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孟婆汤,唐缘便想起了刚刚那场梦,梦中和自己一摸一样的脸。
其实,若真是就此撒手了,也无不可。
皮毯子上吐了两口血后就晕了过去,后面的事情就再也记不得,难道是说这之间自己就没有醒来过?
“从昨晚,到现在,已是一天过去了。”
权誉回答道,说着,人走了进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和唐缘对视。
“你们说,我刚才,是差点死了吗?”她此时刚醒过来,身上像是被拧过一般的酸疼无力,说起话来也需要对方认真才可听清。
“岂止是差点死了!”晚樱气呼呼道,几日不见,这人还是老样子,不像是受过什么苦的人,脸颊上还是十分圆润滑腻。
看来是去享福去了。
“你可知道,若是你昨天没有服下那颗回转丹,怕是不用两个时辰就会全身心脉崩损而亡?”
瞧着那双红通通的眼睛,刚才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泪水。
“所以啊,你以后还是多备些回转丹给我,以备不时之需。”唐缘此时连个微笑也挤不出来给她,只得说几句话来宽慰她。
晚樱生气,鼓着腮帮子扭过头去不理唐缘。
唐缘也无奈,只是自己这一睡就是一天,也不知皇城都发生了哪些事。
她记得,昨日五殿下还说今天会来府上询问去尚书府一事,也不知如何了。
“五殿下可是来了?不是说,要去尚书府吗?”还有,尚书府的事,权誉还未告诉自己原委。
怎么这一睡,就是这么长呢?
“原来你此刻还有精力关心尚书府的事。”权誉在一旁拿起唐缘的挂珠香囊细细端详道。
见自己的香囊在他手里,唐缘只觉不好。
“权大人,那是我的贴身之物,为何在你那里?”
“我瞧着这物件做工颇为精致,一对鸳鸯绣的是惟妙惟肖,虽说是宜阳的绣法,但是这上面仔细瞧着好像是绣了些塞上风情的东西上去,还有这下面的这挂珠,更是价值不菲,这里面的香也是与众不同的奇香。宝和县主昨日弄脏了我的一张狐皮毯子,不如,就拿这香囊来抵如何?”
早知这香囊如此招人,当时就不该图一时好看戴着,吸了口气,唐缘伸手指着香囊道,“这是我的命,你若是要拿走,不如就将我的性命一道取走。”
见她面容严肃,权誉只觉无趣,便将手里的香囊戴在了身上,“可,这本就是我的东西。”
唐缘顿觉不妥,双手慢慢在身上摸索,发现自己的香囊还在身上,连忙取下来,发现竟是一模一样的。
如今这东西都是要成双成对的才妥吗?
琉璃白玉珠,金丝苏绣彩。
这是绣姨给自己做的香囊,连儿都没有一模一样的的,她一直带着,很少离身,且那琉璃玉珠是先皇赏赐,里面的香料更是由晚樱所配,为了掩盖自己身上因为双生而有的异香。
可为何,如今会有个一模一样的?
唐缘心下揣摩不定,眼中的神采也越来越暗,连晚樱也察觉到了其中的危险。
看来,和盛现宁相比,权誉未必就是那个容易的。
或者,他从来都不在盛现宁和未相之下。
“当初买这香囊时,可是足足花了我一千两,那绣娘对我说,这天下只有这样一个香囊,是个独一无二的物件儿,可如今看来,是那绣娘骗了我,等日后有机会,我定要去砸了青鸾绣坊的招牌,把我的一千两讨回来。”她这样说着,将自己的香囊重新收好。
“但我的这个,可不是去青鸾绣房买的。”权誉摸着自己的香囊,脸上是他独有的笑容,若论相貌,前有安澈,后有盛世,权誉这是中上,但偏偏这人笑起来,立刻就成了另一种风采。
这一点,和唐缘,倒是相似。
善儿曾说,姑姑是笑起来格外好看的人。
“那我就不得而知了,一个香囊罢了,若是青鸾绣房的人说了谎,那怕这世间一样的多了去了。”唐缘不以为然。
“我的小字阿你知道,你我的香囊又一模一样的,阿你说,这究竟是多大的缘分呢?”他笑起来,眼神却是淡的很,只能瞧见那眼里是有着一道光,但这笑得意思,却不得而知,不同盛世在自己面前的那种浓情深意,安澈一身的温润如玉,哥哥的明朗清透,他的笑,是在深渊下冰寒刺骨的潭水里,绽出一朵不可能存在的牡丹花。
看着也叫人舒心,但比之安澈,怕就是寒冰玉和暖玉的区分。
有意思。
“那既然我们缘分至此,不如右丞还是告诉我,五殿下今日说要来,人可是已经走过了?”
见她避开不谈,权誉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正他现在对于此人,多少也摸透了些底。
这个人,对付盛现宁,怕是绰绰有余。
“五殿下却是是来了,”权誉答道,“说是未相府上的帝姬和郡主昨晚未曾睡好,身子疲乏,打算后天再去尚书府,而不巧的是,因阿你有伤在身,所以五殿下今日来时,我也将他回绝了,说是你染了风寒,我们也打算过两天再去尚书府。”
原来,未相府里也是出了什么事儿。
“他还少讲了一件,”晚樱在一旁突然开口道,她本来正在给唐缘的手心上涂祛疤得的药膏,便涂药便拆了权誉的话,“人五殿下来的时候,拿着一罐上好的膏药,说是未相府上的宝祯帝姬特地送来的。我瞧了瞧,药效不比我同昌阁上好的金创药差多少,”
原来如此。
“原来未相迟迟不娶,是因为宝祯帝姬。”虽是有伤在身,但得到如此重要有趣的消息,唐缘自然不会放过。“那岂不是昨晚你我的一场戏,伤透了帝姬的心?”
未曾睡好?怕是一夜难眠吧。
想起在一样遇见的那个宝祯帝姬,娇俏明媚,且是个心中有善的人。若是一片芳心就此许给了权誉,唐缘看着眼前的这个早早就做了翰林学士,后又官拜丞相的人,不禁为其惋惜。
瞧瞧,这又是一出难以皆大欢喜的折子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