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下,手中轻轻摩擦蹭出打火机的火星,她抬手燃了一只香烟,修长的手指间即刻翻腾起一片云雾。她叫菁一。她没有姓,也没有家。
但是以前,她拥有一切。
几个女生围在一起,中间狭窄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瘦弱的女生,带着昂贵的名牌手表,却穿着商场促销的断码衣服。
一个女生回头看了菁一,像是老虎面前卑微弱小的兔子,小心翼翼地询问道,“菁姐,咱怎么整?”
菁一的红唇间飘出一丝青烟,蔓延出去,消散在空中。她弹了弹烟灰,又轻轻抿上一口,最后随性地将半根烟扔在地上,抬起脚将它摁灭。
这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没有一点声音,所有人都等待着,等待着菁一开口。菁一轻轻地迈步走去,人群散开,那个女生涨红了脸,忽然开口道,“你到底想怎样?”
“啪——”
菁一打给她的这记耳光,来的突然打得响亮,众人惊讶地望着菁一,像是在仰视着勇者。
菁一鼻腔里轻哼一声,对她来说,这帮女生的无趣,真的不足以用语言来形容。那个被打的女生捂着发痛的脸,眼泪流了下来,“你凭什么打我?”
菁一抬起右腿在她肚子上狠踹一脚,女生吃痛地倒在地上,菁一蹲下来,轻轻地将她凌乱地发丝捋到耳边,露出了女生惊恐的面庞。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菁一开口了,语气里都透着寒意。
“你...你...”也许有些受惊,女生不知所措。菁一甩开手,女生一下子失去支撑躺在了地上,菁一死死地攥住她的手腕,麻利地从手上解下了那块手表,随后将她的手腕甩开,举着手表在她脸上轻轻拍打着。
“上次是男人,这次是手表。顾莓,你再敢碰我的东西,我不会让你好过。”菁一站了起来,顾莓愤怒地望着她。
菁一俯视她,冷冷说道,
“你就算此时此刻难受得要死,也给爬起来滚回家去。你活该。”
顾莓笑了,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一下,勉强地站稳,“你再怎么恨我,他死的时候,也都还是我的男朋友,他走进陵墓的身份,也都是以我的男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你...”
菁一的眼神忽然变了,不是冷漠,是愤怒。她一步步逼近,直到顾莓的后背死死撞在路灯上。
菁一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是再敢这么不尊重他,我要你陪葬。你知道的,这事情我不是不敢做。”
顾莓的笑容僵在脸上,菁一转身准备离开,又忽然回身抬起腿,横踢过去,顾莓害怕地抬起手捂住双眼。
“咚——”
顾莓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菁一的腿直直地砸在路灯上,菁一收回腿,裤子前一片殷红,所有人惊讶地捂着嘴,顾莓只觉后背发凉,慌乱地逃了。
菁一扭头离开了,所有人愣在那里,看着地上的迹一点点蔓延着,蔓延到夜色里。菁一一瘸一拐地走到了路边,艰难地坐了下来,低头看了看淌出的,嘴角扯开一个无力的笑。她将手表捧在手里,看着表,抬头望了望夜空,随着夜的寂静沉默了好久好久,就听见微风轻起的时候,她嘴唇微动,小声叹道,
“在那边,还好吗?我...”
忽然哽咽住了,菁一将手表紧紧攥着,生怕他留下的唯一念想,也一并随他去了。
好像又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她颤巍巍的声音传了出来,“我好想你...”
她朦胧的双眼眺望远方,仿佛依稀看见了,看见那个少年,站在不远的地方微笑。
菁一笑了,她想,他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的样子...可是清醒的时候,菁一只能搂了搂自己蜷缩的身子,她明白,他早就不在了。整整两年啊,他走了整整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