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赐看着郁依,自然知道她说的不是真心话。无奈的叹了口气,寒天赐直直的盯着她,郑重的问道:“虞姬,你相信世道轮回、前世今生么?”
虽然做了郁依有些时间,但是对这称呼始终还是有些不习惯,加上有些分神,宇文蕊竟愣了片刻,等反应过来,还以为寒天赐喊的是郁依,这才忙道:“信、信、我信!”
看着眼前自己思念千年的人儿,寒天赐的心里充满了满足和幸福感,他知道她不是真的信,但是没关系,只要自己知道就行。
但是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寒天赐却有一种熟悉却又陌生的感觉,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或许是因为郁依还没有对自己倾心的缘故吧,他这么想着。
看着寒天赐死死地盯着自己,眼中尽是柔情,郁依有些羞涩,脸上竟浮现一丝欢喜之色。她扭过头去,嗔道:“你干嘛老是这么看着我?”
“你觉得呢?”寒天赐一脸认真的反问道。
郁依瞪了寒天赐一眼,半嗔半怒道:“因为你小小年纪就色胆包天、没大没小。”
寒天赐摇了摇头,道:“皇上已经把你赐婚给我了,过了门你就是我的夫人了,有什么不妥的!”
“你现在才多大,就想着娶妻?”郁依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似是自言自语,道:“而且又不是和我定的婚约!”
“你知道么?虞姬!”
郁依一愣,道:“什么?”
寒天赐满是深情的看着郁依,柔声道:“如果我们前世就认识,你信么?”
郁依微微一笑,饶有兴趣的看着寒天赐,反问道:“哦?是么?那前世我们怎么认识的?这是被逼着做你的童养媳么?”
寒天赐面露愁色,不解的问道:“怎么你就成我的童养媳了?还是被逼的?”
郁依挑了挑眉,调侃道:“你几年不到八岁,而我已经一十六岁,我向你这么大的时候,你还没出生,而你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我早已过了芳华年纪,这还不算是童养媳么?”
“人生在世数十载,区区八载何足挂齿,不过转瞬即逝,为何你却耿耿于怀?”
“正如你所说,人生在世不过数十载,一个人又能有几个八年?你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等我过了芳华年纪,或者你对了生了厌倦,大可纳三四房娇妻美妾,而我却只能独守空房,孤独终老。这对我,对于天底下的女人来说,公平么?”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天下美艳纵然如夜空繁星,对我来说也只是可望而不可即,有你一人,我愿足以,此生必将不离不弃,与你终老,共赴黄泉。”
郁依闻言,摇了摇头,冷笑道:“小小年纪便巧舌如簧,口如蜜饯,若是长大岂还了得!是!每个女人都渴望找一个心爱的、同样真心心爱自己的人,为此,纵然粉身碎骨也无怨无悔,但这却是两个人真心喜欢的前提下,你我相识不久,仅凭一纸婚约,竟出此言,难不成,把我当成了三岁娃娃般哄骗?”
“要我如何?你才肯信我!?”寒天赐有些无奈,他知道郁依早已将前世忘的一干二净,正如她所说,此时自己跟一个贪图美色的男子有何区别?
“怎么才肯相信你?”郁依想了想,眉头微微皱了皱,沉思片刻,道:“这个啊?我不清楚,不过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觉得光是你喜欢我,或者我喜欢你,这种单方面的,与那种世俗联姻有什么区别么?如果是这样,那你说的就是假的,如果是真的,你就不会勉强我?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寒天赐皱了皱眉,他知道,此时的郁依对自己没有多少好感,或者她能这么尽心的照顾自己,一半是有这一纸婚约,一半是为了他的弟弟,太子左毅。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不得不承认,正如她所说,如果不是两人相互倾心,何来真情,就如同若是要他去娶别的女子,他也绝不肯从的。
“你说的有理,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做,才你让你觉得我是该值得你相守一生的人呢?”寒天赐面色凝重,郑重的问道。
郁依一撇嘴,想了想,道:“第一,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不能朝三暮四,拈花惹草,只能有我一个,哪怕将来我老了!”说罢,郁依自嘲的笑了一声,道:“算了,这不可能!”
寒天赐见状,却异常坚定的道:“我能做到!”
