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将至的首尔艺术中心歌剧院。
极繁主义装饰下的华丽外墙上悬挂着一副三层楼高的海报。
在海报的最中央,侧身站着一个丰润迷人的年轻女人,穿着修身的白色宫廷舞裙,双手轻搭在大腿外侧,五指虚握,迷人的背部轮廓展露无遗。
她轻轻侧过头,露出半张形状完美的脸庞。而在她的身后,印着一行白色的字,《伊丽莎白》。
走进这间久负盛名的环形剧场,如果我们注意到这距舞台正中央大概六七排的坐席,会发现一对有趣的年轻观众。女生穿着很正式的黑色小裙子,好像在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放声高歌的年轻演员。男生穿着随意,而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刘希言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正在认真看着舞台的名井南。她的秀丽长发盘成一个巧妙的发髻搭在耳畔,纤手无意识地紧握着,而整个身体则不知何时半斜靠在了刘希言的身上。
这是一部关于茜茜公主成为伊丽莎白皇后之后的悲情故事。
整个剧场很安静,除了配乐、唱段和心跳声,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我有些想哭。”名井南突然轻声开口说道。
此时,这部音乐剧进行到最后一幕结尾,黑衣的死神在用手轻轻触摸着茜茜公主的脸......
奥地利皇帝希望茜茜公主能回到自己身边,而她却告诉他,他们本是黑夜中驶向异乡的两艘平行航船,别再执迷,本是幻梦一场。
老迈的皇帝,美貌逝去的皇后,俊秀的死神悲叹茜茜的命运,决定给她以自由。
茜茜公主,即伊丽莎白,这位哈布斯堡王朝的传奇皇后,将义无反顾投入了死神的怀抱......
“我知道这是一个历史正剧,是一个悲剧,但这一段真的非常感人……这是茜茜和死神的爱情故事吗?”名井南转过起头,看向刘希言,却发现对方此时也正注视着她。
“这可不是一部历史悲剧呢。”刘希言不想打搅到专心致志的观众们,凑近在名井南的耳旁,零星的碎发令他的鼻尖痒痒的,他感到有些口干舌燥,但还是认真地分析道,“
“在我看来,这其实是一个女性的内心成长故事。年少时的茜茜幻想着过无拘无束的生活,但她的结局在与奥地利皇帝结婚时已经注定。
她不愿屈从于宫廷的摆布,冷漠的皇宫令她要变得更自由更强大。
这个追求自我的不屈灵魂,试图与命运抗争,时而坚韧,时而脆弱。因此她将接纳超越生命的自由......”
“欢笑过,哭泣过,经历绝望而获新生。
回顾往生全无遗憾,忠于自我永不背叛......”
刘希言转头看向舞台,他已不忍再看着少女眼中盈满的泪水。
死神最终用一吻给了茜茜永恒的自由。
“bravo!”剧院中响起浪潮般的叫好声。
......
他们走出歌剧院,夏夜微风吹拂,大街上满是欢快的人群。
“你说得没错,希言oppa,这的确是我看过最好的音乐剧。”名井南兴奋地对刘希言说道,她眼睛有些泛红,显然刚刚伊丽莎白演员们的精彩演出触动了她的心弦。
“我说过的。”刘希言笑着耸了耸肩,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之前我转过头看着你的脸,你看起来很感动。”
“是呀,”名井南点点头,“小时候在宝冢剧院看过,但那时还看不懂......”
“我很喜欢里面的那段歌词呢。就是茜茜和死神的共舞那段。”她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我属于我吉吉......”
名井南的中音酥酥麻麻的,但似乎是还未尝试过用韩语唱音乐剧歌词,蓦地一唱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走调。
“这歌不是这么唱的。”刘希言笑了笑,轻声唱道,
“我不愿被强求,更不愿被你驯服......我属于我自己。”刘希言的烟嗓稍稍有些沙哑,但别有一番质感,听起来能唬住人。刘希言一边唱,一边得意地朝名井南眨了眨眼。
“我只属于我自己……”名井南瞄了一眼得意的刘希言,提高了音量,原本走调的声音开始变得悦耳动听起来。
看到名井南渐渐开始进入状态,刘希言也不甘示弱地提高了音量,两人就这么站在歌剧院旁的大街上高声歌唱。
“你若想改变我,我就会挣脱......”名井南有些卡词了,但她狡黠地看着刘希言,“我就会挣脱......快来找我呀。”说罢,名井南在刘希言眼前晃了晃小提包,拔腿朝车站的方向跑去。
“诶,等等我!”刘希言看着名井南跑动时的美妙身姿,笑着摇了摇头,朝前追了过去。
远处,汉江之南的摩天楼群正闪烁着令人炫目的霓虹灯火。
......
