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山在青浦山南,已不属于天荆国界,而从束州到乾元山,最近的路程也要穿过肇州、浔州、潍州三州地。
寒天赐一路而行,至夜幕十分已经来到束州、郴州、肇州三州交界之地,此地名章县,章县整个都在一座山上,这山名眉山,眉山不高,只有十几米,与其说是山,若不是这山地域宽阔,不如说是个坡。
行至眉山下,有个小村,村里有条路直通眉山,山脚下立着一块高大的石碑,碑上刻着大大的两个字,章县。
寒天赐下马,站在村口,看着下地陆续归来的农民,略有感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一把锄头,身后跟着一个精壮男子,两人一身布衣,饶有兴致的的盯着寒天赐看了几眼,那男子将背后的锄头放在地上,停下脚步,怔了怔,朝寒天赐径直走了过去,老人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那男子来到寒天赐身前,先是冲着乌骓上下打量半晌,然后又看向那马鞍上挂着的那杆银枪。
“公子,你的那杆枪可以借我看看么?”那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身旁的老人闻言,吓得两眼怒睁,赶紧上前两步,一把把那男子扯得退了两步,厉声道:“干嘛呢你!”说罢,又转过头来,看向寒天赐,怯声道:“公子勿怪,犬子顽劣,惊扰您了,切莫放在心上!”
男子把头转过一遍,一脸的不以为然。
寒天赐自然知道为什么那老农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仅仅是因为自己穿的比两个人好,在这个层次分明的社会,这些身处底层的贫民,早就将自己的身份定位的很低很低,甚至连跟自己说几句话都觉得是不允许的。
寒天赐微微一笑,冲老者说道:“老人家不必责怪小哥,他又没说什么过激的话,不过是想看看这把枪,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完,伸出手来将长枪抽出,然后递到那小哥面前。
男子面露喜色,不待老人回应,急忙伸出手去接,不曾想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寒天赐见状,赶紧伸手去扶了一把,只见那小哥惊恐这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呆呆的看了看手中的长枪,然后一咬牙,奋力的试图将那长枪抱起来,试了几次却没能成功,最后只能无奈的收了收手,尴尬的看向寒天赐,无奈的笑了笑。
“我一直以为那些名门和富贵人家只不过是生的好罢了,今天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一个小孩单手都能拿动的东西,我却两个手都拿不动!”男子摇了摇头,面露沮丧的道。
这把枪在寒天赐手中并没有什么异常,所以他也不会想到这男子居然会拿不动,所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短短失神间,便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匆匆而来,马嘶声不绝于耳,只见一匹黑马疯狂的冲撞而来,马背上那蓝衣长发的少女面色凝重,狠狠地挥舞着马缰,试图制服这惊了的黑马,但黑马却丝毫不买账,直奔寒天赐而来,寒天赐稍稍侧了侧伸,却发现老者和那男子却被吓傻在了原地,忘了动作,眼看马蹄就要踏在老者身上,寒天赐已来不及阻止,赶紧拎起长枪,对着那黑马的脖子上就拍了一枪,因为马背上有位少女,寒天赐不敢用大力,这一枪只是改变一下黑马的方向,不让他撞上那父子两人,但马将身一侧,却冲着寒天赐奔了过来,寒天赐躲闪不及,却不敢再怎么出手,生怕伤了那马背上的少女。
寒天赐身旁乌骓一声长嘶,挥起前蹄,两蹄便将那黑马踢翻在地。黑马砸向地面,寒天赐心一紧,转过头来,看向那马背上的少女,却见她一跃而起,脚尖轻点了一下马背,然后向后一翻身,缓缓的落下。扑通一声,黑马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那少女却稳了稳身子,转过头来,看向寒天赐,脸上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寒天赐见那女的没事,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缓步来到那父子前面,而老人身子不住的哆嗦,双眼有些呆滞,而那男子脸上虽然有些惊色,却强装镇定,冲着寒天赐走了过去,将他挡在身后,然后看向那女子,不卑不亢的翘首而立。
一阵马蹄声响起,十几个人骑马匆匆而来,来到那少女身旁,然后翻身下马,看那黑马倒在地上,挣扎几下,不愿起身,再看着少女和那男子的架势,似乎猜到了些什么,抽出腰间的弯刀,就要上前。
少女却从寒天赐身上收回目光,瞥了眼身旁的众人,冷冷的道:“我没事!”然后缓缓来到乌骓身前,眼中露出一抹喜爱之色,淡淡的道:“这马不错!”
挡在寒天赐身前的男子,见那少女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到身上,反而注意到了寒天赐的马上,略显无奈,只能转过头看向寒天赐,眼中似乎在说:“这我就没法了!”
