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他甚至不知道他是怎样遭到碾压的,他连眼都还未来得及张开!
他无法动弹,意识已随着血流的加速渗而逐渐涣散。他明白,他无法生还!只是,至死都没弄明白,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片刻之后,棺椁中没了声息,四周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以为他死了,可他没有死!
第二次醒来,他依旧在熟悉的棺椁里。醒来第一件事,他首先甩动身体各个部位,确保各个零部件安好无虞。待确定了手脚都灵活自如后,他十分震惊,那种伤心肺断经脉、骨肉尽碎、体无完肤的境况下,他活下来了?到底是什么情况?距离他死亡,又过去多少年月?
与第一次醒来后一样,他左敲右打,依旧想方设法试图逃离。可棺椁实在太过紧实,他依旧撬动不了分毫。不同于第一次的是,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他不再妄动,养精蓄锐般老老实实躺在棺椁里。
如他所料,不知过了多久,棺椁终于又开了。
白光微露的刹那,他分秒必争,拱身上前一跃而起,几乎就要翻出棺椁。可头顶的狼牙钉板竟是比他还要快速,还没等他翻身出棺,钉板已照着他的头顶急速落下。粗长的钉耙瞬间没入他的头顶,颈肩,腰身……一阵令人惊悚的骨裂之声彻响,他就像是被了榨汁,自头到脚被厚重的钉板疾速碾压,顷刻骨肉尽碎,鲜血四溅。还没来的及一声呼喊,人形已不复存在,留在棺底的是一滩鲜腥的、混着骨血的肉泥。
这究竟是哪一种酷刑?
死状如此惨烈,骇然又惊悚,令人叹为观止!
第三次醒来,他依旧在棺椁里!
黑暗中感受着行动自如的身体,他不禁心中起疑:出现幻境了?但他脑筋思路十分清晰,他觉得,他是遇着妖异之事了。在被碾压成人肉泥的情况下依旧得以生还,这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每隔一段时间,棺椁就会开启,而开启的同时,狼牙钉板必会急速下落将他碾压。钉板下落速度之快,他根本来不及逃脱,每一次都是死局。可每一次痛到极致的死亡,又能换来完好无损的重生,只是重生时,他依旧处在暗无天日的棺椁里。
他像是受到了诅咒,不断在生生死死中徘徊,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所不同的是,无数次的死亡过后,他一次次醒来,发现体力渐渐不支了。一次次的消亡,就像在循序渐进地抽除着他的元气,终于,在无数次循环往复的死亡后,他感受到异常了。
已数不清是第几次重生,这一次复苏后,他明显感觉到身体没有了之前那般自在。睁眼的瞬间,心脏部位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钝痛。痛苦地捂着胸口,汗水一拨接着一拨自他面颊簌簌滑落。
呼吸几欲停滞的瞬间,重围之外几句对话,隔着山树墙壁,带着微不可察的音波清晰传入他耳膜:
“什么情况?心脏骤停6.8秒?”
“这么耗下去,也许真会死!”
“先暂缓吧!请示后,再行动!”
之后,他被闲置了下来,棺盖再没人开启,他彻底无人问津。棺底的小孔供氧不足,加之他身体孱弱,久不见的光明及无止境的等待就如溃堤的蚁穴慢慢消磨着他的意志,心脏又停跳了数秒,他头疼欲裂,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他晕厥在如魔咒般的棺椁里。
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中,他的意识开始时有时无。手脚已没了先前的灵便,干涸的嗓子亦没法发声。尽管如此,在意识尚存时,他依旧竖耳倾听,试图用仅剩的听力来获悉那等在暗处的人又会派出什么指示。然而他没等来熟悉的对话,倒在越发迷离的几日,等来了一阵厚重沉稳的脚步声,和一连串似小型金属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