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伟一副躺枪的表情,眯眼瞧着刘前亮,刘前亮则故意闭目养神,叶晓香接替李莉莉去放音乐,杨山湖也接完电话重新回到座位。
曹青悄悄地对身旁魏浦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刚才晓香讲故事的时候,王小琪脸色都惨白了?”魏浦看了一眼斜对面的王小琪,果然见她一副心事未宁的样子,曹青接着说:“我感觉晓香讲的故事对她来说,不只是恐怖故事那么简单…”魏浦吃惊的看着曹青,问:“她应该是胆子小吧,不然你说还意味着什么?”曹青神秘一笑,却不说话了。
在一首拉丁舞曲的旋律中,布熊继续急速地倒手,过不久音乐停了,布熊落在杨山湖手里,杨山湖哈哈大笑,还想把布熊再传给身旁的姜德杰,姜德杰笑说:“作弊无耻!还不快站起来受罚!哈哈…”
杨山湖仍然笑呵呵地站起来,挠了挠后脑勺,说:“我嘴笨,不会讲故事,也受不了大家的刁钻问题。”
叶晓香说:“你想不受罚么?那可不行!要不然你让你们家小琪代你受罚。”
王小琪连忙摆手,指着杨山湖说:“你们尽管罚他好了!别扯上我,我可不管!”
众人也都笑了,叶晓香说:“你看你,自己女人都不管你了,看样子平日不疼女人,这时要现报了,赶紧自己选一个惩罚,待会儿迟了,有你受的!”
杨山湖无奈地搔着大脑袋瓜子,说:“那好吧!不如,我来给大家变一个魔术?”众人觉得新颖,都说好。
于是杨山湖站在客厅中央,闭眼双手合十,做出努力施法的样子,众人都很配合,安静地坐着,看着他,大概有十秒钟过去了,杨山湖依然没变出任何花样,这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铃声是忧伤的轻音乐,当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山湖说:“这是我先施的一个小法术,让这位……那个,他!——的手机响了!”
众人一片嗤笑,叶晓香说:“切!少来,当大家是傻子呀!”
铃声还在继续,石照昆故意不接,杨山湖严肃地说:“你不信?”
众人都不说话,杨山湖说:“好!那待会儿让他把话筒扬声器打开,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是个少女打来的!”
赵菲本来就有点看不惯杨山湖,这时逮住机会腾地站起来,说:“好!如果是少女打来的,我就立刻扇石照昆一记耳光,如果不是少女打来的,就让你再多受一次惩罚,怎样?”
杨山湖没有多考虑,说:“行!”
石照昆虽然觉得无论如何自己都很冤,但是考虑到之前和杨山湖的纠纷给赵菲带去了尴尬,也不好太拂了赵菲的面子,于是默不吭声的,顺着大家的默契,他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并把扬声器打开了,整个大厅都很安静,奇怪的是,电话那头也没有声音,正当大家都面面相觑的时候,电话那头终于有动静了,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孩子们,你们在讲恐怖故事吗?我也讲一个,十一只猴子去游玩,两只猴子迷了路,一只掉下山崖落在碎石上摔死了,一只被布条吊死在树上……哈哈哈……”
随即,电话那头响起了“嘟嘟嘟”的挂断声,众人脸上的恐惧多于惊讶。
石照昆抓起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是陌生的固定电话打来的。
李莉莉说:“吓,听起来……挺恐怖呀!石照昆,这个老人是谁呀?”
石照昆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呀,这个老头的声音从没听过,兴许是打错了,兴许……”
这时,他把目光转向杨山湖,其余人也都看着杨山湖,大家都在等他揭开谜底,杨山湖自己也觉得奇怪了,他吃惊地看着大家,说:“我不是说了这是我变的魔术吗?只不过……没变得完美,少女的声音变成了老鬼的声音了!但确实讲了一个恐怖故事对吧?我可是看到大家脸都吓绿了呢!”
众人半信半疑,姜德杰说:“搞得这么诡异!看来,你早就知道你要受罚了,对吧?”
杨山湖搔耳挠腮地笑着,说:“好啦!那只是小试身手,接下来我要露真本领了!”
