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晃手指:“我们继续。”
炎炎夏日的午后,炙热的阳光如同给大地穿上了层金色的外衣。空气中播撒的各种芬芳与泥土的香气,则,给美艳的夏,妆点上了美人儿的气质。葱郁的乔木,低矮的草丛,或多,或少带来的凉爽气息,为酷夏平添了分清纯的味道。
聂雨晴完成了到剧组前、办公室里所有的交接工作,满心欢喜地来到“四方”的紫罗兰花圃旁,与凉亭边的秦慕枫不期而遇。
她小心翼翼转身,却听凝视紫罗兰的秦慕枫,慵懒道:“你很喜欢这片花圃,以后,你有空,就常常来照顾它们吧。”
聂雨晴吱吱呜呜道:“哦。我今天下午去剧组了……以后……空闲时间肯定不太多。”
秦慕枫眼中滑过丝落寞。
“不打搅了,您请便。”聂雨晴见有同事朝这边而来,欲,转身而去。
秦慕枫扭头,一把拉住聂雨晴的胳膊。
聂雨晴慌乱地甩开秦慕枫的手,躲闪。
秦慕枫轻嗅着,鼻尖紫罗兰的芬芳,眉宇间多了份忧郁,声音也平添了无奈:“你姐姐……葬在哪?”
聂雨晴神色瞬间黯淡,第一次在秦慕枫总裁室里,他也提到过姐姐,只是没问姐姐的安息之所。
她声音有些低呤,道:“梅山公墓,墓碑上刻着紫罗兰。”
秦慕枫思索着点头,尘封的过去,堵在心头,眼中的哀怨弥漫。
他轻柔道:“我会去看看她。你会同行吗?”
聂雨晴苦笑。他应该由许多话,要对姐姐说,这次见面,姐姐期待多年,“不用了。”
秦慕枫没有再邀请聂雨晴的同行,只是去公墓时,他特意带上了哥哥为聂晨所做、却没有送出的风铃。
风铃,是哥哥的最爱,也是它勾起尘封往事的凭证。
若没有当年,为哥哥生日做风铃,他也不会偷跑进父亲书房,看到父亲书桌上那些文件,就会将父亲对自己的训斥,归结于他顽皮,惹来的祸事。
那些本不该被人看见的文件,却,深深地印在秦慕枫的心底。岁月蹉跎,也未能将它们的存在,抹灭。
秦慕枫的脚步声,在空灵的墓园中,回荡。“沙沙”作响的树梢,抖动着慵懒的气息。白色冰冷的墓碑,放射着炙热的光。
他握在手中的娇媚紫罗兰,为聂晨安静的墓前,平添了生气。
他凝视着,墓碑上聂晨甜美的笑颜,低诉着心中的忏悔。阳光中,捧着紫罗兰,矗立的聂晨身影,隐约中,浮现脑海。
他悠悠细叹:“晨,没想到再见面,你已经走了。对不起。”
狭长的台阶上,高高的松树旁,依偎着聂雨晴的身影。
她,用黑色的伞,遮住脸。但,她的目光,依然望向雨布后面的方向。漆黑的雨布,挡住了她的视线,可她的心分明。秦慕枫的到来,是姐姐多年的夙愿,至少聂雨晴这么想。
秦慕枫只是矗立,凝视。
聂雨晴静静地呆在原地,她几乎有冲过去,告诉秦慕枫,有关欣语的身世。但,萌发的念头,没有付之于行动。
秦慕枫踏着晚霞,而去。
聂雨晴缓缓地走向姐姐的墓前,看着秦慕枫留在墓碑旁,那束娇媚的紫罗兰,神伤。
她伸手,附上墓碑。手指顺着碑上的字迹,划过,“姐,你可以忘了他。走了这么多年,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
秦慕枫折回,手捧着,一大束的紫罗兰。聂雨晴的身影,让他注目。他凝视着手中,从哥哥墓园边,采来的紫罗兰,回忆起从前。
华灯初上,聂雨晴来到“绯色”,思索着拨通母亲电话。
“雨晴,什么事?”
聂雨晴隐去了秦慕枫的姓名,仅用“他”代替:“他还想着姐姐,今天去看过姐姐。”
聂母神色微显迟疑,片刻后,眼中泛起泪光:“你姐姐为他,真吃了不少苦。他想见欣语吗?”
