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盛世在宜阳不是安分的主,权誉在皇城也不是什么忠君的臣,他们各怀心思,只是不知道对方的底牌罢了。
“这县主还未过门,还请王爷注意点县主的名节。我想君子之礼,首先这一点就很重要。”
二人此刻针锋相投,谁也没有怯谁一丝,就算这是权誉的地盘,盛世身上的光芒,也丝毫不减去一分。
他还是两年前的那个傲然天下的盛安清。
他也是久负盛名的年轻丞相,执掌生杀。
“晚樱,带我去亭子里吧。”唐缘觉得此刻阳光有点刺眼,便想让晚樱将自己推到亭子边上,然后自己再走上去。
晚樱犹豫了两下,因为这个四轮车真的太沉了。
可不待晚樱决定好,唐缘的身子便悬空而起。
权誉看着二人,目光复杂。
“盛世,你放开我,我又不是腿断了。”窝在盛世怀里,唐缘也没有力气大声喊,更没有力气挣扎,被这么大庭广众下的抱了起来,她已经看见了善儿小嘴巴张的大大的,小眼神里满是好奇。
“还有孩子在这里呢。”
“她不小了。”把人抱在了怀里,盛世脸上满是得意,像个得到了很多夸赞的孩子,又略微心痛道,“阿,你轻了。”
“你怎么知道我轻了?”唐缘此刻心里很复杂,她毕竟是未出阁的人,被男子随随便便抱在怀里,如果是她没受伤之前,她肯定要跟盛世好好闹一场。可现在她动都不敢动,生怕掉下来被摔成个残废。
“你毒发那日,多少还有点重量,可现在阿,你受苦了。”
你受苦了,这四个字,唐缘若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心底压了好多事,独自一人慢慢打磨消化,就像晚樱说的,痛苦的不是他们,是你。
可她此刻仍是很冷静,她清楚知道这人是盛世,她与盛世,只是一起联手的关系。
“盛世,戏有些过了。”
一句话,就此浇灭了盛世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
将人慢慢放下来,盛世将唐缘挡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权誉,“右丞大人不打算解释一下?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连路都走不了了?”
权誉坐下来,也不看盛世,见人被挡得严严实实,也不在意,只是人也没了之前的悠闲,而是如在朝堂上一般,行事一本正经,从容不迫。
“那不如王爷先解释解释,今日为何要硬闯我这丞相府?”
“本王,自然是来做客。”
“做客一说未免牵强,王爷还是有话直说的好。”
“本王的人在你这里受了苦,自然要来看看。”
“那这话可就有些严重了,若不是县主先捅了我一钗子,我的人又如何会打伤县主?”
“呵,权大人,你私自扣下了我的人,我不管阿是如何对你,但你若伤了她一毫,来日,我必然是要讨回来的。”
盛世横眉冷对,权誉毫不在意。
“可惜,王爷现在,还带不走你的人。”他挑衅的勾起嘴角,细眯着眼睛里微微迸射寒光。
“噢?权大人如何就能肯定,我带不走阿?”盛世却突然失笑,继而还是那副不屑的神情,而仲宁和嘉义,已经僵持在了一起。
“因为这朝佑皇城的主人姓盛,但却不是你盛世。我想王爷现在手里的筹码,还不到能与我,或者皇上相抗衡的地步。”
他这话说的没错,若是有实足的把握,盛世就不会在这里和盛现宁虚与委蛇。
可他权誉若是有本事,也不会继续坐着大央的丞相,和未廷光相互争势。
两年前盛世听到这话,还会怒气不止,可两年时光婆娑,再听这话,也只是嗤之以鼻罢了。
盛现宁真的以为,做了皇上就可以笑到最后了?那才是真正的笑话。
盛世不以为然道,“你我同一境地,权大人说我时,不如想想自己。”
这话又同样说到了权誉心上,若是可以,又怎会允许大央有两个丞相?他权誉自幼要的,只有这世间最好的。
高手过招,针针见血。
唐缘突然在后面拉过了盛世的手,在其手心上慢慢写下了几个字。
然后,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二人中间。
“二位现在是彼此僵持的局面,敌不动我不动这话是没错,二位不过是在等一个变数罢了,那现在看来我应该,也在这变数之内了。”
盛世和权誉一同看向她。
“权大人是不是觉得,我能知道你的小字,又有和你一模一样的香囊,如此巧合,我身份必定不只是戏子那么简单?”
“大人猜的没错,仁弗小主与我,乃是旧相识。”
她人若清风般站着,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一点一滴值得人去细细回味,但盛世知道,唐缘若是疯起来,手中的筹码便可以毫不在意地抛出。
晚樱暗自捏了一把汗,她并不是担心唐缘将自己给玩进去,她只是觉得,权誉此人,十分危险。
“我可从未猜疑过县主的身份,县主是不是过于着急了?”权誉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身着一身天青色长衫,与周围景色相融,冷静沉着,对这一切都只是意料之中。
“有没有猜疑过,那时大人您自己的事儿。我呢,活着,就是为了保命。二位争执在一起,又将我拉入了漩涡。这人哪,逢事都要先考虑自己,我虽此刻是站在盛世公子那里,但不代表我一直就是此处的人。毕竟,仁弗小主之心意,岂容他人随意猜测?”
“所以,二位与其在此争执,不如,我们来个游戏可好?谁赢了,仁弗小主的线索,我来告诉。反正我现在被困在权大人这里,跑也跑不了,大人和王爷,何不与我,赌一场呢?”
她的笑容纯洁无害,素净的小脸恍若无邪,但盛世知道,这人,又在玩怎样的一场局。
仁弗小主,盛世好像难以掌控了。
权誉人生的白净清俊,整个人看着又是文质彬彬且十分儒雅谦逊,虽不抵安澈之温润,这人即使显露自己的锋芒,也不似盛世那般强势霸道,他愿意给你看到三分,那就必定还有十分握在手里,此人做事,左右兼顾,滴水不漏,心思又十分缜密,能在盛现宁的监控下做到府上无一外人,可见其手段之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