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存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鲁庄,道:“寒氏历代忠烈,是我天荆至高无上的存在,哪个敢亵渎,谁敢?我老头子拼了命也不答应!”
鲁庄闻言,愣了愣,见父亲一脸严肃,赶紧话头一转,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家吧,韩公子说不定还没吃饭呢!”
寒天赐略有感慨,却不知道怎么说,道:“二位别喊我公子了,我不是什么公子,喊我韩羽就行了!”
“行!行!韩羽兄,走吧~!回家。”说着,一把搀住老者的臂膀,不待他说话,便拉着他先走一步。
未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两间茅草屋前,屋前,两个年轻女子在那轻声嬉戏,听得三人脚步声,忙停了动作,转身看了过来,看清来人,便露出笑意,忙应了上来,待看到寒天赐时,两女子脸色稍有疑惑,但却并未放在心上,冲父子二人笑道:“父亲!兄长回来了!大姐今日回来了,带了许多肉呢!”说着,接过父子二人手中的锄头,放在一边,然后又接过一木盆水来,放在二人身旁。
鲁存朝寒天赐示了下意,道:“饭菜已备好,韩公子且先洗洗吧!”
寒天赐怔了怔,却也没客气,放下马鞍和银枪,伸出手来,轻洗了几下,一女子缓步而来,递过一条麻布,寒天赐点头示谢,然后接过来,将手擦干。
另一个女子则来到乌骓马前,欲将那银枪像那锄头般收起,却怎么也不能动它分毫,面露疑惑之色,将目光投向鲁庄,鲁庄却摇了摇头,道:“你把那马先栓一下吧,那枪,我也拿不动!”
寒天赐闻言,略微有些尴尬的将长枪拎起,放于那两把锄头处,又将马背上的包裹取下,然后再对那女子说道:“有劳姐姐!”女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客气。”
进了屋,寒天赐目光先扫一圈,目光所到处先是定在了不远处的炉灶前,一位头发半花的老婆婆坐在灶前,一把一把的朝釜底送着稻草,炉灶旁,一位身穿素锦连衣裙的女子不停的忙活着,见她动作熟练而又轻盈,竟像个专业的厨子。再看屋中那个陈旧的大木桌上几道整洁、鲜艳的菜肴,还未尝,便让人有了食欲。
“韩公子请入座!”鲁存冲着主坐的位置,朝寒天赐说道。
寒天赐自然知道老人的想法,却不敢坐下,而是在下座坐下,道:“那我不客气了!”
鲁存一愣,转瞬即过,笑道:“粗茶淡饭,招待不周,韩公子再客气,不是折煞我老头子!”父子二人坐定,灶前那女子便端着一盘红烧蹄膀缓缓而来,将菜放至桌上,朝寒天赐微微点了下头,然后退了下去。
寒天赐扭头看去,见母女几人很快将灶前灶后收拾干净,然后又似是忙碌又似是无所事事的样子,不觉有些疑惑。
“韩公子!动筷呀!我这大女儿在大户人家做婢女,经常在厨房打下手,厨艺还是不错的!快尝尝!”老人忙道。
寒天赐闻言,一愣,这才知道那母女几人所谓的忙碌到底是为什么,有客至,女子不能上桌,而这间草房却是这户人家唯一的房子,躲又躲不到哪去,只能装作在忙碌的样子,来掩饰尴尬。
“伯母和几位姐姐不上桌么?”寒天赐明知故问。
“她们呀?”鲁存犹豫了下,道:“她们还在忙,我们先吃吧!”
寒天赐故作惆怅,道:“那我还是等等吧,虽然这饭菜看起来很好吃,但总不能喧宾夺主吧?”
“韩羽老弟,你这话什么意思?”鲁庄不解,问道。
“主人都没上桌,我这个做客人的怎么好意思吃啊!”寒天赐笑道。
“你们先别忙了,都过来吧!”鲁庄道。
母女几人闻言,这才怯怯的过来,因为桌子有点小,鲁母坐在了鲁存的身旁,寒天赐和鲁庄坐在一旁,那穿着素锦衣的女子坐在一旁,其余两个女子坐在另一旁,这才勉强坐下。
看着眼前一家人家,寒天赐略有感慨,这老人家如此普通,仅在自己这个穿的像个富贵人家的少爷的人面前就显得如此卑微,若是在那些真正的权贵面前岂不是更加的卑微,尽管如此,在家中依然有这些夫人儿女将他当做至高的存在,人!每个人,看似渺小,或许是真的渺小,但是在不同的人眼中,他的地位是不一样的,就像眼前这个家中,老人的地位是毋容置疑的。
“在下韩羽,不知几位姐姐芳名!”寒天赐道。
鲁庄闻言,一拍额头,道:“忘了这茬了,这是我母亲鲁李氏!”然后指了指那锦衣女子,道:“那是我大姐,鲁梅!”然后又指着先前给寒天赐递麻巾的女子道:“那是我大妹,鲁兰!”“那是我小妹,鲁菊!”
