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子,好胆,我要你死!”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台下传来,声音中蕴含着极强的怒气,从声音中可以听出,君天霸是真的怒了。
他这一脉向来是单脉相传,君无忌的父亲英年早逝,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还指望他能开支散叶呢。可君不悔的这一脚,将他的梦想都快要踢碎了。
虽说有药可医,可这种药所要的代价,太过于高,即便是他倾家荡产,也不过才够买一两枚,至于能不能买到还是一回事。但,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会医好君无忌,毕竟医不好,他就断子绝孙了。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他当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打了小的,又来老的。君天霸,你还真是不要脸啊。”
君不悔站在台上,与其说是站在台上,不如说是依靠在台上。之前的那一击,花光了他所有的真元,现在也只能靠着台上的把手勉强维持身体不倒。
“君天霸,一旦签订生死状,生死由命,这是整个君家历来的规定,谁也不能违反。”
又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挡在君天霸跟君不悔的中间,将两人隔开来。
这是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者,眉宇间散发出一股威严之气,明明看起来像是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可身体散发出来的却是一股威风凛凛的气场。
他乃是君家的三长老,向来很少过问家族中的内务事,是君家里唯一不站任何派系的长老。要知道,自从君家族长君无言受重伤之后,君家长老们就纷纷站队,分为三个派系:族长,大长老,第三派系,他正是第三派系的领导人。虽然平日里的事很少管,可一旦有人破坏家规,他都会第一时间跳出来阻止。
“君家洛,你当真要阻我?”
君天霸停了下来,他这一派系虽然最强,可仅仅是略显上风而已,要是族长一脉跟第三派系结合,他还真未必能抗住,再加上他本就不占理,他已经明白今日之事,已不可为。
“任何君家弟子,不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能破坏君家规。”君家洛低声道,他的语气已经决定了他的态度,绝不会退让半分。
“哼。”
君天霸甩了甩衣袖,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君不悔,似乎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抱起躺在台上的君无忌,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下了台下。
“咚咚咚咚咚。”
五道沉重的鼓声传来,传进场上每一个的耳中。这是召集君家所有弟子集合的鼓声。看来,接下来可能要有大事发生了。
众人不知是喜还是忧,有些知情的人两指托住下巴,作出一个沉思的表情,而有的人,露出了一脸的得意,比如说君天霸。
台上的君不悔眼神呆滞了一会。一息之后,他神色慌张,双手紧握拳头,仿佛像是一头发了狂的脱缰野马一样,冲向台下。
而在那一刻,所有人都大约已经听说了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越传越广,甚至连下人都知道了。
君家现任族长君无言,驾鹤西去。
……
“哥。”
一道靓丽的青衣身影扑在君不悔的怀中,不停地抽搐着,死命的抓着君不悔的衣角,已经快要掐出血来了。
她抱着君不悔,仿佛是一个不慎掉入水中的少女看过了一块救命木板一般,久久不能平复。两行热泪从他的娇目中淌出,淋透了君不悔的衣衫,也淋透了君不悔的心里。
君不悔心中一寒,他从来没觉得这么沉重过,即便是当初离开天元宗,也没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过。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仿佛压下千万斤巨石,压得他快要喘不出气来。
一个手轻轻的拍着怀中美人的后背,似乎是在宽慰她一般,而另一只手,却是颤抖着举着,他很想掀开眼前的白布,可又不敢掀开。那块白布离他举起的手不过才十公分,可就是这仅仅的十公分,消耗了他所有的勇气。
颤抖着,剧烈的颤抖着。一股寒意,从脚底涌来,瞬间涌入脑顶的天灵盖之中,他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不仅仅是单方面的身体,而是连心里都觉得冷,仿佛掉入了冰窖之中。
那只颤抖的手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掀起盖住的白布,缓缓的垂了下去。
他当初离开宗门,一方面是因为宗规,其实更重要的,终归还是为了自己的父亲。毕竟,以他师尊护短的本事,保住他还是没问题的。
“大周皇子,他日,我必杀你。”
君不悔的心在滴血,那只垂下的手轻轻的抚摸着女子的乌黑芳香的一身头发。
“噗。”
一道逆血涌上喉咙,君不悔再也压制不住,一口鲜红色的液体喷射而出,喷在怀中美人的衣裳上,也喷在那块苍白的如同一片空白的布匹上。
“哥,你怎么了?”
君不悔喷血的动作,可把君芸儿吓坏了,他已经失去了父亲,若是连自己的亲哥哥都出事了,那她真的举目无亲了。
“没事,芸儿,没事的。”
君不悔使劲搂着君芸儿,将她的身体紧紧勒在怀中,仿佛是对待自己最重要的玩具一般,生怕别人抢去了。他确实很怕,他怕他连自己的亲妹妹也失去了。
“芸儿,哥哥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受半分的伤害。谁若是想伤害芸儿一分,就先从我的身体里跨过去吧。”
君不悔慢悠悠的说着,与其说是慢悠悠的说,还不如说是起誓。君不悔牙关紧咬,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每一个字都显得格外的掷地有声。
“嗯。”君芸儿紧闭眼睛,感受着自己哥哥身体的颤抖,心里一阵慌乱。抱着他的腰,听着他心脏扑通的跳动声,脑海中一片空白。而心中,却是没有半分的怀疑,说道:“哥,我相信你。”
君芸儿将脑袋埋在男子的怀中,她从来没有这么依赖过一个人,就算是父母,她都没有这种感觉。
“哥,我们今后该怎么办啊?”
君芸儿说着,她深知,君家族长之位空虚,他哥哥君不悔想要继承族长之位,肯定困难重重。别的不说,就说君家内部,很多人肯定不会同意他继承族长之位,大长老这个派系,必定不会同意,至于第三派系,就要看君不悔在族比中的表现了。
而外部,虽然五大家族表面上其乐融融,互不干涉,彼此之间都有合作,可那只是表面上。一旦君家内斗,另外的四大家族必定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机会,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内忧外患,若是处理不好,君家说不定就会跌出五大家族之外,再也不能翻身。
“没事的,有我在,君家,不会倒。”
少年大声说道,说给君芸儿听,也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稳固人心。虽然他现在的修为在君家所有的弟子中,算是最低的。但是,那只是暂时的,不久之后,一切都会改变,何况,他现在还年轻,以后,谁又能说得清呢。
“愿为族长效命,万死不辞。”
福伯最先跪在地上,双手交叉握拳,低着头,大吼道。
“愿为族长效命,万死不辞。”
房中的一众人齐跪在地上,他们都是族长培养的,属于族长一派的,肯定得表衷心,至于有多少个是衷心的,那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