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飞雁接过苏星炎手中的牙刷,仔细端详,越来越惊讶。
这牙刷头部一寸处的十几个小孔中,全部都被半寸多长的黑色毛发塞满,背面的槽子中被一薄薄的小木片插入,将毛发固定压实,黑色毛发刷到手心上,软软的很舒服。
苏星炎看到上官飞雁将牙刷翻过来倒过去的看,心里阵阵暗爽,说:“怎么样?是不是很吃惊?是不是很惊讶?用了我这个牙刷,保证让你永远离不开它。”
上官飞雁脸色绯红,说:“这个,这个要怎么用呢?”
“你看,是这样!”苏星炎伸出右手,在嘴前做出刷牙的姿势,上上下下,里外都表演了一翻,就连舌头都没有放过。
上官飞雁看的连翻几个白眼,不过在看完苏星炎的表演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谢谢你啊!”
苏星炎嘿嘿一笑,“只要你喜欢就行。”
上官飞雁脸颊飞起两团红晕,心里突然小鹿乱撞,急忙转过身子,佯装恼怒的说道:“到一边去!”
“好好好...”苏星炎连声说好,跑到早都熄灭的火堆旁,收拾起满地的皮子和水袋。
在他将所有家当全部收拾妥当,挂在两匹马的马鞍后面时,上官飞雁也刷完了牙,超级兴奋的走了上来。
不过看到苏星炎一脸的洋洋自得时,又哼了一声不理他了。
两人再次上路,不日便到达了沙洲。
沙洲在后世被称为敦煌,不过却不及大唐时有名,这时的沙洲附近还有大片的森林,湖泊,虽已到冬季,但是仍然有一股别样的美丽。
欢喜楼在沙洲城可是一个让普通人生畏的销金窟,这里多是达官显贵或是富甲商人光顾的地方。
听说一个头牌只是跳一支舞就要三百文钱,如果跳舞加陪酒,那得一贯。
这消费已经赶得上益州和扬州了。
柳小妹在被田博喜赎身之前曾是这的头牌,但是现在的她可算不上什么了,只是一个过气的艺妓而已,不过像她这种人她被田博喜休了之后,不来这里又能去哪里?
这得亏还是唐朝,如果换做别的朝代,被休之后的女子多半都选择了自杀,因为已经没必要活下去了,好在唐朝是个极度包容性的朝代,别说男休女,就连女子休掉男人的事情都曾发生过。
柳小妹并不难找,当苏星炎找到她时,她正在自己的屋子里梳妆打扮。
这种风月场所的老鸨可都是人面兽心,对于再次回来的柳小妹,老鸨起先还挺看好她,毕竟几年前也是这里的头牌,可没想到一段时间下来,才发现这个曾经的头牌确实已经过气,也就不再关注柳小妹,尤其是这几天,一度没有生意的柳小妹还被老鸨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甚至还说如果在接不到生意,就趁早滚蛋。
眼看老鸨规定的期限已到,原本一大早就诚惶诚恐的柳小妹突然听说有人指名点姓的找她,立刻画眉涂唇,擦了涂,抹了修,这样折腾了好一会,才算是自己觉得满意。
其实柳小妹这样,也是力求把自己最好的一面体现出来,要知道能不能傍上一个有钱人,那可是能决定她去留的关键。
而去留其实也就意味着生死。
苏星炎见到柳小妹时还是有些许吃惊,在他的潜意识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县丞的小妾,起码也得是个二十五六的女子吧,可见到这女子后才发现,原来柳小妹最多也就刚到二十岁。
柳小妹不愧是曾经的头牌,见到苏星炎进来的瞬间,职业性的笑容就已经泛在了脸上,一身粉色烟罗裙,腰部极细,迎向苏星炎时,莲步款款,曼妙无比。
为什么好白菜都喜好干这事?难怪都说美女是大家的呢。
柳小妹的屋子被各种粉色的绸罗锦缎环绕,中间是一张圆桌,左边是被纱帘隔开的若影若现的床榻,床榻上很朦胧,给苏星炎很强烈的诱惑,他觉得如果现在不跳上去,绝对不算是个男人。
但是即使是这种想法,苏星炎还是没有上去。
因为他没钱。
柳小妹细声腻语,用一种绝对能将男人骨头叫酥的声音问道:“公子可要吃酒?”
