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德拆开信封,仔细的看了起来,脸色却越来越凝重。寒天赐并不知道信上说的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因为毕竟是母亲和舅舅之间的私信。
收起信,平德的脸色变得缓和许多,瞄了寒天赐身旁的郁依一眼,平德面露笑意,道:“听说你跟郁依有婚约在身?如今你父亲已故,家中只有母亲一人,不如让我这个做舅舅的给你做个主吧!一来是领了先皇的旨意,二来也算了了你母亲一桩心愿!”
郁依和寒天赐闻言有些不解,面面相觑额,都不知道平德为何会突然这么说起。
平德却不容旁人插嘴,继续道:“这月十五,就是大吉之日,宜嫁娶,日子就定在十五号吧,我这就遣人准备!”说着,就唤来管家,吩咐了些事,那管家仔细听着,然后领命退了下去。
先前寒天赐还将平德看做是束州牧,不过此时他却自己领了做舅舅的名义,不管他是什么用意,寒天赐自然不能出言直接顶撞。
“舅舅这是何意?虽然我俩有婚约在身,但如今朝中叛逆未除,太子仍困守咸州,为人臣子,哪能只顾着自己,而忘了国事?”寒天赐道。
平德摇了摇头,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都未成,何谈大业?你如今和郁依公主成婚,一是受先皇之命,再者,虽然你已被封定国王,但如今邢泽叛逆,下旨封各州牧为王,其名不正,你也仅有诏书,未行册封大典,依然名不正,但若你成了驸马,则以成了半个皇家人,就算他们不想承认你的定国王,但是郡王之名,却是赖不掉的,如今各州大乱,禁兵令早已不存在了,如今想要快速招募兵马,没有名正言顺的诏书,是行不通的,只有你成了驸马,加上寒家军的威名,才能快速招募兵士,起兵叛乱!”
寒天赐和寒黎相视一眼,从平德的话中,不难听出,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不过根据他得到的消息,平德也算是个危险人物,起码算是暗藏反心的人,寒天赐不明白,他今日突然这么说,到底心里是做的什么打算,是计?难道是看了母亲写的信?良心发现了?寒天赐暗自想到,毕竟,他不能说服自己讲自己的舅舅往太坏的方面去想。
见寒天赐、寒黎和郁依脸上透出的疑惑之情,平德却不在意,笑了笑,道:“明明很简单的事,非要我往大了去说,你母亲信上说了,要让你早些跟寒家留后,这么说行了吧!”
寒天赐扭头看向郁依,见她脸颊忽现一抹羞红,微微一笑,看向寒黎,未说之言,尽在眼中。
寒黎看着寒天赐投来的求救的目光,微微愣了下,然后赶紧低下了头,若论计谋,他确实不是很在行,从目前来看,他并不觉得平德有什么要害寒天赐的地方,相反,正如他所说,寒家,确实应该尽早留下个后,虽然寒天赐才八岁。
“舅舅,我今天才八岁!现在说留后什么的,不觉得有点早了么?”寒天赐见寒黎撇过头,只能自己道。
平德闻言,却不在意,在郁依身上微微打量了一番,道:“八岁?这世上有八岁便任帅封王的么?你不就是?在阵中冲锋厮杀的时候怎么不说你八岁?光从你的身段和行事,已经甩了八岁娃娃千百里,别的成人做不到的事,你都做到了,却还要跟娃娃去比?没事过你怎么知道不行,再说,这事,主要又不看你!”
带着郁依的假容,此时被人如此调侃,若是按照自己以前的脾气,估计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但不知道从何时起,在寒天赐的面前,自己有意无意的就想收着自己的脾气,再者,听他们说的结婚、留后之类的话,宇文蕊不但生不起气来,心中似乎还有些向往,自己怎么了?宇文蕊不止一次的这么问自己,这次一个人冒险前来,她也曾问过自己,为的什么?难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小八岁的男童?可这男童行事却连有些成人也没法跟他比,不懂。
“不知殿下意下如何?”寒天赐深情款款的看向郁依,能和她再续一世情,自然是他一心所望的,但郁依先前却说要先助太子复国,在谈儿女私情,如今突然这么问,他也不知道郁依会怎么回答自己。
宇文蕊转过头来,不让寒天赐看见她脸上的红色,柔声道:“既然婚约已定,如今又能借此机会号召天下有志之士来投军报国,自然是极好的,我一个弱女子岂敢不从!”