大家听他这样说,也不再追究,专心看他究竟能耍出什么花样。杨山湖摆出一副严肃的脸,用神秘的眼神将大家扫荡了一遍,整个大厅再次安静下来,杨山湖站在大厅中央,撸起衬衫袖子,轻拍双手,以证实手上没有拿任何东西,小臂和手腕之间也不可能藏任何东西,接着,他走到王小琪旁边,示意王小琪把沙发上的一块纱巾给他,王小琪照做了,杨山湖拿到方形薄纱巾之后,单手提着它抖了抖,又双手提着它正反两面都展示给众人看,意在说明这只是一块普通的纱巾而已,紧接着,他将这块纱巾依次对称地折叠起来,直到又小又厚,似乎难以再叠了,这时,整个纱巾差不多就是杨山湖的掌心那么大。
这时候,杨山湖把折叠后的纱巾小心地握在左手的大拇指和四指之间,右手慢慢地与左手握合,双手边挤压边搓动,之前大家能明显看到他两手之间是鼓着的,慢慢地却变平了,突然,似乎魔力到了高潮之处,杨山湖长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朝双手中间一吹——两手摊开之处,已然是空无一物了。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杨山湖却是一脸得意:纱巾去哪儿了呢?
大家明明看到是折叠之后握在杨山湖双手之间的,要说藏起来,袖子是早已撸起的,要说是趁机扔到其它地方,杨山湖的动作也不可能快到骗过了所有在场人的眼睛。但那纱巾的的确确是不见了,它去哪儿了呢?所有人都在惊讶和叹服之中等着杨山湖揭晓谜底。
杨山湖淫荡地笑了笑,用犀利的眼神将在座的人再次扫荡了一遍,然后打了个响指,随即把手指指向坐在他正前方的姜德杰身上,大家一看——天呐,纱巾已经展开了搭在姜德杰肩膀上,折叠过的印子依稀可见……众人再一次惊呆了……
杨山湖在享受过众人崇拜的目光之后,很满意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来。众人觉得此次表演成功,姜德杰功不可没,纷纷用眼睛质问姜德杰,姜德杰却举起双手,相当无辜的样子,无奈地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纱巾就披在我肩上了。”
众人却不信,李莉莉说:“要不是你,那就真奇怪,怎么纱巾偏偏落在你肩头呀?”
曹青也在一旁附和,说:“就是就是,快告诉我们其中的秘密吧!”
姜德杰苦笑着说:“哎,我说你们真奇怪,魔术又不是我玩的,而且我确实不是托儿,你们不去问魔术师,倒来盘问我。”
叶晓香知道她们跟杨山湖不熟,不好直接逼问,所以缠着姜德杰,于是说:“山湖,赶紧的,告诉我们,怎么弄的!”
杨山湖拿起一小块饼干,不紧不慢地吃完,然后一字一顿地说:“魔术这东西,说出来了,还有意思么?”
“有——意——思!”众人很有默契地齐声给出回答,这次轮到杨山湖惊呆了,说:“你们……也太那个啥了吧!”
“说呀!说呀!”众人一起逼问。
这时,在吵杂声中,手机铃声又响起来——通过音乐声,大家知道是石照昆的手机。李莉莉惊呼:“难道你又施了魔法?”杨山湖没有说话,李莉莉对石照昆说:“哼!赶紧的,扩音器打开!”
其他人都没说话了,石照昆接通了电话,打开了扩音器,电话那头传来了哧哧啦啦的杂音,但是始终没有人说话,过了大概十几秒,那边把电话挂了,只有“嘟,嘟,嘟!”的声音。
大厅里有那么几秒的沉默,叶晓香说:“山湖,这次又怎么解释呢?变魔法失败?哈哈!”
杨山湖抬头看看叶晓香,又问石照昆,说:“还是刚才那个号码打过来的吗?”石照昆点开手机查看了一下,点点头。
杨山湖说:“那就奇怪了!”
叶晓香笑说:“哈哈!跟你搭档的那个人放你鸽子了吧!”
杨山湖严肃地说:“可是除了刚才的纱巾魔术,我并没有安排什么人打来电话啊!我刚才只是随便凑乐着说一下,但是两个号码居然是一样的,是你朋友打过来的么,哥儿们?”
石照昆摇摇头,说:“同一个座机打来的,但没有显示备注,也就是陌生号码。”姜德杰说:“那你打回去问问。”
石照昆回拨过去,可是一直没人接。
曹青说:“那有什么好稀奇的呀,现在打电话恶作剧的人多了,我之前就碰到过几次。”
这时,沉默了很久的赵菲说:“你们注意到没有?刚才电话里的人讲的那个故事,里面是十一只猴子。”
王小琪说:“嗯,怎么了?”
