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生跑在前面,先把手牌取了,交给黎冰,然后,领着他到换衣服的地方,自己则捧着老张交给他的新衣服,殷切的站在边上,
“不走?看来是等着要小费呢”?黎冰暗想,他对服务生说,“我没带现金,要不这些衣服、鞋都归你”?
“狸子,你干嘛呢”?
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外号,黎冰有点吃惊,这外号只有”里面”的人才会这样叫他,他抬头一看乐了,”呦,是您呢,孙哥”?他谄媚的笑着,怎么也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地方碰到这个人,
”他是谁呀”?
说来可笑,这人竟然是监狱中和他同处一室的”二板儿”外号叫”胖孙”的。
“二板儿”是牢头手下的雅称,按照房间的规模和人数的多寡,还有“三板儿,四板儿的称呼”,至于为什么叫‘板儿’,应该是睡觉时候的床板吧?因此,越往上权利就越大。
这个人能叫“二板儿”,可见地位不低。至于为什么他叫胖孙,黎冰却始终没有问过,应该是又胖又姓孙的缘故吧?他并没有刨根问底过,因为那里不兴刨底。所以,直达今天,这胖孙的大号叫什么,黎冰也始终不知道。
“孙哥”,两个人亲切握手,大有意外相逢的亲切感。
胖孙比黎冰早出来几天,没想到却在这儿碰见了,自然也十分高兴,所谓”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到无边无沿,小的居然能在这么一间屋子里遇到,不能不说,也是冥冥中自有一股邪恶的力量指引,让这两个曾经犯过罪的人又聚到了一起,想来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毕竟共同经历过苦难,所以“狱友”也是朋友的一种,自然有一股感情的色彩在里面隐藏着,见了面还是十分欢欣,今天就是如此。
服务生本来十分高兴,一看旧衣服全是名牌,乐的眼睛早就眯成了一条缝。他以为人家是大款,新衣服拿来了,不稀罕再要这些旧货,哪知道,人家是从“篱笆”里刚刚出来的?还以为自己发了大财,哪知道人家是嫌弃这些衣物晦气。
黎冰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扔给了服务生。“呦,谢谢”,小伙子十分高兴,完全没想到会横生事端,
“狸子,别把衣服给他呀?”胖孙抢先一步,横档在服务生面前,把黎冰的旧衣服按住了,
‘’喏,小费”,他把10块钱扔给了服务生。
接过这又脏又皱的10块钱,服务员一脸的不高兴,”本来是想发一笔大财,没想到却只挣了10块钱”,他撅着大嘴,连句谢谢都没说,一转身走了。
”嘿,这孙子,没拿着衣服不高兴啊”?胖孙有点不乐意了,
“孙哥,谢谢您了”,看见胖孙拿钱打发了服务生,黎冰赶紧道谢,看见胖孙有点不乐意,又赶紧安慰,”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帮人就是为钱”?
“你说的对,收小费,可他妈真有耐心,就一直在这站着,都送到地儿了还不走,合着就等着这10块钱呢”?
”呵呵,他们可不就是这样,不过我这衣服,是从里边穿出来的,也不打算要了,你还不知道?晦气呀”!
“嗨,那怕什么?你穿着晦气,我穿着就不会晦气”,
“这为什么”?黎冰被他说糊涂了,
“呵呵,这你小子就不懂了,因为隔着人呢不是?再说,这衣服好歹也是名牌,怎么能便宜了那小子”?
“行,反正我是不要了,一会儿您拿走,爱送谁送谁”,
“送谁呀,咱俩身量差不多,这衣服我穿”,
‘哎呦,不合适,那多膈应啊’?
“有什么隔应的?总比光着屁股强吧?别忘了,哥哥也是刚出来,每天的嚼谷儿,都不知道从哪儿奔那,所以千万别浪费,知道吗”?胖孙教育着他。
“是是,您说的对”,黎冰陪着笑脸,
突然他觉得哪儿不对了,“您没嚼谷?怎么还能上这儿洗澡来呀”?
“呵呵,兄弟,不瞒你说,是别人送给了我一张洗澡票,我是想在这儿能蹭四顿饭,还能睡个舒服觉不是吗”?胖孙笑着,“你是不以为我发财了”?
“原来是怎么回事啊”?黎冰立马儿觉得自己的行市见长,他没有回答胖孙。
在“里边”,自己一直拍着他,毕竟人家是“二板儿”,是仅次于牢头的角色,可现在看他那穷酸样儿,可肯定是混的不好,”这自己都出来了,干嘛还要跟他低三下四”?想到此,黎冰把新衣服放进柜子,没有言语,拿起毛巾就走,
“嘿,等会儿我呀”?胖孙早就听“号里”的人说过,黎冰是个有钱人的公子。“既然今天碰到了,哪儿能轻易放过他”?赶紧把旧衣服锁柜子里,紧跟着追了过来。
黎冰撇着嘴,仰着头,趾高气扬的往里走,这些消费场所,他过去经常来,自然熟门熟路,胖孙则是第一次,哪都不熟悉,因此是一步不拉,跟在黎冰的屁股后面一溜小跑。
不知怎么的,黎冰突然间就找到了以前的感觉,”似曾相识啊,这感觉太好了,就让这小子继续给我当二板儿好了”“呸呸,什么二板儿,晦气,小跟班吧,嘿嘿”,他惬意的跳进了大池子。
“今儿个,我得好好泡泡,去去这浑身的晦气”,
好嘞,一会儿,我给您搓澡,让您尝尝我的手艺”!
“行啦,你真是干活的命”?黎冰鄙夷的看着胖孙,“到了这里就是享受,看见没?扬州松骨,今天我让你开开眼,什么叫上层建筑”,
“得嘞,秃子跟着月亮走,我就沾您的光儿了”,
“呵呵,那还用说”!
“哈哈哈哈”胖孙高兴的大笑着,“这回可是找着吃饭的地方了”,就这样,俩人在大池子里一边泡着,一边神侃。
拍马屁是胖孙的长项,一会的功夫,黎冰已经有些飘飘然了,有可能是大池子里温度太高,他觉得有些迷糊。仿佛自己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正坐在一辆豪华汽车上,在宽阔的街道上飞驰,身后跟着小弟们,自己喝着最爱的洋酒人头马,在旁边的皮箱里,放着崭新的人民币。
“啊,金钱,美女”,黎冰愈加飘飘然,脑海中突然出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美丽身影。
“你”?在蒸腾的、虚无缥缈的水蒸汽中,那美丽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吉莉......”?
“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