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和青桐战战兢兢,蜜心雯在一旁摆弄着手机。因为青桐的身份,校长电话打到了家里。除了当年入学报道的时候,江曼从来没有和雪儿姐妹一起去过学校。
青桐乘江曼不注意的时候,一直偷偷看她脸上的表情,可是让她失望的是,江曼和往常一样,比月亮门后面的粉墙黛瓦还要平静。
蜜家的车子刚刚驶入停车场,同学们就三五成群朝着她们指指点点。青桐心里清楚得很,一出门心雯就在摆弄手机,肯定已经事先通知同学们了,等着看青桐的笑话,她早就憋得要爆炸了。
“蜜家人什么时候抠胸驼背了?”江曼在青桐后背上狠狠戳了一下,低声问道。
音量不高,青桐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害怕,即使大妈手里的短鞭象雨点般落在她后背上的时候,青桐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雪儿担心青桐的臭脾气,赶忙拽了拽她的衣袖。这套校服穿了快两年了,青桐此时觉得特别别扭。往日里可以穿着这身男生校服到处乱跑,现在在大妈的逼视下,她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迈步了。
“快看快看,娘炮来了耶。”
“什么娘炮呀?她明明是女生呀!”
“女生?他要是冲进女浴室的话,你能无动于衷?”
“啊?她…她上次已经进过女浴室了呀。”
“反她就不是好东西,男不男女不女的,说不定是人妖呢!”
女生们朝着青桐指指点点,她们的话一字不落地传了过来,青桐狠狠瞪了她们几眼,暗中记住这些人的面孔。往后有你们好果子吃,不撕烂你们的破嘴她就不是蜜青桐。
雪儿紧走两步,挡在青桐的前面,她不想让妹妹看到这些人的嘴脸,也希望妹妹听不到这些人的闲言碎语。她知道妹妹此刻的心情,要不是和大妈一起,青桐肯定冲上去狂扁这帮幸灾乐祸的东西了。尤其让雪儿恨恼的是,利颖和百合也掺夹人堆里朝着青桐指指点点。
青桐强忍怒火挺直后背往校门走去,停车场到校门的路好远呀,远得比天涯海角还长。女生们见她没了往日的戾气,更加肆无忌惮了。好些人迈着小碎步跟在青桐身后,说话的音量也越来越高。
青桐忍无可忍,双拳攥得紧紧的,雪儿离妹妹最近,能感受到从青桐体内汹涌而出的怒火。
太不像话了!青桐气得浑身发抖,正要转身发作的时候,手臂忽然被人拉住。
“你们几个,过来!”江曼说话的声音不高,青桐觉得有一股暖流从大妈握着她的手臂上传了过来。
“干…干嘛?话也不让说呀?”一名女生仗着有小男友给她撑腰,被另外几名女生簇拥着往前迈了半步。
“在人背后说三道四,是学校老师教的还是你们家长教的?”江曼把蜜心雯往身后一拽,早就看到她幸灾乐祸的眼神了。江曼是个好面子的人,自家人在家里随便怎么争吵终究是自己家里的事情,她可容不得别人说三道四。
“她…她本来就…就不是男生嘛!”那名女生挽着小男友的胳膊,昂着脸壮起胆子大声说道。
“就…就是!她可以冒充男生,还不准我们说上几句呀?”
“娘娘腔,臭流氓!”
女生们看到有人出头,立马来了劲头,全都蜂拥上来,说什么话的人都有。那名男生更是洋洋得意,搂着小女友恨不得小脚颠到天上去。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雪儿把青桐往身后一拉,指着围上来的女生们骂道。
“欺人太甚?你们才是骗子呢!一家人都是骗子!”
“哦哟哟,大家还是少说几句吧,人家可是红顶总裁的心上人呢!”
“心上人个屁!红顶总裁能看得上这种货色?”
“就是!玩腻了丢进勒色桶,就会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女生们天生嘴碎,一个人起了哄全都跟着肆无忌惮起来。
“你们…你们再说一遍!”蜜青桐气得满头短发根根倒竖,捏着拳头就往前冲。
女生们见识过她的厉害,见她冲了过来赶忙四散奔逃。
“回来!”江曼厉声喝道。
青桐极不情愿地扭头看了江曼一眼,雪儿赶忙跑上去把她拽了回来。
“喜欢说闲话是吧?你!过来!”江曼柳眉一扬,伸出纤纤玉指冲着那名挽着小男友的女生戟指喝道。
“干…干嘛?”小女生毕竟胆怯,看到江曼发了火,心里没底。
“走!怕她干嘛?还能吃了我们不成?”小男友搂住小女生的柳腰,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扭头看看周围的女生们说道。
“别以为没人知道你的底细!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今天暂且饶了你!回去告诉廖克文,五花岭万丈崖的事若是想不明白,可以来问我!”江曼不怒自威,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至于你!本来就不是殷昭山的儿子,今天犯不着与你计较,回去待我问候一下你的母亲,当年的事若是不想隐瞒了,我可以替她告诉你的父亲!”
江曼说了这么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雪儿和青桐全都满头雾水。女生们纷纷转过头望着那对年轻的情侣,小女生好像还不买张,她的小男友却灰溜溜地垂下了脑袋。
可能他自己的身世自己知道一些,如今被江曼直接点穿,男生心里的谜团更加浑浊了。那些事母亲一直不肯跟他说,难道内中确实如传闻那样不可告人?可是眼前的女人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嫌我没说得清楚?”江曼冷冷地望着那名男生问道。
“不…不不不,阿…阿姨,您别说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那名男生顾不得女友,一甩手拨开人群往停车上里面跑去。八成是急着赶回家,找他妈妈好好问问,江曼说的事埋在他心里二十年了。
“还有人喜欢说三道四吗?”江曼扫了在场的女生们一眼,柳眉微微扬起,高贵的下巴刚好迎着朝阳,一身得体的旗袍衬得她典雅出尘。
蜜心雯躲在母亲背后,雪儿和青桐不由得用敬佩的眼光注视着大妈。真没想到,平时不怎么说话的大妈,在危急关头会出手相救。虽然雪儿在心里好多次劝说自己,可是从来没有今天这么解气,姐妹俩一下子觉得大妈亲近起来,下意识地往江曼身边靠了过去。
“都散开,都散开,大清早的围在这里做啥?”不知谁喊来了校长,看来他气得不轻,花白的头发一跳一跳的,走得有些匆忙。
女生们还没来得及散开,校长已经推开人群走了进来,满脸怒气,指着青桐刚要发火,视线扫过江曼,却像泄了气的皮球,挺直的腰板立马弯了下来,朝着江曼低头赔笑:“原来是大小姐呀,您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