李莉莉反应过来了,惊奇地说:“你没有发现,我们现在正好也是十一个么?”
这话说完,大厅里一片死寂……
刘前亮说:“你是说,我们也是猴子?”
姜德杰勉强笑了笑,说:“真是无厘头!那你说迷路的是哪两只猴子?”
叶晓香打断话题,说:“别瞎猜了,一个电话恶作剧能让你们扯那么远去,赶紧放音乐抓下一个人吧,老实说,山湖这个节目还是挺有意思的,争取再抓你两次!”
杨山湖站起来,不屑地笑着说:“哪有那么容易了!我去放音乐。”
杨山湖点播了一首当下很流行的对唱情歌,旋律轻松欢快,歌词粗俗喜感,他自己也在一边跟着唱,但是五音不全,惹得众人一阵阵的欢笑,不知不觉地,布熊已经倒手了三个圈,可是杨山湖却仍旧陶醉在自己的歌声里。
叶晓香说:“山湖啊,差不多该放我们一马了吧?”杨山湖呵呵一笑,打住音乐,说:“谈到唱歌,我是没救了,刚才是情不自禁,没想到刹不住车。”
这时布熊刚巧落在魏浦手上。魏浦感到有些意外,但也无可奈何,站起来,走到大厅中央,说:“魔术我是不会玩的,恐怖故事也很少听,若是回答问题吧,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那也不亚于是在讲一个恐怖故事。所以,让我再想想看……”
姜德杰说:“这样吧,魏哥,听说你画画不错,但我从来都没见过,今天勉强算是我的生日,借你游戏受罚这个机会,给我画幅画,大家说怎样?”
大家都觉得很新鲜,也很赞同姜德杰的提议,曹青更是用爱慕的眼光看着魏浦,魏浦倒觉得有些尴尬了,说:“只是平时瞎画画,画得也相当一般,杰哥今天提前过生日,把你画丑了岂不是无趣?”
姜德杰说:“魏哥,这又不是在颁奖大会上,你搞得这么谦虚干嘛?你说你怕把我画丑了,一是我本来也有点小丑,所以根本不怕,二来只要你画出来了,说明了你的诚意,至于画得好不好,那倒是无关紧要的事了,大家说是吧?”
众人纷纷觉得姜德杰说得有理,魏浦本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听此一说以及众人的附和,当即说:“好!只要给我一张白纸就行,我背包里有铅笔,我索性把在座的都画进去以助兴!”众人连连称好,曹青笑得最开心。
叶晓香说:“画这样一幅画大概要多久?”魏浦说:“快的话,半个小时吧,我尽量快点,我在旁边画,你们继续玩你们的游戏好了。”
叶晓香说:“那好!你好好画吧!”她又凑到魏浦耳朵边,悄声说:“曹青可开心呢!”
魏浦不觉看了曹青一眼,曹青这时刚好也在看他,四目相触,两人脸都微红了,叶晓香则格格地笑出声来,魏浦笑说:“你赶紧去拿白纸吧!”叶晓香犹自掩嘴笑着,转身走开了,而姜德杰又重新放音乐,其他人继续游戏。
叶晓香把白纸送给魏浦之后,就去参加游戏了,魏浦则找了个离众人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这样他可以把整个人群活动的场景都清楚地看在眼里。他仔细地把众人的形貌、动作、神态观察了一遍之后,迅速地展开画纸,提起铅笔在上面发挥起来。
音乐停住的时候,布熊刚好落在曹青手里,众人喝了一声彩,曹青无奈地走到大厅中央,又回头看看魏浦,魏浦用眼神鼓励她,她于是转过头对大家说:“哎呀!我实在是没什么才艺呢!”
石照昆说:“那回答我们提的一个问题就好了呀!”
曹青说:“这个更难。”
刘前亮说:“那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曹青不说话,刘前亮又说:“那要不你给我们跳一支舞吧!钢管舞!”
众人一阵哄笑,曹青当时脸都红了,李莉莉则瞪了刘前亮一眼,刘前亮对着自己女朋友吐着舌头,说:“开个玩笑啦!”