寒天赐闻言,大喜,至于平德到底做的什么打算,早已抛之脑后,只要她能同意,就算刀山火海,又算得了什么。
平德也面露喜色,道:“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这月十五号,为你俩举办婚礼!”再看向几人,见几人皆是神情喜悦,又道:“饭菜差不多好了吧!传膳!”
......
一场宴席在一番愉悦的情景中结束,饭后,平德又留下寒天赐和寒黎两人商讨军事,郁依则被送到了令置的府苑中,平德又特意派了些女婢贴身伺候。
送走郁依不久,便有哨兵来报,郴州、肇州二十万援军已至束州城外约十余里处,平德淡淡一笑,脸上浮现一抹诡诈之色,沉默片刻,悠悠的道:“如今天荆虽只剩十八州,但仅一束州,便动了八州,天荆近乎一半的疆土,却要因为一个小小的束州而动乱,福兮祸兮?”
寒天赐以往无意杀戮,因此对军事不是很关心,但是这十八州各州将领他还是有些耳闻的,加上前世残存的记忆,对这些军事将领又格外敏感,加上千年的沉淀,城府已非常人所能比的,闻言,便道:“郴州夏侯继和肇州卫光是敌是友?”
平德思索片刻,一脸认真的说道:“亦敌亦友,夏侯继此人勇猛异常,性格耿直,且很重情义,卫光则不同,此人生性多疑,两面三刀,唯利是图,不过却是个惧内之人,此番他能领兵来援,估计是迫于他夫人的威严。”
寒天赐闻言有些不解,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如何惧内?能否细细说来?”
平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笑道:“那肇州之外,围着浔州、庐州、束州、郴州、楚州、岚州、梧州等七州,加上肇州本来疆土也不小,你觉得常人如何能降得住?靠的就是他的夫人段凌香,这段凌香乃是国舅夫人的亲妹妹,且武艺高强,就是一些上将,在她手里也走不过十招,有她在,一般人不敢去犯肇州,但她的儿子却生来多病,且智力低下,所以段凌香不能离身,若是能遇到她,估计肇州可得,但来的却是卫光!”说完,平德显得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寒天赐似懂非懂,道:“听你这么说,这段凌香也是一代巾帼英豪,为何会嫁给这卫光呢?”
平德闻言,笑了笑,道:“我说他对外人的人品不行,但是对至亲的人,还是很好的,且这人的武艺谋略也不低,若是忠心,也还能用,但是!”平德摇了摇头,继续道:“难!”
一旁的寒黎闻言,扯着嗓子道:“这还不简单,把他俩给打服了,这肇州和郴州不就来了么,他们人快到了吧,我去会会他们!”
说着,寒黎就向着门外冲了去,却被寒天赐一把拉住,平德苦笑,摇了摇头,道:“他们这次来估计正找借口寻你们麻烦呢,你这个时候自己往枪头上撞,不等于授人把柄么?不战而降人兵,降服两人自然是上上之策!不过现在已什么名义会使他们臣服?所以现在得先示之以威!”
寒黎闻言,有些不解,看向看天赐,见他正侧耳听平德说话,才强压制住心中的冲动,悄然立在寒天赐的身后。听平德这么说,寒黎有些不屑,示之以威?寒家军的威名整个天荆谁人不知,还用向那些杂碎展示?”
“怎么个示威之法?”寒天赐也有些不解,不是不懂该怎么示威,而是心中几个想法,不知道哪个跟平德说的相同罢了。
平德微微思索了片刻,沉声道:“要么你们先回去等候消息,我且先去出城迎了他们,探探他们的口风,然后在做打算!”
寒天赐也觉得可行,便请了退,和寒黎两人回了给自己安排的府邸。
待寒天赐走后,平德在左右的侍奉下,穿着铠甲,踏步走出房中,不觉望向天空,长长的舒了口气。
回到府中,寒天赐便召来赵甘、隋忠等人,本欲先告诉他们几天平德所说的事,但扫向人群,却一眼不见凡卓的身影,便问道:“还未联系到凡将军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应。
“在多派些哨兵出去,一定要寻得凡将军!”寒天赐第一次这么郑重的口吻说话,地下赵甘、寒黎等人自然不敢怠慢。
“郴州和肇州的援兵以至,平牧已经出城去应去了!”寒天赐吸了口气,淡淡的说道。
赵甘扫了几人一眼,再看向寒天赐,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道:“牧帅就要成婚的消息不打算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