苏星炎扫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选了圆桌旁一个位置坐了下去,豪爽的大笑三声,道:“来这当然要吃酒,不吃酒来这里却是为了什么?给我上好的,招牌拿手全部都上。”
说完想了想在外面等待的上官飞雁,大手一挥,“哥哥现在穷的就剩下钱了!”
这句话如同有魔力一般,将柳小妹吸引的早已不能自拔,举起双手啪啪的拍了两声,就见这屋门被两位小厮左右推开,笑道:“小妹有何吩咐?”
柳小妹自信满满,一扫近日的阴霾,“郎君说了,捡好的上,招牌拿手的一个别落下。”
那两个小厮急忙点头哈腰的退了出去,并且轻轻的关上了屋门。
待小厮走后,柳小妹这才娇柔的飘到苏星炎身后,伸出两只小手搭在苏星炎的肩膀上,轻轻的揉捏着,甜腻的问道:“小郎君是哪里人啊?”
“李梓你可识得?”苏星炎直接忽略柳小妹的暧昧,突然冒出一句这话。
如果说谁最能把聊天聊死,除了上官飞雁以外,苏星炎也能算一个。
柳小妹掐着苏星炎肩膀的双手猛地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继续揉捏起来,不过相比刚才的温柔,已然僵硬了许多。
“柳小妹,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便和你相安无事,我喝我的酒,吃我的肉,你说你的故事,懂吗?”苏星炎突然声音冷了下来。
“我,我,我不知道你说的那李梓是谁啊!”柳小妹矢口否认,但是说话时已经出现了破音的现象。
苏星炎不再说话,只是屋里的温度却渐渐的冷了下来,圆桌一旁的铜盆中的炭火很旺,但是却无法驱除柳小妹心中的寒意。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寒意瞬间消散,有小厮大声爆出了菜名之后,这才有一人端着上好的餐盘,走了进来。
一道又一道,足足十八道,全是欢喜楼的招牌,大抵也就是一些稀奇动物的肉,做法更是单一,除了烤,便是煮,虽然外人觉得好,可是苏星炎却认为这很一般。
苏星炎像是忘记了刚才的话题,胡吃海喝,柳小妹强颜欢笑,虽然这一桌下来,自己都能赚好多,可是她终究是没了心情。
苏星炎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将她粗鲁的拥入怀中,把酒言欢,只是一人在那豪饮独吃,好似全然忘记了她的存在。
不停的倒酒,倒酒,倒酒。
柳小妹突然嘤的一声哭出了声音。
“李郎是不是已经去长安做了王爷?”柳小妹抽泣说道:“你是他派来的吗?”
苏星炎在柳小妹说话的同时,便停下了吃喝,紧紧盯着她,待柳小妹说完这句话后,苏星炎终于咬下了手中一块好像是老虎的肉,心中也有些失望。
看柳小妹表情,苏星炎断定她真的不知道李梓已经死亡的事情。
不过要说李梓生前谁对他最熟悉,那么除了他的情人柳小妹之外,可能真的就没别人了,所以说即使能断定柳小妹和李梓的死没有关系,可是从她嘴里得知一些李梓生前的事情,还是很关键的。
“你被田博喜休了之后,李梓曾去县衙找过你,并且还和田博喜有了一些过节。”苏星炎说。
柳小妹擦拭了下眼角泪水,说:“公子已经知道我的事情了吗?”
“当然。”
“呵呵......”柳小妹自嘲的笑笑,“我生来就父母双亡,在村中混吃,七岁时被隔壁的屠户糟蹋,期间霸占我到十岁,最后又被人劫到了这欢喜楼,一待就是六年,为了让自己能永远摆脱这种被人控制的生活,费尽心机,好容易讨得田郎的欢心,将我赎身带走。”
说到这里的柳小妹又一次泣不成声,“原本这种生活就是我所希望的,可是自从李梓突然出现,我不知为何会利欲熏心,一心想和他去长安做个王爷夫人,生生断掉了自己最后的幸福。”
“李郎让公子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只是想要一个答案,那就是田郎逼迫我离开的播仙镇,所以我没有给他说明去处的办法。”柳小妹的语气中,还带着一丝的希冀。
可是苏星炎无动于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只是来查案的,不是来爱心泛滥的。
放下手中的大块骨头,说:“你想多了,你那李郎早死了。”
“啊?”柳小妹花容失色,惊得手中酒壶落地。
“啪”的一声,摔了个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