让躲在阴暗的巷子里,短暂思考时需要相对静处的环境,在大道上和僵尸们追逐肯定影响思维。全城僵尸虽然有类人智慧,有全图外挂,但只要打个时间差,他倒能在短时间内甩开它们。
“还有一点。”韩复从破旧楼梯上拆下来一根铁棍儿,照手里颠了颠,继续分析。
在梦境空间里袭击他的是鬼魂和僵尸,僵尸的样式是韩复曾经见过的真货,鬼魂也是标准的‘红衣女鬼’——它们和真货有共性和差异,共性是能力和攻击方式和真货类似,差异是它们都比真货有不同程度的加强,就像女鬼能‘消失’,僵尸有‘智慧’。
这些前提放在一边儿,更重要的是邪神为什么用鬼魂和僵尸杀他。假设邪神能完全掌握这地方,选择其他方式杀人更可行——天降陨石,地震海啸,它能让‘人’偷袭韩复,能在半空创造发射出的达姆弹,能让韩复直接心肌梗塞凭空倒毙。
韩复的结论有两个,一是邪神的能力有限,做不到这些,二是可能用那种方法杀人不能把人杀死。
原因是什么韩复不在意,他只知道他还有机会。
时候差不多了。韩复顺着墙沿看到两只游荡的僵尸,偷偷向后掩藏踪迹,僵尸开了全图也得有点反应时间,这点儿时间够韩复干点事儿。
他把杂物和木板堆在一起,正冲着巷外弄成一个上斜坡儿,紧跟着把速度抵到最大值,小白羊向从木板坡度上起跳,铁棍顺手上带起,直接砸在僵尸脑袋上,顺甩尾漂移的大弧在地面拖起尘埃。
韩复一抖手收回铁棍,开始向高速驶去。
小白羊小三十公里的时速不够看,护专学院离西郊不远,他得先到交通不堵塞的地儿再弄一个交通工具,等上了高速以小白羊儿的速度无法摆脱加入‘暴走族’的僵尸们。
但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稍微几分钟的耽误使僵尸们的防线变得更加难以突破,韩复计算的时间差虽然不短,但也架不住追逐中与僵尸纠缠的损耗。
——这不是失误,韩复从开始就知道想甩掉僵尸不现实,他们的数量多如牛毛,因为知道位置,且具有一定合作的智力,导致他们能预判韩复的行进路线进行堵截——即使这种预判并不精确,但由于数量优势,他们能轻易弥补这点误差。
“路障!妈的!”
城市交通中的必经之处不少,韩复在见识了飙车僵尸后,早已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儿,他将电瓶车侧摆,紧急停靠在路边儿。在他面前的路口处,几辆车堆叠摆成一面墙,让他无法通过。
墙的前后是蜂拥的僵尸,起码上百只。在他身后则跟着上百只疯狂奔跑的僵尸,以及十数台各式车辆。
韩复有些庆幸这儿是夏川不是合众国——僵尸能开车,就未必不会用枪,假使现在的位置是在合众国,他说不准已经在枪林弹雨中变成了一个崭新的筛子。
来不及多想,韩复蓄力加速,向侧方跑去,他的行进路线是有一定规划的,既然预见僵尸设置路障,又怎么能不防一手。
在奔跑速度达到最大值契机的时刻,韩复鱼跃而起,两脚在墙面踢蹬两下,一只手已经把住了二楼窗台,浑身奋然发力,单手支撑后身体则已经荡在半空中,跟着韩复借力提身,把脚放在窗台上用力一撑,另一只手摸到了三楼窗台,手肘在下一秒击破窗户,整个人跳到里面。
这是一个商城百货,有地势复杂能随时找到防身武器的优点。
僵尸叠罗汉似的跟在韩复后面要顺着窗户爬上来。
韩复横瞄几眼,搬起一个柜台,顺着窗户扔下,把僵尸们砸了一个人仰马翻,另一面一群僵尸打破正门开始入侵,韩复只能飞快的动起来。
他有些庆幸,全城僵尸参与的堵截活动令商场里空无一人,否则在进入商场的这几分钟里,他就会被僵尸撕碎。
商城一共五层,韩复略微查看后,陷入沉思。
夏川的商城和合众国的商城有显著不同,合众国商城有刀有枪有自行车有摩托,这儿除了衣服玩具几乎没有其他东西了。生活百货区只有锅碗瓢盆家用电器,连把菜刀都找不见。体育用品那儿也找不到棒球棍充当近身武器。唯一稍微有点儿像的只有衣服架和羽毛球拍。
这两样儿东西别说打僵尸,用劲儿大点儿打人身上,也肯定是球拍一拍两段人啥事儿没有。
韩复一路跑上天台,这是一个商业建筑群,倒没到无路可逃的程度,商城对面的大楼的间距很远,但想想身后紧追不舍的僵尸,韩复只能奋力一搏。
他快速寻找一个相对可靠的落点——相隔近五米的距离,对面大楼是一个近八层的建筑,这是一个从低到高的落差,比从高到低的落差危险大了十数倍。
韩复在十秒内把从体育用品那儿拿的护腕护肘护膝穿好,又把头发重扎一遍以免遮挡视线,随后他在第一只僵尸从天台小门儿冲出来的瞬间开始助跑。
....风从耳边吹过,离地十几米的悬空令他的心跳速度急剧加快。
“嘭!”
