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州,牧帅府,太子左毅端坐在大殿首座,太尉边武和咸州牧慕容昌则坐在次座,其余将军谋士则坐在大殿两侧。
左毅左右扫了一圈,叹了口气,道:“你们叫我过来,是看你们发呆的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下方一叫乐青的将军,起身,行了个礼,道:“我咸州西临东海,北靠一千两百里青罗河,东靠尚州、翁州,南邻桀州,若是昔日国舅尚在,只需一声令下,尚州和桀州的守将不要说勤王,就算我三州夹击,攻入翁州,也非难事,但如今尚州和桀州已然靠着天险,拥兵自立而潍州、浔州、梧州三州的守将如今虽然仍忠于边太尉,但梧州要防着岚州,不能轻动,浔州则被翁州、晶州包围着,也不能擅动,浔州更不用说了,身处晶州、庐州、肇州,三州之中,能自保已属不易,说以说,我们现在已是困守咸州,无援可求了!”
众人闻言,脸上皆露出难色,边武下座一叫施和的谋士起身,道:“乐将军说的固然不错,不过殿下且宽心,如今燕苍、熊宇、虞工三国倾全国之力来犯,我天荆仅剩三州之地,不也挺了过来?我咸州有八十里峰嵇山,想要强攻,绝非易事,再说,我们并非无援可求,先皇册封寒天赐定国王,领青州、历州、岚州,三州上牧,昔日为节约军饷,每州兵士最多十五万,而历州、青州、岚州三州因要防御外敌,加了五万兵,各州皆有二十万,也因此不少人欲投寒家军而不能,如今天下已乱,凭借着寒老将军和寒家军的威名,不消多少时日,青州寒家军便能迅速发展起来,加上寒家军将领,各个身经百战,生猛强悍,青、岚、历三州归顺不是难事,到时就算有百万大军,也不稀奇,试问,殿下有如此强大的外援,何愁复国无望?就算如今屈居咸州,又算如何?”
又有一将闻言起身,看向施和,道:“施谋事恐怕有些太过乐观了吧?且不说如今的寒家军是否还依然忠君为国,就算他一心报国,寒家军善守不善攻,天下皆知,如今你盼着他一面抵御三国,一面还要破开十几州,前来救驾,未免有些痴人说梦吧?”
听这将这么说,施和还没说什么,左毅就听不下去了,摆了摆手,示意那人坐下,然后道:“以前是以前,你知道现在的寒家军的统领是谁么?寒天赐以五百兵破了历、岚州的十万军,难道你没听说过么?如果是他的话,我相信整个天荆也无人能与之匹敌!”
众人不解,不知道太子是哪来的信心这么说,还以为他是为了安定军心才这么说的,不过他们今天把太子请来,为了便是给他打气,如今他这么说,自然是对复国还存着希望,这,自然是这些谋臣武将所希望看见的。
......
世间山峰千万,总有各自与众不同之处,而此时在一个似是冲入天际的山峰之顶,一个绿衣人盘腿而坐,闭目冥思,身前单膝伏首,跪了一个男子,这男子低着头,恭声道:“主上!邢泽已经成功篡位,如今天荆已乱,熊岳也出兵天荆,不过首战便吃了败仗,二十万大军竟被寒家一万多军,打进了山里,另外,虞工和燕苍也正向天荆出兵,这灵州已经乱了!”
那绿衣人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动弹,连嘴角都纹丝不动,却听一道凌厉的声音,从他身体中传出,道:“还是不够乱,如今灵州的锁灵阵已然势微,若要混元现世,轻松不得,还需再助他一把!”
男子闻言,领命,道了声是,便要退去,却听那绿衣男子声音又起,道:“虽说如今灵州已无真灵,不过那些个所谓的地仙还是有些麻烦,尤其是那镇元子,好在他也不能直接干预人间之事,所以你们行事还需小心。”
“是!主上!”
......
