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事,唐缘倒是差点忘了一个人。
“既然你都提起了,那我的确还有一个要求。”
“我身边如今只有一桑一个侍女,旁人我也用不惯,你不如,就把一婵还给我可好?”
“好。”权誉的笑容似是带着些宠溺,看的人无比温暖,可是在唐缘眼中,不过都只是一张面皮罢了。
“想起来我也有一事需要提醒阿你。”
“我们的约定,你可磨药忘了。”
“自然不会忘,那,我就不送大人了。”
“你且当心身子。”二人寒暄完,便各自相背而去。
巷子尽头,朱门之后,九转高台之上,安昀手中放着一只精巧的玉簪。
“殿下,可是需要我们将人赶出去?让她和您同处一个檐下,不正是给您添堵吗?要不我去求求皇上,陛下他素来疼爱您,虽是如今不让您走动,可是这点要求,应该不会拒绝的。”知意看着那远远走来的唐缘,心中就有一股无名火,她平时看唐缘还不觉得有什么,长相姿色也都是中上而已,可如今只要想起这个名字,就是厌恶的不行。
“赶出去?赶到哪里去?怎么,我堂堂一国帝姬,连招待客人的礼仪都没有了吗?”安昀把那副簪子握紧在手心之中,“弄心,还不吩咐下去,开门迎接,好生,招待。”
“是。”
“殿下”知意不忍看着安昀那明明一副十分伤心的模样,却还要强撑下去,明明在得知陛下已经定下二人婚事之时,这人就险些晕了过去。可如今还要装作主人的样子去招待唐缘,知意不明白,这圣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好了,你莫要再说,弄心你快去准备,知意,扶我下去。“
她摆了摆了,表示此事不愿再提及,知意和弄心也只得噤了声,可是这心中的怨气仍是不减。
安昀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二人的不满,“你们自幼跟着我,我知道你们是在为我着想,但是这件事,必须要听我的,她是客人,你们谁都不准去找她的麻烦,即使有什么事,由我来解决就好,你们若是背着我做了什么,就休怪我不顾往日的情分。”
这一番话下来,二人本来正在思索的东西立刻就给打消掉。
“殿下不同意,我们不做就是。”
看着这人如今仿若没有了生机一般的沉静,她们二人的心里,都是被狠狠的揪着。
唐缘人到了巷子的尽头,发现这朱红大门如今是敞开着,两边站着侍女,看来,是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来。
唐缘本不愿和安昀有什么过节,这位帝姬的眼睛中有着比他人还要澄澈的光亮,说起来,她也知是盛现宁手下可怜的棋子罢了,她本来想着,能避就避,可是眼下的局面,只要安昀不举着剑要砍自己都是好的。
软轿直接抬了进去,周遭的侍从全都低着头,唐缘不是第一次进来这里,可是这里,竟然和上一次来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
据说宝祯帝姬和姝娘娘的关系十分亲密,现在看来,在姝娘娘走了之后,安昀搬进了这里,这里面的格局花草,竟是没有去改动分毫。
她上一次来,是由先皇领着,见到了传说中大央最美丽的女子,那女子如谪仙一般冲着自己招手,眉眼如画声音似琴,她亲切的拉着自己,告诉自己,
缘来,自有去时;汝来,好自为之。
可如今好自为之这四个字,已经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事。
来兮阁的精巧华丽,完全不输芍芳园的秀雅清丽,也不输权誉府上的雅致风情。
这座园子历来住下的女人,没有一位是皇后,可每一位,都是大央最受宠爱的女子。所以,这座院子,曾经不知受下了多少因为嫉妒而埋下的诅咒。
所以住在这里的女子,很少是能在这里安稳一生地过下去。
但是安昀,是第一个住在这里的帝姬。
由一桑扶着,唐缘一点一点地挪步到右手边的客位之上,宫人已经摆好了点心,又给唐缘斟上了一杯热茶,茶香飘出,馥郁醇厚,一闻便知是云雾。
云雾茶一直是皇城的贡品,直到先皇时才下令取消,使得这皇家贡茶也能入得寻常百姓家。
安昀喜爱此茶,就像盛世素来只爱喝君山银针一般,唐缘不常品茶,但如今跟了盛世,也难免会想去品上两口。
这状况,和自己想的稍稍有些不一样,侍从们都是规规矩矩,没有一点要怠慢自己的样子。
果然是安昀的好家教。
不一会儿,她便看见了知意和弄心扶着安昀进来。
如今这人,竟是连发都不束,一身清浅,身上只有一块儿通体晶莹的鸾花玉佩,倒是难得一见的如皎月素光一般的美人。
“见过帝姬。”唐缘起身行了礼,安昀微微点了点头,坐上了主位。
“已经得到了旨意,在你出嫁之前,都会住在这里,本宫已经派人收拾好了一间屋子,这来兮阁旁的没有,就是地方宽敞,今后,你且随意的来吧。”安昀语气淡淡,身上还有些水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飘渺扑朔。
“叨扰了殿下清净,还望殿下见谅。”
“来兮阁,本宫一人也是住,多你一个,也占不了什么位置,日后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缺的,只管吩咐宫人便是,听说你身边的婢女也是从宫里选出来的,有她们在,想你也方便些。我如今喜欢清净,你我也没有其他闲言可说,还是就在这一方天地了,各自寻一去处,两两相安即可。”
“殿下所说,宝和定谨记在心,不敢随意扰了殿下清修,若是日后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望殿下恕罪。”
“你如今是右丞大人的未婚妻,等成了婚,虽是侧夫人,但也是堂堂正二品夫人,身份地位都有,不必如此多礼,处处谦让旁人,倒会让人看了笑话去。”
这话是在告诫自己,切莫小家子气,日后再给权誉丢人?
唐缘心道,这宝祯帝姬,心中的那人,看来是难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