韩复砸在了大楼的墙面上,即将飞速掉落时他一只手狠狠扳在一个窗台上的铁栅栏上,强大的惯性几乎快把他手臂上的肌肉撕碎了。他忍住痛,用另一只手充当着力点,开始眼观八方:七楼和三楼的窗户能跳进建筑物,右上方有一个落地窗台能充当落脚点,但必须平移几米才能够到。
这会非常艰难。
韩复的体能对得起猎魔人的职业,搏斗和奔袭技巧也不会比特种兵差到哪去,但这跳楼跟‘极限运动’沾边儿的本事,他是彻彻底底的门外汉。
他只能用心算计算着力点和最优路线,强迫身体能做计算中的动作,就像此前那两栋楼之间的惊魂一跳。
这时僵尸们已经涌入韩复所在的大楼,楼下同样被僵尸们堵满,他此刻出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只能向上攀爬。
韩复谨小慎微的横挪着身体,关注着四面八方的动静,他脚底下踩的是两块不到半个脚踝宽的砖块,这导致他行动非常耗时。所以当韩复横挪半米左右的时候,僵尸们已经从窗户里长牙舞爪的探出脑袋。结合此前僵尸们的表现,韩复可以预计接下来僵尸们会把一些东西砸下来,把他砸落大楼。
他忽然听到风声,韩复抬头一看,一只僵尸从他正上方砸下。
他把身体紧贴墙面躲过这次攻击。
紧跟着僵尸们接连不断的从那个窗户跳下,它们在半空中伸出手臂,希望能抓住韩复的衣服。
韩复知道贴紧墙壁这手不能保证自身安全,他向侧方横挪身体,一边偶尔腾出一只手,奋力将坠落靠近的僵尸砸远,被砸远掉落的僵尸们砸在在大道上拥堵的僵尸群。高空坠落的重力和加速度给予它们很强的破坏力,这使地面的僵尸们损失惨重。
这样儿不行,韩复绞尽脑汁思考绝地求生的办法。此时他距离那个缓台的位置大致一米多远,伸长胳膊则距离缓台有半米远,僵尸们的攻击接连不断,使他很难以专心,脚踩面积过小令他无从借力。
正思忖时,韩复看见缓台上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那个人把手伸出来,正好到能拉住韩复手臂的位置。
带着黑头套的西装男人,跟在陈先生身后的潜府成员...
韩复一愣。
“手给我!”幽鬼的声音很低沉。
“你为什么在这儿?”韩复大声问。
“别管了,来不及了。”
短暂权衡利弊后,韩复知道只能求助于幽鬼,他把手伸了出去,两人手臂靠近时,他直接紧握住幽鬼的胳膊。
“跳!”
韩复闻言当即离开落脚的地方,横向一跳,另一只手则在下一刻抓住缓台。幽鬼走上前,韩复的心跳速度开始加快,他注视着幽鬼的动作,手迅速一翻抓住幽鬼的脚踝。
“猜对了。”韩复想,在幽鬼手向背后一晃的同时,他狠狠拖拽他的右腿,破坏幽鬼身体平衡,用力一掀。
凭空一声枪响。
这证实了韩复的想法——幽鬼不是救他,是杀他。
韩复侧头躲枪,幽鬼跌倒。
他用一只手支撑身体撑上缓台,在幽鬼直接从缓台跳下的同时,用脚踩在半空的幽鬼身体借力上跳,半秒后韩复在缓台上立足稳定,但刚才抓住幽鬼的手臂却没有挣脱——他一只手被下坠的幽鬼狠狠抓住。
又一声枪响。
韩复躲过要害肩膀受伤。疼痛使他手臂的力量迅速下降。
一只从掉下来的僵尸抓住幽鬼拿枪的手,下坠的力量几乎把韩复拽下去,他一只手抓着身后的砖块,一边奋力使自己尽可能的倒退。
几秒后,韩复松开砖块,在身体被重力拉下的同时,抓住幽鬼的手腕,狠按,他抓的地方是手掌虎口下的筋络,受强力压按人的本能反应,会令其受力到一定程度时松手。
韩复瞬息想到一种可能,他睁开黄金瞳,手劲儿加大,身体即将被拖下缓台。
幽鬼松手,掉在僵尸堆中。韩复在他松手刹那,扒住墙沿爬上缓台。
几秒的交锋使韩复体力迅速流失,他大喘着气,靠在墙上,用片刻休息恢复体力。
他向下面看去。
“...不是邪神也不是队友。”
韩复咬牙,就知道邪神不能这么快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