李莉莉小声在他耳边抱怨说:“我看你今晚有点玩过头了呢,跳舞时居然捏我屁股……”说完,她脸都羞红了,刘前亮觉得莫名其妙,反问说:“谁捏你屁股了?”在一旁的赵菲听到这话,不禁疑惑了……
其他人还在起‘钢管舞’的哄,叶晓香看到曹青尴尬,自然替她解围,说:“家里没备钢管,这个还真没法跳。要不这样吧,小青,唱歌你不是挺在行的吗?就给我们来一首吧!”
曹青仍旧低头不语,叶晓香说:“小青,我这可是为你减刑了哦,再迟疑的话,那帮人准能想出更刁钻的法子来。”
曹青一想,觉得有道理,便笑说:“那你赶快调音响啊!”叶晓香打了一个响指,说:“好!我这就去弄好!”
果然,叶晓香很快就把音响献唱模式弄好了,叶晓香问:“唱什么歌呢?”
众人纷纷瞎点,有点“西游记”主题曲的,有点“念经歌”的,最后曹青跟大家讨价还价,唱了一首时下流行的通俗情歌,声音清爽低柔,韵味十足。
大家一改前期的捉弄起哄,一致给了她掌声,李莉莉和赵菲更是羡慕不已,王小琪却似乎不以为然,主动说:“我也想唱一首呢。”姜德杰说:“好!现在我们正式转入午夜剧场——唱歌划拳喝酒!”
众人正好也觉得游戏玩得差不多了,男人们的酒意也去得差不多了,可以进入新一轮赛酒了,姜德杰的提议恰到好处,正准备把照明灯重新换回流彩灯,但曹青提醒说:“你们都忘了,魏浦还在作画呢!”
姜德杰拍拍自己后脑勺,说:“我倒真的差点把他给忘了!”
他俩回头一看,魏浦却不在原来位子上了,纸笔仍放在桌子上,走过去一看,原来画已作成:虽然只是铅笔的素描,但是每个人的相貌神态坐姿,无不传神。两人不禁点头称赞不已。
这时魏浦出现了,笑着看着他们,一边将洗了未干的手放在腰间擦来擦去,问:“还行吗?”
曹青高兴地说:“太棒了!比之前的那幅画还棒!”
姜德杰拍拍魏浦的肩膀,说:“小伙子,是块作画的料啊!”
众人听说,纷纷围过来看,大家都在画中寻找自己,李莉莉说:“哇塞!原来我有点胖呢!”说完还要拿一面镜子左右仔细地比照一番。
石照昆嫌自己的鼻子被画大了一些,姜德杰仔细看过之后,才发现自己该刮胡子了,刘前亮说:“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么帅气!”程伟和赵菲都觉得画中的和真实中的自己八九不离十,王小琪看了一眼并没有发表意见,杨山湖则压根儿没过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喝酒。
叶晓香说:“看来我们这一帮人中真是卧虎藏龙啊!山湖,你快过来看看呀,恐怕你就算是穿上再漂亮的花衣裳,也没有这画里那么帅呢!”
杨山湖猛吸一口烟,很不在意地说:“我不懂那玩意儿,也没兴趣,更不需要那么帅啊!”他朝王小琪眨了眨眼,问:“是吧?”王小琪假装没听见。
姜德杰担心气氛又要尴尬起来,于是招呼大家去唱歌喝酒,他正要调暗灯光,李莉莉说:“别!杰哥,让灯光就这样开着吧。”
姜德杰说:“灯光暗些,岂不是更有气氛?现在可是将近午夜了哟?”接着,他看了看表,补充说:“十点半了。”
李莉莉央求地看着他,他只得说:“好好好,依你依你,都怪晓香讲了那个鬼故事,估计把你吓得够呛。”叶晓香此时正忙着给众人安排房间,因此没人反驳他。
不过,李莉莉怕暗灯倒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时,大伙儿都有些累了,坐着喝酒聊天也没有之前那么热闹了。
李莉莉把刘前亮拽到一边,认真地问他:“跳舞的时候,你真的没捏我屁股?”刘前亮说:“这个有什么好骗人的?没捏就是没捏,我要是捏了,还怕你告我非礼啊?”
李莉莉感到一阵恶心,说:“那肯定是哪个不要脸的趁黑揩我油了……”
刘前亮说:“当时,跳舞的人都离得很近,有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
李莉莉气愤地说:“呸!是捏啊!你见过捏这种动作是不小心能做出来的?”
