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疼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惨白的脸上迅速凝聚满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直往下掉。
“不要!我们退!我们退!”倪坚强眼泪都出来了,大步冲上前挡在了当地的援警面前,挥着手大叫道:“你们都给我退后!退后!听到了没有?”
“不许退!”之前被小王揍了一拳的那个警察双手叉腰瞪着小楼上嚣张的犯罪分子,咬牙切齿的喊道:“我们人民警察,绝对不能……”
“去你妹的不能!去你妹的人民警察!”倪坚强实在忍无可忍,咬牙一拳挥到了那个警察的脸上,把他打翻在地:“要是我们头儿出了事,我他妈要你陪葬!都给我退后!”
他的疯狂镇住了在场所有人,‘飓风’小组的成员都像疯了似的,统统冲上前来,逼得他们不得寸进半步。
被打倒的警察还想据理力争,倪坚强已经拔出枪指在他脑袋上大声猛喝:“你他妈再废话一句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不仅是他,小王也掏出枪对着那群警察大声叫嚷:“全部给我退后!退后!”
“不……要……”仅剩最后一点意识维持着不倒下的颜小麦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发出蚊纳大小的声音。蜿蜒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她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何德何能,能让伙伴们为了保护她对自己人拔枪相向?他们知不知道,这样是要被处分的,或许一辈子都不能再当警察了!组织给他们配枪,是要让他们的枪口对准敌人,而不是伤害自己人的啊!
小楼上一片静默,楼下熙熙攘攘,两边的警方战成一团。
在‘飓风’小组成员皆失去理智的逼迫下,当地援警都不得不往后退了七八米,愣是把门前让出一大块空地来。
“我们已经退了,放了人质!”倪坚强举着大喇叭,对着楼上大声高喊。
鹰钩鼻男人畅快无比,身份躲躲藏藏的犯罪分子终于把警察逼退,终于有了扬眉吐气的感觉。
他睨视着底下面色惊慌不已,个个面部线条紧崩的众人,恍然觉得自己犹如傲视苍穹的帝王,下面那些蝼蚁众生再能耐,也得在他的一声冷哼之下战战兢兢,惟命是从。
他不可一世的仰头狂笑起来,抓着几欲昏迷的颜小麦,让她低头看着这一切,贴着她的耳边道:“看看,这就是你们期盼已久的救援,在我面前,和玩物有什么区别?我让他们退,他们就得退,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她浑身上下都在疼,每一颗细胞都在叫嚣着要把这个可恶的混蛋杀掉。
然而她已经虚弱得连抬头都没了力气,模糊的视线让下面的警察们看起来就如同一只只僵硬的蚂蚁。
如果可以,她宁愿这些人贩子一枪了解了自己的性命,也好过作为人质被要挟,累得所有的伙伴都束手束脚不敢行动。
警察们满心怒火的看着自己的头儿奄奄一息被犯罪分子拿捏在手心,每个人心中都躁动不安,关切之情让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可以思考的空间。
鹰钩鼻男人说得没错,因为她的被困,他们的所有行动都受到牵制。他让他们退,他们就得退。
可是这样的退步,真的能挽救她的性命吗?
他们看到她的眼睛慢慢合上,湿漉漉的脸颊几乎失去了所有的生气,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干,若不是光头紧紧的夹着她,若不是脑后的长发被使劲往后扯,她根本连站立抬头的动作都无法做出来。
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她的肩膀软软的塌了下来,两只手也随意的耷拉在身旁,随着鹰钩鼻男人推搡她的动作甩来甩去,和提线木偶没有任何区别。
她还活着吗?
所有人都心惊胆颤的看着那如纸般苍白的脸,试图在她脸上找出哪怕是一点生命的气息。
事实也没让他们失望,她的嘴唇轻轻的煽动了几下,若是仔细听,还能听到微不可闻的三个字——别管我。
别管我,把这些犯罪分子都逮捕归案。
别管我,不要因为我一个人,让那些原本完美的家庭破碎,让天真无邪的孩童受伤。
如果你们还当我是头儿,就别管我。
下面的人隔得太远,根本看不起她的嘴型,只能通过这细微的动作,确认她还活着。但是他们看不清楚,不代表所有的人都看不清楚。
小楼对面百米开外的一栋大楼上,纪东霓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要硬撑?她就不能服一下软,先稳住那些歹徒吗?