话说寒天赐带着一万余军队,浩浩荡荡的奔束州而来,束州之外,守将平德率军袭杀俞军逃兵,又不敢远追,此时正已收兵,在城外打扫战场,见寒天赐率军而来,那平德略思索片刻,还是下令,亲自出城相迎。
守将平德乃是寒母平馨的亲哥哥,本该与寒家很亲,但这平德却和国舅平源知是堂兄弟,且关系亲密,自国舅暗藏谋反之心起,便视寒家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天下已乱,国舅虽死,但他的儿子平英飒却依然有些号召力,这平德是靠着平源知的关系才做到了束州牧,自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便不甘一直做这束州牧,封王封相也是他一心所求的。若想封王,必须助平英飒登位,在这之前,光寒家这一关便不好过,虽说此时共同退俞军,两军是盟友,但事后必是敌人,想着,平德,便想暗暗灭了寒天赐这支万人部队。
不过寒天赐的勇猛他早就听过,前些日子听说小小年纪便异常勇猛,以为是寒家为安军心,所造的谣传,但昨日自己亲眼所见,才知道了他的厉害,本来以为借着俞军的手就算不灭了他,也会让他重创一番,没想到他现在却好端端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没办法,就算有什么想法,现在也只能笑脸相迎,待肇州、郴州援兵到来,在做打算。
寒天赐带兵而来,兵并未进城,而是扎营在了城外,隋忠奉命造册封赏昨日奋战的兵士,另接收束州供给,而寒天赐、郁依、寒黎等人则跟着平德进了城,除了凡卓带的那支军队还没消息外,总的来说,看似不错。
进了城,寒天赐便被平德已家宴名义请进了府,郁依和寒黎随行,而战铭和赵甘等人则另外安排了住处休养。
才进城,战铭便唤来左右,吩咐其联系归离盟,未过多久,便来一身穿白色深衣的男子,那人拜地伏首,道:“末将殷辽,参见佐使!”
战铭点了点头,问道:“前日令你送的那去咸州的女子现在何处了?”
殷辽闻言,面露难色,道:“佐使不知,经过一番探查,得知那女子竟是公主郁依,途径桃州地界的时候,本欲绕道,但郁依公主却执意去桃州去寻大公主郁秀,希望她劝驸柳远去咸州勤王,不料却被那柳震扣留为质,归离盟常邵堂分部正在组织营救。”
战铭闻言,有些不解,道:“那柳震不是穆州侯么?什么时候跑桃州去了?”
殷辽应声道:“自穆州被熊岳所取之后,柳震便逃了出来,今年初,才被蔡国舅暗中提为桃州牧。”
战铭点了点头,又道:“这柳震不是听说也是一片赤胆忠心么?为何会扣郁依公主为质?所谓何求?”
殷辽思索片刻,道:“消息不太准确,佐使要听么?”
“说!”战铭厉声道。
殷辽深吸一口气,道:“听说俞铭丘诬陷寒家军有谋反攒乱之嫌,又借着熊岳之势假意勤王,那柳震误信俞铭丘之言,以为寒天赐为了郁依公主才所谓的某乱,所以才将公主扣留,希望能借此劝寒天赐也能为国尽忠。”
战铭闻言,有些哭笑不得,道:“有忠心没脑子的东西,谁忠谁恶都分不清楚?束州有难,寒少爷仅凭几千人马便敢率军来援,更是杀的俞军二十多万大军溃逃。”说着,战铭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似是想起第一次见寒黎的情景,当时明明有机会重挫俞军,但他突然撤退,本以后军遇袭,结果却是误以为郁依遇伏,一个假的消息都能骗的寒天赐不顾一切,舍命相救,若是知道这次郁依真的有难,岂不是更加疯狂?
“营救尽快进行,那柳震好歹也是有些忠心的,注意方式,另外,郁依公主现在正跟寒少在平府赴宴,并未在桃州!知道么?”
殷辽若有所思的看了战铭一眼,道:“末将知道!”
“另外传盟主,寒家少爷恐是复国大将,今在束州有难,各州分部速来支援!”战铭一脸严肃的道。
殷辽领命,退了下去。
......
平府之内,平德已吩咐佣人备了酒菜,此时饭菜未好,便在客厅备了茶水,退下铠甲,换上深袍,与寒天赐饮茶叙话。
“外甥可是先皇亲封定国王,领青州、历州、岚州,三州上牧,小小年纪,就比我这个舅舅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果然虎父无犬子,将门之后也非常人,不知如今三州事宜处理的怎么样了?”
寒天赐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平德言外之意是想打探自己的军情,不过寒天赐却并未打算先告诉他这些,而是从怀中掏出了母亲临行前送他的信,他知道在这个年代里,嫁出去的女人如泼出去的水,感情什么不值一提,但若这平德还有一丝念旧之情,或许还能挽救挽救。
平德从寒天赐手中接过信,见信封上写着:德兄亲启四个字,脸上便露出了些许疑惑之情,他大概猜到了里面会些什么,不过是劝自己念在兄妹之情,什么的吧,平德不屑的暗自叹了口气,自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