刘前亮一听,觉得很有道理,狠狠地说道:“他妈的!只能是他了!”
李莉莉说:“没错,一个人跳双人舞,不是他还能是谁!”
刘前亮愣了一下,说:“什么?你是说程伟?”
李莉莉说:“还能有谁是一个人跳双人舞的!”
刘前亮摇摇头,说:“不会,伟哥虽然猥琐,但不敢在我头上撒野,肯定是杨山湖!”
李莉莉醒悟过来,说:“哦,对!他也逃不了嫌疑。看他就是一幅花心大萝卜的脸型。”
两个人的说话声很低,赵菲坐在沙发上根本听不到,但只用观察他俩的神色,赵菲就能确定:肯定跟‘捏屁股’有关。
原来,在黑灯瞎火跳舞的时候,赵菲的屁股也被人捏了一下,如果李莉莉的屁股不是刘前亮捏的,而是出现了咸猪手,那她的屁股很有可能也不是石照昆捏的,“情侣之间的这种风骚操作,昆哥是做不来的。”赵菲心想。
但她仍然忍不住问了石照昆一句:“昆哥,跳舞的时候有没有……”她用眼神询问代替了没有说出来的话,石照昆神色茫然,问:“什么?”赵菲又把手放在自己屁股上轻拍了一下,石照昆更迷惑了,说:“这……到底什么意思?”这个时候,赵菲就完全清楚了:有人趁黑揩自己油了。
屋里的空气浑浊,各种气味都有,魏浦走出大门,在门前的大树下透透气,月色柔和,远处的小河依旧静静地流淌着,河面的微光让人着迷,魏浦点起一根烟,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时,远处的水桶晃动了一下,那是下午姜德杰钓鱼留下来的,紧接着,魏浦又隐约听到有人吵架的声音,于是,他好奇地走了过去,原来,那里有三个人——刘前亮,王小琪和程伟。
只听到刘前亮说:“你说的那事,纯粹是扯淡!你那狗屁公司那么偏僻的路,抢劫不多才怪!我打劫你?你他妈神经病啊!不是我说,就算我发了疯,要抢钱,你能有几个钱啊!我稀罕嘛!”
程伟在一旁幸灾乐祸,笑嘻嘻地提醒说:“亮哥,人家兴许是说你想劫色呢……”
刘前亮气得一把揪住程伟领子,恶狠狠地说:“混账东西,我好歹还有女朋友,你有啥?你个光棍你嘚瑟啥?劫色?你干这种事的可能性比我大吧!”
程伟被他堵得没话说了。王小琪仍然不相信刘前亮的话,她说:“虽然我看清楚相貌,但那体型……还有那穿连帽衫,球鞋的打扮……怎么可能不是你?”
刘前亮气得只能用鼻子出气了,王小琪继续说道:“而且,你当时还拿着刀子……”说道这里,王小琪身子颤了一下,说:“你想干嘛……想灭口吗?”
说完,她向程伟看了一眼,程伟像是醒悟了什么,往后退了两步,指着刘前亮,说:“刘前亮!你要是……”
刘前亮大喊一声:“住嘴!”他气愤地看着两人,呼吸沉重,说:“好!那天晚上我和一个朋友在喝酒,明天我就把那个人带到你们面前给我作证。”
说完,他便气冲冲地往屋里走,魏浦躲到一旁的树后。
刘前亮走后,程伟问:“你确定是他?”
王小琪说:“不管是不是他,我们都要小心了。”
程伟感到一阵颤栗,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程伟说:“我们是同一战线上的,对吗?”
王小琪看了看他,回道:“你说呢?”
程伟点点头,说:“你跟你的杨山湖也说了这件事对吗?”
王小琪不解地看着程伟。
程伟解释说:“这个不难看出来啊,那天台球厅,他不是为你出头?还有今天,他也报复了刘前亮。”
王小琪说:“那天你也在,眼也没瞎,山湖紧紧因为想保护我,才差点跟刘前亮搞起来,并不表示我跟他说了那件事。那件事能说吗?”
程伟说:“没说就好,除了我们,不要再让其他人知道。”
王小琪问:“你刚才说,今天山湖报复了刘前亮是什么意思?”