狠狠的擦去眼眶里的泪花,重新把目光放在瞄准镜上。十字准星正对着对面歹徒的眉心,他在等,他身边的几个狙击手都在等。
几个黑色的身影小无声息的出现在楼顶上,快速而灵活的朝歹徒挟持人质的方向摸去。他们的身影匍匐在地面,除了几位狙击手,根本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存在。
鹰钩鼻男人还在疯狂地叫嚣,让警察一退再退。
空旷的地面上,几十个警察的包围圈越来越散,已经无法有效的控制场面。
一辆面包车倏然从警察的包围圈冲出,几个警察下意识的举枪,鹰钩鼻男人已经又一拳击打在颜小麦的肩膀上。
她已经没有了任何反应,恍如一个绝美的洋娃娃,白皙而细腻,却沉静如水,任人如何对待,亦气若游丝,无法动作。
那一击,不仅仅击在她的伤口上,也击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努力的收起蔓延在眼中的泪水,他们都知道,这是最重要的时刻,手不能颤抖,眼睛不能模糊,否则,一切前功尽弃。
度日如年便是他们现在的心情,明明楼顶上的黑衣人已经动作很快了,纪东霓还是希望他们能快点再快点。
终于,黑衣人全部就位,其中一人举起右手,气动千钧的在胸前划出一道凌厉的痕迹,狙击手们俱是心中一凝,同时扣动了手中枪柄扳机。
“噗噗噗”三声响动,那三名劫持人质的歹徒头上便多出了三个血洞。
鹰钩鼻男人还没来得及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自己的笑声嘎然中断,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什么热热的东西从额头喷薄而出,把眼前晕染成一片鲜红。
女人的尖叫声骤然划破长空,楼顶上凭空跳下几个黑衣人,把两位人质捞在手中。下面的警察也都反应了过来,一部分人马上上车去追击先前逃走的面包车,而‘飓风’小组的成员都更挂心于头儿的状况,全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小楼冲了过去。
忽然的吵闹让她轻微的皱了皱眉头,那些吵杂的声音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就像隔着一道水幕,不断的在冲击她的耳膜。
在那些凌乱的声音中,她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冷沉霸气又带着略微有一点担忧的声音:“颜小麦,你给我撑着!”
是谁?好吵!
身子在落地前被一双壮实强健的手臂捞起,她身子轻飘飘的,轻松就落入了一个宽阔的胸怀里,努力的抬了下眼皮,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面部轮廓,却能嗅闻着丝丝缕缕的草木清香气味,带着粗犷的男子汉气息,浑身上下还隐约能感觉得出来弥漫的萧杀之气,这男人是谁,她已经了然于心。
“别吵,我要睡觉……”她喃喃的说,沉浸在熟悉和安稳的气息中,好安心。
“不许睡!你给我醒来!”那暴怒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远,她轻轻的扯动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叮!”
手术室的灯灭了,等候在门口的人全都围了上去,围着医生七嘴八舌的问道:“医生,我们头儿怎么样?”
“安静!安静!”医生不胜其扰,举起双手制止了大家的吵闹,才把口罩拉下来,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
“我是!”
……
一个两个都挤到医生身边,争先恐后的表明自己的身份。医生无奈,只好说:“病人没有大碍,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身体多处器官都有微量渗血,需要好好修养。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打扰她,给她一个舒适的修养环境。”
“她现在醒过来了吗?”
“我们能不能去看她?”
……
激动中的众人根本无视医生的告诫,追着医生问道。
“滚!”中气十足的怒吼瞬间让众人闭嘴,迅速分开两边,露出中间黑着脸的焰帝。他从人群中走出来,如帝王一般,眸光凌厉地斜睨着一干医生:“带我去看她!”
“这……”医生还在犹豫,已经被大手一把提起,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在那间房间?”
被暴力对待的医生冷汗津津,乖乖的说:“放开我,我带你去就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群人都凶神恶煞的,还是不要和他们做对的好。
听到身后纷沓而来的脚步声,焰六少倏然回头,冷厉的目光扫视过悄悄跟在身后的众人。
他们立即停下脚步,可怜巴巴的看着这位大爷,眼里露出乞求的神情。
“首长,我们也想看看头儿。”副组长倪坚强代表众人发声。
众人频频点头。
焰六少眯起眼:“如果我是你们,就会第一时间考虑该如何向长官解释今天的营救行动!”