繁华热闹的弘大主街,路旁再转过一个街角,便是汉江民宿。
站在街边,名井南有些踱步不前,原有些内向甚至拘谨的她,像是被某些美好的情绪打动,主动牵起刘希的手,故作大方地说道,“我明天就要回国了,再陪我走一圈吧。”
牵着手的男女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管不顾匆匆掠过的人潮,像是这样便能走过整个夏天。
一盏路灯之下,少女拉住男生,定定地看着对方。灯光从她的脸上闪烁而过,她眨了眨眼,当少女的星眸同灯火重合叠印的一刹那,眸子中映射出整个银河。
“之前你说你盯着我的脸看,为什么?”
刘希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笑着反问道,“那你为什么看着我的脸。”
“哪有?”名井南有些不好意思,半闭上眼睛,左手拨弄着睫毛,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
“我当时都感动得有点失神了......我觉得茜茜并没有死。她内在的生命在变形,变成另一种东西。一个能鼓舞所有女孩的力量。”名井南的声音清澈悠扬。
没有谁比刘希言更清楚这个女孩开始变得成熟而坚强的过程,逐渐开始真正了解名井南的刘希言,对她的着迷程度也逐渐加深。少女对新事物的美好憧憬,那种天真的梦想,能打动每一个成人的心。
此时,刘希言脱口而出道,“我看你的脸是因为我觉得她太美了。”
名井南那合上的浓密睫毛,看起来好像是半睁着的黝黑眸子,随着她得意的轻笑上下摆动着。
内心的真实感受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泻出,令名井南嘴角勾起一丝自信地笑容,她很认真地说道,“看来舞台上的世界真的不是一个虚无的梦想。我决定了,回国之后我会第一时间说服父母。希言oppa,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在首尔度过了这么美妙的一段时光......”
此时,刘希言捧起了名井南的一张小脸,女孩瞪大了双眼,玲珑而悬直的鼻梁,稍嫌单薄些,抿紧的柔唇,宛若奶和蜜,牵动刘希言的心。
他身子向前倾了倾,看着名井南那张醉人的俏脸,他坚定地吻了下去......
过了许久,两人的唇瓣才分离开来。
“我喜欢你,小南。”刘希言看着被自己惊呆了的名井南,温柔地说道,“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喜欢你的故事,喜欢你笑的样子,我喜欢你的一切……我不想永远见不到我喜欢的人,所以……”
刘希言认真地注视着对方,一字一句地说道,“南,留在首尔吧。”
“什么?”名井南愣了一下,问道。
“名井南。”刘希言牵起了名井南的手,放在胸前,“我们交往吧。”
“嗯……”名井南咬着嘴唇,低下头,摆出了一副正在思索的样子,但嘴角若有若无的一抹微笑却出卖了她的心思。
“南?”刘希言捏了捏名井南的手,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名井南抬起头,脸上已经是幸福而喜悦的笑容。
......
夜深了,又是深夜的一场骤雨。
汉江民宿的一间客房内,少女将窗户打开缝隙,一股潮湿的空气卷席进来。
名井南用手指轻轻拂过红唇,接吻的感觉如蜜糖又如毒药,这种奇妙的、令人窒息的感受......
玻璃窗面中映着少女通红的脸颊,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纯洁的美。
她右手执起笔,半身依靠着窗台,在日记本中记着,
“我首尔旅行中的奇妙一天,我一直梦想着去首尔。
我存了些钱,去首尔待三天。
我真的很喜欢首尔的剧院和街道,但是那里的食物不及我想象中的好。
这是个寻找崭新生活的城市,这是个可以寻找到爱情的城市。
当然,以我现在的年纪,我本不应过于期待这些。
但是在首尔的这些天里,它就这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