程伟邪恶地笑了一下,说:“我说出来,你可不要怪我。跳舞的时候嘛,灯很暗,但我看到了,杨山湖捏了一下李莉莉的屁股,我没有瞎说!李莉莉当时还叫了一声。”
王小琪并不生气,而是平静说:“哦,原来是这样,你才以为我告诉了杨山湖那件事,哼,如果我真告诉了,你认为这能算报复吗?”
程伟摆出双手,说:“好,我相信你不会跟他说。这件事先到此为止。”
程伟正准备走,王小琪说:“程伟,你以后也不要有事没事就给我打骚扰电话。”
程伟笑着说:“哼,那不是无聊了,跟你闹着玩嘛,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
王小琪郑重地说:“我可是说真的,你今晚做的丑事恰好我也看到了——趁黑捏了赵菲的屁股,而且,人家也叫了一声。说我们家山湖捏人家屁股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要羞愧一下呢?如果你以后还敢给我打那种无聊的电话,我保证石照昆会知道你捏他女朋友屁股的事。”
程伟咬着牙瞪着王小琪,却也不敢再说些什么,最后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便回屋里了。
王小琪站在河边,心里似乎还在盘算着什么,这时,平静的河面上突然蹿出两条鱼,随即又扎进河里不见了,王小琪吓了一跳,又抬头看看树梢,心里更多了一层恐惧,于是惶恐地快步朝屋里去了。
看到他们都走了,魏浦才松了一口气,走到门口的树下,又点起一根烟,这时,曹青从屋里出来,看到魏浦,便说:“原来你在这里抽烟啊!”
魏浦说:“屋里空气不太好,我出来透透气。”
曹青笑着说:“屋里也有你留下的二手烟咯,快别抽了,晓香让你把房间选好。”
魏浦扔下烟头,说:“我随便啊,睡沙发都可以。”
曹青招手让他过来,两人一起进屋了,曹青边走边说:“这房子大得很,就算我们都住了房间也还有两间空着呢。”
快上楼梯的时候,曹青介绍说:“晓香和杰哥就睡一楼的大卧室。”
到了二楼,曹青指着楼梯口左边的第二个房子说:“我选了这个房子,看,楼梯口就是洗漱室,多方便,再往左边的那个房子,刘前亮和李莉莉要了。”
魏浦问:“那右边的两个房间呢?还是三个?”
曹青说:“第一间:杨山湖和王小琪;第二间:程伟;第三间是个洗漱室。”
魏浦说:“好吧,那只剩三楼了咯。”
曹青点点头,说:“刚才找不到你,不然你可以先挑的。”
魏浦说:“不不,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睡哪里不都一样嘛。”
两人来到三楼的时候,叶晓香正带着石照昆和赵菲从右边第一个房间里出来,看到他俩,叶晓香说:“哈,现在只有三间房了咯。”
魏浦笑着说:“你家房间多到可以开个小酒店了。”
叶晓香呵呵地笑着说:“在你之前,也有好几个其他朋友这么说。老姜就是喜欢朋友多聚聚,以后有空一定要多来。希望下次,你们两个不要耗费我两个房子了……哈哈哈……”
魏浦和曹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最后,魏浦挑了左边的第一间,叶晓香说:“哦,不错的选择啊,就在曹青上面,哈哈哈!”
魏浦说:“我只是随意选的……”
叶晓香笑着说:“我又没暗示啥,你解释干嘛?好啦,现在不休息的话,可以再去下面坐会儿。”
于是几个人一起下楼了。
到了大厅,大伙儿都在,姜德杰看着手表,说:“十一点半都不到,你们……你们这些家伙,就都歇菜了,真是……”说道这里,他自己干呕了一下,差点吐了。
叶晓香过去扶着他,说:“老姜,我看你也喝得差不多了,赶紧去睡吧。”
姜德杰显然不这么想,他扶着老腰,说:“其实我……”
叶晓香不让他再吹牛逼,说:“其实你早就醉得不行了!听话,去睡吧。”
姜德杰脸色通红,踉跄地走了两步,没再强撑,说:“那你们……该玩的继续……我……老姜先去打个盹,再……再来陪你们嗨……嗨……”
叶晓香扶着他进房间去了。
大厅里一时竟然安静下来,杨山湖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说:“群龙无首哈?还有人来喝酒吗?”
没有人回他话,李莉莉扯着刘前亮衣服,要他回房休息,两人上楼后,其他人看看时候不早了,也都渐渐走散,各自回房了。
大厅里很快只剩杨山湖和王小琪了,王小琪知道杨山湖的癖性,并没有劝他不要再喝,而是准备自己先回房,杨山湖一副天子行酒的霸气模样坐在沙发上,说:“他们都走了,你也不陪我了吗?”