说罢大步跟在医生身后,只留下一堆愁眉苦脸的‘飓风组’成员们。
今天他们干了什么来着?貌似举枪对了自己人,还扬言要把当地援警给干掉?
完了,他们怎么会做出这种傻事呢?
左右头儿也没事了,还是像首长说的那样,回去反省反省,该如何跟局里交代吧。
不用说,投诉信肯定已经递交上去了,要是处理得不好,说不定‘飓风’小组就要大批量换血,等头儿醒来不气疯才怪!
手术通道和家属通道是各成一路,焰帝去到病房的时候,颜小麦已经好好的躺在床上了。她的麻药还没有过去,人也耗费了大量的元气,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在床头坐下,想要握住那柔软的素手,却发现两只手都插了针管,没有他握的地方。不仅如此,那纤瘦的身躯上还连接了各种粗细不一的管子,脸上也套着氧气罩,沉静得像个睡美人。
tw的,这一刻,焰六少真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女人受伤的左肩已经重新包扎过了,也换上了一身病人服,心中一酸,带着茧子的大手抚摸上了光洁的额头。
微热的额头让他不由得皱眉,这个热度显然是不正常的。
按下急救铃,立刻有医生跑过来,询问病人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这个问题应该是你来回答才对!”他冷冷的问道:“为什么她会在发烧?”
医生擦了一把冷汗,诚惶诚恐的说:“六少,病人受伤后,没有及时的就医,身上也有多处内伤,所以造成了轻微感染。但是您放心,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我们已经给病人用了最好的消炎药,等药效起作用,就可以退烧了。”
焰六少这才大发慈悲的让医生退下,静静的看着那美好的睡颜。
颜母明和傅晴得知女儿重伤住院,丢下手头上的工作就急急忙忙的赶来了,一进门便看到如磐石般坐在病床边的男人,不由得一怔:“你是……”
“伯父好,伯母好,我是焰帝,颜小麦集训时的长官。”面对心上人的双亲,焰六少收起了脸上的寒冰,表情柔和礼貌的起来和两位长者打招呼。
“原来是焰首长。”颜母明和他握手,心下有些奇怪。
女儿集训完也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和军区应该没有联系了才对,这姓焰的怎么比他们还先收到消息赶到医院呢?
不过话说回来,这年轻的长官五官俊朗,面目坚毅,一表人才,看着倒是很不错的样子,如果还没结婚,那就完美了。
傅晴如是想。
仿佛听到颜母父母内心的疑问,焰首长说:“这次的抓捕行动,我们军方和警方协力合作,颜小麦同志深入虎穴,成功营救了十三名被拐儿童。现在她在病床上,我们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在进病房之前,颜母父母已经得知女儿没有大碍,只是还在沉睡而已,也就放心多了。这会儿看到素来单身的女儿居然获得了年轻军官的关注,老俩口都对他充满了兴趣,对于病床上的宝贝女儿,反倒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去打扰了。
反正都睡着了嘛,待在这儿也没有用,不如为她的未来打算打算。
傅晴心里打着小算盘,示意大家跟她出去,不要打扰了病人,当然,主要目的还是了解一下这小伙子人品家世以及是否单身。
“焰首长年轻有为,这次我家婉婉就多亏你了。”
“伯母不要这么说,这是我份内之事,何足挂齿。”焰六少从善如流的回答,努力博取未来岳母的好感。“而且如果不是她勇当先锋,就算我们能把孩子都救出来,只怕也难将人贩子一网打尽,放任出去还不知道会伤害多少家庭。”
刚到医院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接到消息,逃走的人贩子已经全部被抓到了,这件案子到此也算圆满成功,待病房里的大功臣痊愈了,少不得还有个庆功宴。
icu病房被另外划开,走廊上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
傅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叹息道:“我家婉婉就是这个性子,总是争强斗勇的,每次有案子都要冲在前面。”她头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到底是个女孩子,我们做父母的不可能不担心,可是又管不住她的性子。看来,只能等哪天有个能管住她的人出现了。”
说道这儿,她故作无意的看了焰六少一眼,让她失望的是,对方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那对深邃的眼眸总是沉静如水,男人淡淡的勾唇一笑:“会有这么一天的。”
得,看来没什么戏呀!
