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懿浩睁开眼睛的时候,嗅到了浓浓的泡面的香味。
不同于他平时冲热水进去随便泡好了就开吃的那种,而是在煎鸡蛋和午餐肉煮的汤,再把面放进去里头煮,放入油炸面饼那一刻弥漫四溢的那种香气,真是勾得人饥饿感疯狂上升。虽然同样是一包泡面,但是换了这种做法,会显得更加勤快高档有温度什么的,而且仔细闻一闻的话,似乎还可以隐约从空气感受到一丝韭菜煎饺和香煎裹蒸粽的味道。
何懿浩把手搭在眼睛上,翻了个身,冰箱里似乎是还有一个老妈给的裹蒸粽来着,不知道煎的时候有没有加蛋,没有加蛋的话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过自己作为一个多年独居的单身狗,沉迷事业的钢铁直男,不说谈恋爱百分百会被女孩子甩,这些年一直想养只宠物也不敢动手。毕竟刑警经常忽然加班,作息不定时,别说其他,就连养个乌龟都怕养死,什么田螺之类的更加是没有。
仔细想想的话,家里怎么可能会有别人在煮泡面,煎粽子呢。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还在梦境里面没有出来,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想要看看现在是几点了,但是床头柜上并没有手机,反而是一手按在桌面上的时候,手心传来一阵有些尖锐的刺痛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昨晚和沈平旭从零二零四吃完晚饭出来之后,遇上了通缉令上的黄衣女子偷食物,他去追赶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了,还是沈平旭给他送回家里,还帮忙包扎了伤口。
在外面勤劳地煮泡面煎粽子的,估计也是沈巨巨他老人家没跑了,没有想到沈平旭这个人倒是很细心的。自从认识之后一直都在给他添麻烦,伤好了之后恐怕还是需要再请他吃一顿饭了。
昨晚光顾着跟他讨论怎么样通过最终黄衣女子留下的思维碎片,没有太仔细留意,现在一看顿时觉得沈巨巨一定是拿了动漫迷糊女主角的剧本,这包扎的手法真是惨绝人寰,好好的一个人手愣是被他老人家包成了熊掌。
他看着自己的手掌觉得有点好笑,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一边爬起来,看到书桌上放着的电子钟,好在才早上七点钟多一点,时间刚刚好。用两只熊掌艰难地打开房间门,果然看到沈巨巨正端着泡面站在茶几前面,面对着桌上的棉签药箱饼干盒一片狼藉,好像是因为做早饭之前没有留意到桌上的东西,做好早饭之后反而不知道应该把食物放在哪里。
听见开门的声音,还转头看过来,神色之间对他的这个小房子很是嫌弃:“你起床了啊,赶紧帮忙收拾收拾你家茶几,怎么连个饭桌都没有,这么穷的吗大兄弟?”
“哦哦这就来了,你先别放,这茶几是房东家的老古董,小心烫坏了。我平时都是在局里吃食堂的,在家也就吃个早饭夜宵,书桌茶几哪里都能吃,也没有必要再特意买个餐桌了。”何懿浩赶紧过去,拿了个废纸篓把茶几上的垃圾都扫了,还顺手拿了一本旧杂志放在桌上充当桌垫。
洗漱的时候看到外面沈平旭在洗碗筷分泡面,心道虽然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拘谨,不过一早起床就有人做好早饭的感觉是真的挺爽的,该夸你贤惠吗兄弟?
沈平旭拿了外卖塑料盒装着的煎饺和煎粽子出来,还把冰箱里的那支果汁分成两杯给端出来了,递给何懿浩一把叉子:“快吃吧,吃完了就要去干活了。”
“谢谢你沈先生,本来是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现在反而还要你来照顾我。”何懿浩用叉子也不太方便,好不容易才戳了一块煎粽子塞进嘴里,味道虽然不是特别的让人惊艳,不过作为家常菜来说倒也是挺美味的:“不过这边离g大比较远,会耽误你去上课吗,我待会上班的时候,顺便送你去学校吧?”
沈平旭已经把泡面吃了半碗,抽了张纸巾擦拭眼镜上被泡面热气熏出来的白雾,道:“我今天只有选修课,不去也无所谓啊。倒是待会能不能请你借我一身衣服,我想洗个澡再出门,去警局的话满身汗味没有洗澡,总觉得自己是要进看守所蹲了。”
何懿浩有些不明所以:“你要去警局吗?去做什么?”
“过桥抽板吗何警官?你别忘了昨天晚上,还是你拜托我帮忙寻找线索的,现在线索虽然有了,可是你觉得光凭你自己的蛇皮操作,拿着线索能用吗。”不知道是不是混熟了的关系,沈平旭说话比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要更加放肆一点儿。
经他这么一说,何懿浩才猛然想起来,昨天在他的意识世界里面,沈平旭确实是把那个黄衣女人的思维碎片给抓住了,变成了一粒小小的光点。这件事情有些太过奇幻了,跟眼前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不太搭调,何懿浩一时想不起来也就罢了,现在想起了,顿时也觉得紧张了起来,急忙问道:“对对对,差点都给忘了正事儿了,不过思维碎片这种东西,还能从我的脑子里头带出来?话说你把她的思维碎片放在哪里了,脑子里?”
