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昀一下子瘫坐在地。
失聪?怎么,自己瞎了后,要让华年也聋了,才能继续做知己吗?
好好的一个娥皇郡主,大央第一无二的女子,竟然失聪了?
安昀不相信。
“本宫把皇上的玉牌放在这里,上面是刻着我盛家先祖的名号,不管是怎样,本宫现在,要见到左相大人!”
她一字一句,像是刚刚嗜过血的模样,叫人看着胆寒,那玉牌,就放在了众人面前。
旁人若是见了那“盛”字,还以为是皇亲国戚,便不敢怠慢,可是这在场的却都知道,这是刻了盛氏开国先祖名讳的玉牌,见此玉牌,如见大央之主。
这件玉牌,向来只在皇上那里,或者是储君手里,但现在,竟然在宝祯帝姬那里。
宝祯帝姬,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没人敢再怠慢,立刻就去请未相过来。
“娥皇郡主的耳朵,你们整个国医馆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给本宫治好。”
“帝姬,恕臣才疏学浅,郡主的这病,若要治好,怕还是需要同昌阁的小神医啊!”
“混账!”茶杯直接摔在了御医的面前,“你们皆是读尽医书尝尽学识之人,将你们都招进国医馆,你们却事事需要一个外人来做!不如你来钙塑本宫,我大央江山养你们这一群废物有何用处!”
“帝姬息怒,帝姬息怒!”
未相匆匆赶过来的时候,见安昀端坐在中堂,旁边放着的,就是那个玉牌。
见此玉牌,无不跪者。
未相行过礼,便问安昀是为何而来。
这流芳园清雅别致,屋子内多是书画名品,名家巧作,相比于锦月那里多是名贵珠玉,这里倒有些粗陋。
华年喜欢的,和锦月素来不同,从小到大,能给锦月的,她都给了,连唯一的父亲,也都给了她一个人去得到疼爱和关心。
因为未华年有全天下的人来疼,但未锦月,只有父亲一个人。
你说,这有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之说呢?
“未大人是难道只有一个女儿吗?”安昀刚开口,便带着愤愤不平的怒气。
“帝姬此话从何说起,臣,不懂。”未相此时冷静沉稳,依旧是在朝堂上挥手便是风云的样子。
先皇说过,父皇也说过,大央需要这样的臣子,一心只为国家安泰。
但安昀不喜,因为未相不是一心只有江山,他心中曾经也有别人,只是那个人死了。
所以,曾经那个满腔热血雄心壮志的男人,现如今心中重要的,除了大央,怕就剩下锦月了。
那华年对他来说,就是外人吗?
“本宫就是想知道,这府上究竟是有几位娘子?”
“自然是两位。”未相答道。
“那在未相心中,究竟是主母生的是你未家女儿,还是姨娘生的才是你的女儿?”
安昀的这句话,并没有激起未相大多的反应。
“帝姬此话又从何说起,自然都是我未家骨血。”
果然是未相,从刀剑鲜血中爬出来,又在朝堂上与人心纠缠博弈,未廷光,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匹及的人了。
“都是未家血脉,那不如未相和本宫说说,娥皇郡主挨的这一巴掌是怎么回事?”
未廷光现在还不知道华年的情况,他一心都放在了锦月的身上,怎会知道锦月的死活?
“殿下,这是臣的家事,但既然殿下想知道,那臣便直言相告,华年致使幼妹受伤,没有做好长姐的本分,这便是她的错。”未相答道。
“长姐本分?”安昀脸上十分嘲弄,“究竟是长姐职责所在,还是未相无处发火才迁怒到了华年身上呢?”
“殿下!”未相提高音调,“臣知道殿下担心小女,但臣刚才所说,俱是实言!”
“俱是实言?”安昀此时的理智此时游荡在失控的边缘,她不知道,这天下的父亲都是这般吗?明明,是无关华年的事情,确当着众人的面下如此狠手,好啊,真是好啊!“那本宫不知,未相的惩罚,未相的公平,便是一掌打坏了亲生女儿的耳朵!本宫今日大开眼界,我大央堂堂三朝老臣,今日当着众人的面掌掴女儿,竟是一点分寸都没有!你以为,她未华年是你手下带出来的兵将吗!本宫告诉你,她是皇上亲封的娥皇郡主,是本宫的挚友,是这大央内定的下任国母!未相赏她巴掌的时候,有没有考虑到她的身份?”
“本宫把话放在这里,华年的耳朵若是治不好了,那本宫定要到皇上那里治未大人一个宠妾灭妻之罪!”
她生气时,即使眼睛看不见,却也是烧着满满的怒火,叫旁人看得胆战心惊。
毕竟她今日发火的人是未相,连皇上见面都要顾及情面,但安昀此刻,却是连宠妾灭妻的话都给放了出来。
安昀有时都觉得好笑,因为一个女人,最该造反的人却成了忠臣,也是因为一个女人,最该得宠的女儿却在家中备受冷漠。
风流萤,那是未相的心头肉,如今安昀,好不客气的将人给提到了明面上来。
未相那双稳如山石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波动。
“殿下是说,华年的耳朵,听不见了?”
“呵,怎么,未相下手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是吗?你小女儿的命是命,她娥皇郡主就是一文不值了吗?”
“有本事,你让自家小女儿去做这娥皇郡主的位置!若不能,她娥皇郡主的身份在一天,这未府就不能亏待她一日!”
安昀今日是彻底怒了,以至于说起话来都有些不管不顾,有些事,旁人只管看着,谁人都不会提。但今日,安昀想到未华年是如何才有的那样一个冷冰冰的性子,心中的一团怒火就无法削减。
“臣,知错!”
未相躬身伏礼。
安昀听见他这一声知错,冷冷地笑了。
知错?又有何错?他自己的女儿不心疼,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安昀气得胸口上下浮动,她今日冲着未廷光发如此大火,其实心中也知道是无法改变什么,但那一口为华年不平的气,她就是咽不下去,就是要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