颜母父母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气馁——多优秀的一孩子啊,怎么他们的女儿就不会把握呢?
焰六少之所以表现得沉稳,是为了在未来岳父岳母面前争取一个好印象。
别看他脸上淡淡的,实则心里都快乐疯了。
好嘛,看来白妞儿的父母对他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关系又更进一步了?
迟早有一天,他一定会成为颜母口中那个“能管得住她的人”。
生怕自己的得意被看出来,焰六少礼貌的告辞。
抓拿人贩子,解救被拐儿童和人质一案,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他还得回去重新做个报告,解释一下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现场,还动用了军区王牌狙击手。
就算是首长,有调动王牌狙击手的大权,也必须要给出合理解释的。
颜小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一睁眼就闻到了浓浓的鸡汤香味,那温馨的感觉让她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这孩子,哭什么呢?”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的颜母妈妈听到抽泣声,连忙回过头,正好看到女儿衣服泪眼欲滴的样子。
“妈。”她吸了吸鼻子,撒娇道:“我饿了。”
“傻孩子!”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自读书后就不曾见她如此柔弱过,难得一见的软糯声音也唤起了身为母亲心底那丝柔软,温声道:“妈妈扶你起来喝汤,你慢着些。”
“嗯!”就着母亲的手喝了一口香甜浓郁的鸡汤,她咧着嘴笑:“妈,还是你煲的汤最好喝!”
“好喝你就多喝些!”傅晴眼眶有些湿润,重伤只是一个概念,算不上什么。但在听完医生描述她的伤势后,才知道她伤得有多严重。若不是送院及时,她这唯一的女儿说不定就香消玉殒了。
自己的孩子自己最了解,为了不让妈妈担心,这小丫头肯定是不会把当时的情况说出来的,所以她也没有问。只是从她刚醒时流露出来的脆弱不难想到,在这场任务中,她经历了怎样的心惊胆颤和危险。
“婉婉。”
“嗯?”
傅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心里的想法给说出来。她不希望女儿再涉险,问题是,这倔强的孩子会听她的吗?
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所以说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妈,你干嘛呀?怪怪的样子!”母亲沉重的脸色让她觉得有些不安,每次受伤后,父母都会提出希望她辞职,她每次都坚持下来了。
这次伤得这么厉害,该不会又让老妈子兴起要她回家待着的念头了吧?她可是努力了好久才当上‘飓风’小组的组长哎,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肯定又要获得奖章,要是这就辞职了,怎么对得起国家对她的栽培和厚望啊!
小心翼翼的问出这句话,她已经做好了打算。
要是父母非要她辞职,她就打个报告先在家修养一段时间,放个长假。等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估计两位老人家也放下了,到时候再回去当快乐的小警察就是。
然而老妈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我看昨天那位军官就很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
“什么军官?”她辛苦的咽下嘴里的鸡汤,莫名其妙的问道。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这次任务中,军方也参与了援救行动,更不知道亲手把她送进医院的正是让她愤恨得咬牙切齿的焰六少。
一提到军方,她心里就来气,明明那家伙开着车和她擦肩而过,居然都没发现她被绑架,实在是太过分了。
什么破首长啊,就这点能耐,担得起这职务吗?
一想到那可恶的男人,就想起他强吻自己的恶行,就想起薛辰寰一脸铁青的站在车外……天哪,薛辰寰!
她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一把拉住了老妈子的手,急切的问道:“妈,辰寰呢?他怎么样了?”
“哎呀,急急躁躁的干什么?”傅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手一抖,差点把鸡汤洒了出来,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颜小麦急了,“辰寰为了救我,被人贩子的面包车给撞了!他现在怎么样了?人还活着吗?”
“什么?他是为了救你才被车撞的?”颜母老妈子大吃一惊,昨天来医院的时候,她确实在护士站看到了薛辰寰的名字,一问之下得知他出了车祸,到现在还没有苏醒。本来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现在知道真相,心里就百味杂陈了。
“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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