沈平旭不知道打哪里抽出了那个装果汁的玻璃瓶子,已经被他洗干净了,他使劲晃了晃再放在红木色的茶几上,隐约可以见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光点,原本挺暗淡的,正在瓶子里像是弹弹球一样四处碰壁又被撞了好几下,才好像是找到了平衡一样浮回瓶子中间去,光芒也显得亮了一点,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把她放玻璃瓶子里头啦,毕竟是想要经常观察的样本嘛。”
何懿浩心说凶残凶残,想想沈巨巨昨晚不装玻璃瓶之恩,也不敢再多哔哔了,闷头吃早餐。
今天不知道是路况好还是沈平旭真的红,g市原本上下班高峰八成会堵的路,居然还挺顺畅的,两个人开车过去警局居然只花了二十多分钟。
他领着沈平旭进大厅的时候还没有到上班时间呢,就已经被几位负责在大厅办理户籍的女警看了好几眼,只能怪这位大兄弟头发长不说还够瘦,光看背后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安能辨我是雄雌”的味道。如果不是有居民正在排队等待办理手续,估计最八卦的那位还要过来问。何懿浩深感这件事情可不能让苏慧给看到了,否则一定要缠着一直问个没完没了,幸好第三中队的办公室里也就早到的几个人,苏慧还没有回来。
倒是隔壁第二中队陈队长已经回来了,他赶紧拉着沈平旭去了隔壁办公室,搬出了路上就想好的那一套说法:“陈队,我找到了一位见过那个黄衣女人的目击者,他刚好是我老爸的学生,跟我也算是比较熟。我打算今天先跟他出去踩踩点,如果他没有认错人的话,我们明天布控抓人,你看如何?”
陈队正一边翻卷宗一边吃包子,看他双手包着绷带,立刻就想起昨晚朋友圈里看到的视频。昨晚看的是时候就觉得很像是何懿浩,今天一看果然还真是,又看见他带了个生面孔的人进门,还留着长发穿着他的衣服,还以为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紧连吃到一半的包子都放下就问怎么了。
听完了何懿浩的计划才松了一口气,略微沉吟了一下,也没有明确反对,只是说道:“可是你看你自己的手,能不能开车啊?”
何懿浩早上来上班的时候就差点因为这个被交警拦住,又被陈队这样问,唯有有些无奈地解释道:“只是轻微擦伤了一点,包扎得……稍微小心谨慎了一点,其实不太碍事。我待会让其他手足帮忙再重新包一下就可以了。”
陈队长“嗯”了一声,拿起装包子的塑料袋准备继续吃,只是一口还没有咬下去就站了起身:“唉算了,还是我跟你们一块去吧。不然你看你们两个,一个伤员一个跟小姑娘似的,万一暴露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跑回来报信。”
如果何懿浩是真的和一个普通的目击者一起出去踩点,那自然是没有所谓的,只是现在这个“目击者”是号称精神异能者的沈平旭。沈巨巨虽然说过只要拿到对方的思维碎片,就能够有办法追踪到那个女人,但是鬼知道他“追踪”是个什么骚操作啊,捏住gps数据线地追还好,万一是吃了那个样本凭借心灵感应追,或者拿着瓶子指向哪边发光了,就是哪边,那岂不就是——人工翻车啊?
就算不暴露异能之类的事情,也会秒秒钟被陈队当成个神经病吧……
他不由得有些为难地转头去看沈平旭,希望洞察人心的沈巨巨能够找个适当的理由来拒绝一下。
反倒是沈巨巨满脸无辜地回看了他一眼,耸了耸肩表示并没有什么意见,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淡定到好像这是个满地都是异能者,并且随便晃悠的世界一样。好吧,既然大佬都不慌,他还能慌什么呢?
只好拜托了陈队长帮忙把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用纱布盖住涂了药水的地方,再用两圈绷带缠一下,虽然按到东西的时候更加痛一点,但是好歹比沈巨巨亲手制作的熊掌要更加方便一些。
三个人趁着苏慧还没有回来,匆匆忙忙地上了车。
陈队长本来想要帮忙开车,但是临上车之前,沈平旭忽然搭了搭他的肩膀,笑着提醒道:“陈队长,我们刚刚来的时候刚好遇上了交警,现在估计也还没有撤,你记得要把驾照带上哦?”
陈队长这才猛地想起自己没有带驾照出门,沈平旭也推说自己昨天是走路出门吃饭的,驾照放在家里了,也没有带出来。最后还是何懿浩来开车,沈平旭负责指路就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副驾驶位上,陈队只好坐到了后座去。
开车之前沈平旭还特意“提醒”了要系好安全带,免得回头被交警查了还要耽误时间。
看陈队长真的乖乖地做好,并且系上安全带,何懿浩不由得对沈平旭这一手由衷地感到钦佩,在身前低低的给他比了个拇指。沈平旭笑着往他手上轻拍了一下,然后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面抽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玻璃果汁瓶,一打开盖子,里头的小光球立刻从里面往外冲,想要逃窜。
沈巨巨眼疾手快地伸手堵住瓶口,立马就将那个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小光球握在手心里了。那个小光球对于沈平旭来说似乎是个类似于珠子一样的东西,他捏在手里转了几圈,勾了勾嘴角无声地哼笑一下,慢条斯理地开口道:“去旧街。”
“好。”何懿浩看他那个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头就升起了“邪魅一笑”四个大字,占据脑海盘绕不散,只觉得背后都有点儿凉凉的。
坐在后面的陈队长不明所以,又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正有些奇怪地问道:“诶,不是说那个女人是往物流区城中村那边的方向走,然后断了线索的吗?旧街跟城中村也不顺路啊?”
沈平旭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玩他手里的“珍贵样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何懿浩只好笑道:“狡兔尚且还有三窟呢,何况是人,如果这个女人有问题的话,肯定不止这一个窝,而且我们在城中村那边也没有收获,就去旧街先看看。而且我们现在在城中村也没有找到线索,万一就算真的是搞错了,也没有比现在更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