“见过伯母!各位姐姐!”寒天赐起身,一一抱拳行礼。礼罢,寒天赐想了想,道:“梅兰竹菊,为何庄兄不起名竹字?”
“犯了忌讳,改了!”鲁存摆了摆手,随意的道。
寒天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各位动筷呀,别等菜凉了!”
见寒天赐没有动筷的意思,鲁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蹄膀肉放在寒天赐的碗中,道:“粗茶点饭,相比不合韩公子的口味,不过我这女儿的厨艺还行,还请凑合吃些,垫垫肚子。”
寒天赐微微一笑,夹起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番,然后放下筷子,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伸出右手,将大拇指做了一个赞赏的手势。
众人见状,露出会心的笑容,才纷纷动筷,鲁庄顺势又夹了两块肉放到寒天赐的碗中,道:“好吃就多吃点,这次是你有口福,换做别的时间,恐怕还吃不到呢!”
寒天赐看着面前温馨的一家,感慨道:“是么,那我就不客气了!”
“哥哥还不知道吧?大姐要嫁入常府了,以后大鱼大肉的就怕你吃腻了!”鲁菊看向鲁梅,一脸俏皮的道。
鲁梅闻言,面色凝重,艰难的挤出一抹笑容。
鲁庄闻言,眉头微皱,道:“大姐要嫁人?什么时候的事,怎么父亲和我都不知道!嫁给谁?”
鲁梅轻咬了几下嘴唇,怯声道:“我不小心打碎了常家的一件玉器,他们说要么赔钱,要么嫁给常二爷作妾!”
鲁庄闻言,眉头紧锁,问道:“多少钱!”
“一百两!”
鲁庄闻言,拳头紧握,狠狠地道:“什么东西能值一百两!”
鲁梅没有回话,将头埋了下去。
鲁菊却不以为然,道:“大姐嫁给常家二爷作妾不是好事么,哥哥怎么这般生气?”
鲁庄狠狠地瞪了一眼鲁菊,道:“你知道什么,那常家二爷今年都快六十岁了,大姐嫁过去是要守活寡么?”
气氛一度便的凝重,见几人眉头紧锁寒天赐不知如何是好,从一旁取过包袱,然后打开,摊在桌上,道:“生在寻常人家,最宝贵的便是一家团圆,既然鲁家敬我是客,我也当你们是自家人,自然要尽些绵薄之力,不知道这些够不够,如果不够的话,我那杆枪也是银的,虽然不是纯银,但也值点钱!”
几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上十几钉明晃晃的金锭,一脸的不可思议,鲁庄伸过手来,取了一锭,在手中掂了掂,然后惊道:“这、这起码有五十两!!”
寒天赐闻言,才放下心来,淡淡的道:“一个五十两?那这些应该够了!”
鲁庄闻言,两眼睁的像是要瞪出来一样,看着寒天赐道:“韩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黄金五十两,换成白银的话能换一千两!铜钱一百万文啊!”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再多的钱,也不能换来一家和睦,如果这些钱能让你们过得不这么艰难,都送给你们了!”寒天赐淡淡的道。
鲁家人闻言,眼放金光,鲁存想了想,问道:“韩公子究竟是何方人士,看你穿着不俗,又带着这么一大笔钱,且不光是你的那杆枪还是座下的那匹马,都不是寻常之物。”
“是啊,像韩兄这种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人,出门不都是该带上十几个护卫的么?”鲁庄也跟着道。
见寒天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鲁梅赶紧出来,说道:“韩公子既然不愿意说,兄长和父亲又何必追问?”话音一转,鲁梅又道:“只不过这么多钱,我们不知道如何还能偿还,再说,若是得罪了常家,我们以后的日子也恐怕不会好过,韩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
鲁庄闻言,苦笑一声,将那亮晃晃的黄金收进寒天赐的包裹中,道:“的确,今日才与祁府结怨,怎么能又转过头来跟常府结仇!区区小事,韩兄弟就别费心了,多吃些饭菜,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早些离开此地,这些钱还是自己留作盘缠吧,虽然你气力不凡,毕竟你还是一个小孩子,外面不安全!”
“既然此处呆的不如意,为何离开此地?束州、郴州、肇州,皆可,为何偏要留在这三州交界之处?”寒天赐不解,问道。
“韩兄弟有所不知,如今时局动荡,天下已然大乱,各州府兵皆如同虚设,不过是那些达官贵人圈钱牟利的工具罢了,在这战火纷争的当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有寒家军驻守的青州,其次是咸州、桀州、翁州,然后便是这三州交界的章县。”
“此话怎讲?”寒天赐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