寒天赐会意,转过身来,来到那少女身前,弯腰抱拳,恭声道:“在下莽撞,出手冒犯,惊扰姑娘,万分抱歉!”
那少女上下打量了寒天赐一番,然后道:“公子不知是何府中人?为何会孤身来到此地?”
“在下无名小辈,路过此地,无意冒犯,还望姑娘多多包涵!”寒天赐继续道。
那少女微微一笑,面带些冷漠的表情,淡淡的道:“不说也罢,我对你没兴趣,你这匹马,不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割爱,将它卖给我,价钱你随便开!”
寒天赐还未开口,就见乌骓低鸣两声,摇了摇头,缓缓的来到了寒天赐的身旁。
“这个恐怕不行!”寒天赐道。
少女闻言,摇了摇头,叹道:“那算了!”话音才落,少女突然转头,看向村口,只见一匹洁白俊挺的白马悠悠的踏步而来,马背上端坐着一位白衣飘飘的长发美女,这美女一手握着马缰,一手持着一根玉笛,见着前方浩浩荡荡的围满了人,却不以为然,依旧径直而行,只是目光缓缓的落在的寒天赐的身上。
寒天赐转头看去,猛地一惊,却又有些疑惑:“雅晴?”寒天赐自言自语道!
见寒天赐和迎面而来的白衣女子四目相对,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少女冷哼一声,转过身,来到身后众人身旁的马匹旁,一个男子见状赶紧跪倒在地,然后躬身趴在地上,少女踩着那人的背,然后再一跃,骑在马背,然后弯下身来,对着身旁的一个大汉轻声道:“查查这个男孩什么来头!”然后,便一扯马缰,转身离去!
白衣女子朝寒天赐微微一笑,然后扭过头,又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向着山上县镇缓缓而行。
寒天赐暗自摇了摇头,道:“不是她!”
几个大汉过来,强行将那黑马拉了起来,那黑马轻晃了几下脑袋,低鸣几声,然后变得安分起来。少女离去,这些人也收了刀,渐渐离去。
夜色渐渐降临,本来寂静的村口不知道从哪出来几个村民,见那少女等人离去,才趁着天没尽黑,急急忙忙离去。
那父子两人叹了口气,缓缓来到寒天赐身旁,便听那老者道:“公子啊,你算是遇到大麻烦了,劝你还是趁早离开此地吧!”
男子却不以为然,道:“天已经快黑了,让公子去哪里?再说了,他好歹刚才也算救了我两人的性命,难道不管他了?”
老者冥思片刻,摇了摇头,郑重道:“也罢,镇上公子不宜去,不如到寒舍委屈一晚,若是明天还没被发现,在做打算吧!”
寒天赐有些不知所以,问道:“二位何出此言?”
老者叹了口气,还未发声,男子抢先道:“公子不知,刚才那少女名祁静雪,是这章县霸主祁伯元的独孙女,那祁伯元有四个儿子,十三个孙子,唯独只有这么一个孙女,所以祁家上下对其实宠爱至极,但凡是她想要的,祁家上下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满足她,那姑奶奶最近不知怎地,喜欢上了骑马,所以祁家前前后后已经给她物色了好多良驹,但是都不合她的心意,这下她看上了公子的这匹马,那这祁家就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寒天赐摇了摇头,道:“其他东西,或许可以给她,但这马!不行!”
“若是去你们那留宿一晚,岂不是会两位?”寒天赐想了想,问道。
男子摇了摇头,笑道:“从我踏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跟祁家结了仇,就算公子今晚连夜离去,他们恐怕也不会放过我!”
寒天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道:“这么说,我们莫不是已成同道中人?”
“算是结了共同的仇人吧!”男子笑道。
“既是如此,那就由他去吧,未请教!”
“鲁庄!这是我父亲,鲁存!”男子道:“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寒!寒!韩羽!”寒天赐想了想,道。
“寒?那个寒?”鲁庄闻言,先是一惊,一脸期待的问道。
寒天赐微微一笑,道:“韩国的韩!”
鲁庄闻言,眉头微皱,思索片刻,不解道:“有韩国这个国家么?”
寒天赐闻言,也愣了,想了想,却不知道怎么解释:“反正不是寒冷的寒就是了!”
鲁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俺们都是庄稼人,没什么学识,让公子见笑了,不过你这个姓我是真的没听过!”突然,鲁庄话题一转,道:“对了,韩公子,以后有人在问你姓什么,就说是寒冷的寒,你可知道,在天荆国中,姓寒的可是比姓左的还令人敬畏,只要你说是姓寒的,估计连那祁家也不敢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