王小琪停了一下脚步,但没有回头,继续上楼了。杨山湖喝完一杯,重重地将酒杯放在茶几上。
这时,叶晓香刚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了,她觉得杨山湖快喝醉了,便笑着说:“山湖,我家的酒快被你喝光了咯!”
杨山湖听了她的话更开心了,说:“来来来,晓香,你来了正好,坐,坐下,一个人喝酒最没意思了。”
叶晓香不想扫他兴,便在旁边独立的沙发上坐了,杨山湖给她倒了一杯,叶晓香说:“山湖,喝酒的机会多了去了,明天再喝也行呀,喝醉了像老姜那样吐得一塌糊涂好么?太伤身体了。”
杨山湖说:“老姜吐了?”
叶晓香点点头,说:“也许夜里还要吐。”
杨山湖叼着烟,说:“晓香啊,老姜有你这样的女人是他的福气。”
叶晓香无奈地笑了,说:“得了吧,你们男人之间这种相互打掩护的习惯,我又不是不知道。”
杨山湖摆摆手,认真地说:“不不,我说得是心里话,我没醉。”
叶晓香好奇地打量着他,说:“你没醉?真没醉?”
杨山湖这时抹抹眼角,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叶晓香愣了一下,问:“山湖,你怎么了?”
杨山湖捻灭烟头,吸了吸鼻子,沉默了一会儿,说:“晓香,你说我对小琪怎么样?够不够好?”
叶晓香说:“虽然不是和你们天天在一起,但我们四个也经常玩在一块儿,你们对彼此都蛮好的,甜蜜的一对。”
杨山湖摇摇头,说:“本来,我也是这么觉得,但那次,去你台球厅回家之后,发生了一点事情,让我产生了一点好奇,趁她不注意,我翻了她手机——不对,是无意间看到了手机屏幕,结果……”说到这里,杨山湖开始有点哽咽,似乎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
叶晓香看到眼前这个一米八的大汉又是抹眼泪又是哽咽的,倒有些震惊,认识他几年了,这种样子是第一次见。
杨山湖继续说道:“她居然和其他男人有联系,我来不及看到具体内容,但划过眼前的只言片语都是身为男朋友的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杨山湖,你不要在那里放屁!那都是你意淫出来的!你以为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我告诉你!没有,对你,我一件对不起你的事都没做!信息我会留着,时机成熟我会给你看!你个王八蛋……”原来王小琪一直站在二楼的走廊里,听到了杨山湖讲的话,这时,她实在忍不住了,在楼上对着下面喊出了那段话,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或许是觉得委屈了,‘王八蛋’三个字是流着泪说出来的。
杨山湖也站起来了,在大厅里隔空指着王小琪,说:“你……你说话要算数的!”
王小琪含着泪,说道:“你今晚跳舞的时候做的丑事,我都没说你……”
杨山湖大声笑了,笑声里含着些许苍凉,接着吼道:“我故意让你看的!你知道吗!故意让你看的!”
叶晓香赶紧让杨山湖不要再说了,王小琪哭着进房间了,叶晓香只得跑到二楼去安慰王小琪,说杨山湖喝醉了,喝醉了的人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听,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王小琪却一言不发,止不住地流着泪……
过了大概十分钟,她还是不肯说一句话,叶晓香没办法,只说:“那你早点休息吧。”
出房间的时候,她怕杨山湖和王小琪会分开睡,反而加深矛盾,于是提醒说:“没多余的房间了,门别反锁了。”
叶晓香来到一楼大厅,又安慰了杨山湖几句,杨山湖只顾喝酒,也是一句话也不说。叶晓香只好由着他,自己回房睡觉了。
凌晨的时候,魏浦想睡却睡不着,于是他将画纸展开,开始修改:谁胖了,谁瘦了,谁的鼻子画大了,他依照大家的不满之处逐一进行调整……
当他觉得改得差不多了,困意也来了,于是他倒在床上就睡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门外有急促忙乱的脚步声,接着,就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魏浦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心想:出事了!
他急忙出门,只见二楼楼梯口右侧的房间门前挤满了人,他跑过去一看,有个女人倒在地上,血流了一滩,曹青走过来对他说:“王小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