一句话,四个字,简单明了,却字字印如宇文蕊的心扉,虽然借的郁依的身份,但自己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对自己如此专一的男人,一股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再看寒天赐,不经意间却觉得更加顺眼了些。
“第二,我好歹也是个公主,我喜欢的人必须是个尽忠为国、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郁依再看向寒天赐,眼中露出些许期待。上一条,虽然也是她所想,但却依旧是在为郁依而说,但这一条,却是他替天荆国数百万百姓而说的,她看向寒天赐,满心期待着他能像刚才那样,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但却见寒天赐面露难色,迟迟不肯说话。
“如果你不是公主,我也不是什么寒少爷,我们俩找一个地方,就像平常百姓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闲时种些花草,养些牛羊,空时相依而坐,看夕阳西下,听鸟语、闻花香,岂不是更好?”
寒天赐所描述的场景顿时浮现在郁依的眼前,这种情景自己又何尝不期盼?可天荆国,国土沦丧数十年,那些流离在外的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又何尝不曾想过这种情景?
如今天下已乱,百姓更是苦不堪言。如今整个天荆国,寒家军成了所有百姓心中唯一的希望,而寒天赐正是这缕希望的关键,若他不肯出面,寒家军若乱,这希望可就彻底泯灭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今外敌虎视眈眈,天荆又乱臣犯上,此时岂还有安宁之处?”
“一将功成万骨枯,若要战,多少百姓会流离失所,又会有多少英豪,沦为刀下亡魂!”
“若不治,天下再无安宁之处,若要治,一时的混乱换来百年的太平,纵使有人伤亡,也是情非得已!难不成要等他们良心发现不成?”
寒天赐深吸一口气,陷入沉默,片刻后,寒天赐长长了舒了口气,道:“你可知道,这样,你、或者我,会死?”
郁依闻言,冷笑一声,讥笑道:“怎么了?你怕了?!堂堂寒府少爷,本以为你会像你的前辈一样,抛头颅洒热血也无所畏惧,原来竟是贪生怕死之徒!”
寒天赐看着郁依,眼中尽是不舍,只见他神色凝重,柔声道:“我是怕死,也怕你死,人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你可知道,你我今生的相遇有多么不易?”
郁依冷哼一声,道:“又当我是三岁孩童般哄骗不成?且不说这话是真是假,难道你没听说过冥冥之中自有上天注定么?若是有缘自会相遇,若是无缘,强求不得!”
寒天赐听罢,面露不悦,道:“什么上天注定,我只知道人定胜天!”
寒天赐话为说完,郁依微微一笑,道:“就是嘛,既然如此,你又何苦执念于什么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呢?你我若是有缘,来生纵然寻你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
一句话,说的寒天赐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心中暗自苦笑,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若有来生,不需你来找我,只求你别把我忘了就好了!
郁依见寒天赐面露难色,便道:“别急,你可以考虑考虑的!”
......
而在庭院之内,那些将军们早已忙活起来,他们拿命在战场杀厮杀,得到的酬劳却不成正比,除了养家糊口外,很少再有余粮,就算有些灵芝异草,也是当做宝贝珍藏,如今见其他将军抢着将老底拿出,自然一个个争先恐后,有的甚至急急忙忙招来副将,几人凑钱去搜罗那些补身壮体之物,消息瞬间散开,寒母一碗鸡肉清米粥才煮好,院子里就已经围满了人,各个手里或端着锦盒,或拿着布袋,依次围在寒黎身前。
寒黎见寒母已来,上前两步,来到跟前,恭声道:“将士们一番心意,夫人意欲如何?”
寒母摇了摇头,苦笑道:“既是如此,你且先收下,记录在册,待天赐康复,让他各个登门拜谢!”
寒黎闻言,有些不悦,道:“孝敬少爷,是他们的福气,何来让少爷登门拜谢之理!”
寒母却道:“你看他们所带之物,哪个是寻常物件,如此厚恩,岂能不谢!”
寒黎闻言,不再言语,转过身来,将那些将士的物品一个个收了下来,但却并没有造册记录。
房门外,寒母缓步走来,身后婢女则端着一木盘,盘中正是寒母亲自下厨,煮的鸡肉清米粥。
来至门外,寒府放眼朝屋内瞄了一眼,见寒天赐、郁依两人聊得正欢,轻咳两声,这才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