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姐,你这月的奖金------”
“扣吧。”我打断她,并且直视着她的眼睛,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这里不是商场,-----”
“我知道,这里不是商场,”我再次打断她的话,微笑道,“这里也不是妓院,也不是配种站。”
“配种站?”石兰迷惑地看着我,她不但被这个名词弄胡涂了,也被我的态度。从来没有人,在犯了错之后,还这样对她轻蔑,轻松。
“就是公猪和母猪□□的地方!”
“□□?”
“对呀,懂了吧,这可是你的特长啊!‘
她的脸腾地红了,“你,你们这些中国人,素质太低了,我要控告你,我要辞退你-----”
“不劳你费心,我,辞职。”说着把手里的辞职报告摔在她面前。
“你,为什么?”她耸耸肩。
“我们中国有句俗语,和凤凰飞,都是俊鸟,和猪狗走,同属丑类。和婊子在一起工作长了,我怕我也变成□□。”说完,我又狠狠地意味深长地盯了他一眼。
走出来,心里痛快极了,tmd。
可是走到外面,回眼看一眼大厦,心里又百转千回。自己只是旷工半天,说些好话,找个理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找工作难,尤其是月薪八千以上的工作。可是,我不想对这样一个女人,摇尾乞怜。那样和陆义又有何不同呢?
我又一次来到总医院。在昨天我就知道这个孩子是留不住的,肯定要做掉,可是我没想到这样快。结果一样,可过程和原来想象中的多么不同啊!
在填完一些表格后,医生问我,“就你一个人吗?”
我说是的。
“那孩子了父亲呢?”我看到医生的眼里露出了鄙夷。
我摇头。说来不了。
“那你也要家长来签字。虽说这不是大手术,可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你知道吗?”
“我,”我艰难地说,“我是被人强,暴,没想到------却有了,所以,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声音小的象蚊子叫。
这一次不是鄙夷,而是厌恶,医生将表格扔到我面前,“对不起,医院有规定,恕我爱莫能助。”
“可我都以交过费了。”
“当然,会退给你。”
看来只有去私人诊所了。想到私人诊所,就会想到肮脏,事故,黑幕,后遗症等等。让人不寒而粟。上学时听到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女生在私人诊所做人流,结果大出血,不得切除子宫,没想到把□□也稍带切除了,回到家之后,男朋友怎么也找不到b了。而最近听到,不,是在电视上看到的,上海一家四人被狗咬了,本来打了狂犬疫苗,但不打还好,一打,很快有三人发病,死了两个,再去找那家诊所,早卷铺盖跑路了。据说,所谓疫苗就是白开水。
但,还有别的选择吗?
万一,和百分之百,是从概算角度讲,对个体而言也没什么区别,我鼓励自己。
这是一条叫小胡同的胡同。一走进来,我的腿就有些打颤。到处都是被称为城市膏药的小广告。治性病的最多,上面写着,一针见效。男性增粗增长的,写着立竿见影。治疗不孕不育的写着,想生多少生多少,感觉象是在说母猪生小猪。最黑色幽默的是□□假照的广告,最后竟来句,如假包换。偶尔还能看到一些寻人启示。
在一个脏乱的门脸前,我停下,就是这了。两扇门个各贴着一个结十字,门楣上写着“爱心诊所”。字写得很小,仿佛生怕人看到。
接待我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大概是个退休医生吧。他的样子倒还和蔼。但怎么看他也不象一个医生,虽然穿着白大褂,但动作却象是一个炸油条的。
“我想做-----人流-------”
“哦,交费,二百九十八。”
我说哪交费呀,他说就这。我把钱给他,他找钱,然后让我到里屋。手续也太简单扼要了吧。我一边往里屋走一边想,私企效率就是高,可这也过于简单了,简单得象买根油条!
屋子里陈设很简陋,一张床,一把治疗用的转椅。还有一些常用的医用器械。不太干净,床底下能看到少许弯曲的毛发和渍斑。
老医生让我躺到床上,我说,“能不能换个女的,这,不会就你一个人吧?”
“----也行。”他答应的还算爽,但脸上的不高兴一目了然。
他出去,在后面喊了几声,一会一个女孩子进来了。她应当比我小,长得白白胖胖的,有点婴儿肥。天这么晚,她还穿超短裙,外面套上白大褂,下边象是什么也没穿。有些象发廊或洗浴中心的小姐。
她带上灭菌手套,不知从哪拿出一个电棒似的东西,她让我坐到椅子上。
“可刚才那个医生是让我躺到床上。”我疑惑地说。
“这样的小手术,还用上床!”她不耐烦地催促。
既来之则安之,我一咬牙,坐到椅子上,她让我分开双腿。可这时我的腿象僵死了,怎么也掰不开。因为这时我感到肚子里面的小东西在动,从来没有过的剧烈,难道也感到了危急?他在踢,在咬,在抓,在哭泣,难道这么小就有意识存在吗?我仿佛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在注视着我,里面充满爱意和渴求。难道这小东西将来也会有这样一双眼睛吗?把他生下来吧,一个声音在说。我真的想。
“我要把他生下来!”我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钱可是不退的。”女孩子说。
我一屁股又坐了回去,不是舍不得这二三百无钱,而这句话让我想到现实。一个没有工作的母亲,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他来的太不合时宜呀。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我只是表面坚强。baby,任命吧,我在心底祈祷,愿你来生托生在幸福人家。
我说,“做吧。”没等我说完,女孩子已经拿着一个长长的器具向我□□刺来-------
女孩子是什么时候变成女人的,不是初夜,不是从她不是处女开始,而是在她怀上baby,幸福的会激发她身上的母性,不幸,比如我,会让人看透人生的冷暖。从此真正告别她们的少女时代。但愿能化蛹成蝶。
从那个诊所出来,尽管身体极度虚弱,可我觉得自己完全变了一个人,心硬如铁,刀枪不入。
走着,走着,发现人们都在看我。那种诡异的表情象在看一个疯子。
我低头,发现自己的左裤腿已经湿了。有什么东西正沿裤腿向下流,我吓了一跳,难道我小便失禁?不,是血,这时我也感受到血正从那地方往外淌。穿过裤子,从裤角滴到地上。不发现还好,这一看只觉一阵眩晕。我忙找个地方坐下来。刹时,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可是,我必须想办法,我拿出手机,却没人可以联系。陆义?不可能,为什么还要想到他?雪儿,那陆义一定会知道。家,更不可能,最怕就是他们知道。最后我想到一个人,秦岭。
“你是谁?”秦岭说。
“我也不知我是谁,我在-----”我告诉他我现在大概住置。“你愿意来就来,不愿就算了。”
我通话的时候,又有许多人围上来,今天真是丢人丢大发啦。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说什么,连生气的力气也没有了,我的眼皮在打架,对,闭上眼吧,闭上眼,世界就与我无关!这是谁的诗来着?顾城,他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有这样深切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