聂雨晴苦笑,父女俩见面不相识,再见,又有何用?她低声道:“他不知道有欣语。”
秦慕枫整晚,都没有在“绯色”现身。他驾车前往,从前与哥哥,还有聂晨相遇的半山腰。
月光柔和,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弥散鼻尖。
秦慕枫修长的身影,长长地矗立,忏悔着,心中的那份柔情。
他从后车厢里,取了他幼年时所写的日记本,埋在紫罗兰的花下。
月,被吞蚀;云,成了天空中,纵横的主角;风,那么渺小,反复地奋斗,依然不能营救月。
曾沐浴过月光的树木,皆因它的消失,而凝重得没了生气。
秦家豪华别墅窗台的光线,被厚厚的窗幔,遮挡得严实。
气派的法式大床上,秦珏辗转而眠。梦中的他,看到了他的爱子,还有爱子的母亲。
恨,他心底,翻涌。从前的记忆,混乱在梦中出现。
“把他们给我弄走!”他阴霾地下达指令。
一对可爱的小孩,因她们出生在不该出生的家庭,受到了特殊的拐骗。
莫名的儿子--秦慕枫,居然拉着两个小孩……
儿子将小孩,丢弃,年幼的儿子要寻找。自己带走了儿子……
梦中,出现了小孩的鬼魂。她们向自己,索要吃的……
“啊--”秦珏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起。
“珏哥,做恶梦了?”睡在一旁的李菲,侧身递来水。
秦珏掀开被子,下了床:“没事。你先睡吧。”
李菲望着秦珏离开的背影,闷闷不乐,他是要去刚搬来的,袁家狐狸精那过夜吧。愤恨中,她用捂头痛哭。
离开的秦珏,漫步走进花园。
“爹地,你临时叫我回来,有事吗?”秦慕枫受到父亲的传唤,急匆匆赶回。
秦珏望着黑夜中,看不分明的紫罗兰:“慕枫,你明天跟我上山去拜佛。记住,多买些吃的,还买些玩具。对了,买些小女孩的衣裙。”
秦慕枫错愕,父亲这些年,常让自己做这些奇怪的事。
他轻“嗯”一声:“爹地,您这两天身体比较乏,给朋友女儿祭奠的事,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秦珏摆摆手:“不行。她们会找我的,不让我睡觉。”
秦慕枫没有再追问,关于这两个过早离世女孩的所有。
因为,他曾问过,而,父亲没有回答,仅说:“这个事,与你无关,你那时还不懂事。”
祭奠,在山顶最大的庙宇中,开始。
秦珏面色沉重,眼中深邃。
秦慕枫有条不紊地继续程序。
“咚”的钟响,秦珏命儿子叩首,嘴中念念有词道:“我不是有意让你们死,只是想让你们跟我儿子一样,没有母亲疼。”
祭奠,秦慕枫没有太多的感觉。对于父亲告诉他,那两个可怜的女孩,他完全没有记忆。而,他因超度之事,逛童装店时,为欣语--他的小影迷,买了套野战群。
“给你。”秦慕枫将礼盒,递给聂雨晴。
“这是什么?”聂雨晴诧异。
秦慕枫嘴角微弯:“礼盒里装的,只有礼物。”
聂雨晴迟疑地伸出手,秦慕枫凑到聂雨晴耳边,低语:“不是给你的。不用跟我说‘谢谢’。欣语是我的影迷。”
聂雨晴真的没有说“谢谢”,秦慕枫送礼给欣语,不用说“谢谢”。
但,她将礼盒带回家,并没有引得欣语多少注意力。
“姐姐,我不喜欢穿裙子。不能在地上坐。”欣语从衣柜里,拿出套半旧的野战服,在聂雨晴跟前展示。
“哪来的?”聂雨晴不解道。
聂母从厨房里,端出菜:“阿念送来的,说是他小时候穿过的,还带了一大堆的玩具。还带了一大堆玩具,给欣语。”
聂雨晴将野战裙,收好。它对欣语,具有特别的意义--欠缺的父爱。
“你把礼物给欣语了吗?”送礼的秦慕枫遇到聂雨晴时,不忘提醒。
聂雨晴眼中浮现,那放在衣柜里、欣语毫不感兴趣的衣裙:“给了。”
秦慕枫摇晃着杯中的美酒,期待着聂雨晴继续下文。
聂雨晴勉为其难撒谎:“欣语很喜欢,都舍不得穿。”
秦慕枫满意地点头,欣语比聂雨晴可塑多了。他漫不经心地提议:“什么时候,我带欣语去游乐园。你不一定需要参加,当然,如果你积极参与,也可以。”
聂雨晴窃笑,不语。
秦慕枫轻嗅着,杯中葡萄美酒醉人的芬芳:“你,明天……要去剧组了吧?”
“是。”
“剧组那边的工作,与办公室不太一样。”秦慕枫再次寻找话题,与服务生的聂雨晴攀谈。
“听说了。”
“剧组那边……有很多的明星。你有没有特别喜爱的?”秦慕枫费劲苦心,与“笨嘴”的聂雨晴闲聊。
“没有。”
“这个年份的葡萄酒,特别的香醇。”秦慕枫饮尽杯中酒。
聂雨晴沉默地为他续杯。
……
聂雨晴结束了工作,踏着星光,离开“绯色”。
秦慕枫矗立在茉莉花圃边,留恋。他的小女人笨嘴结舌,让他无语。但,他会启发她,细品生活,学会浪漫。
聂雨晴终来到,她期盼已久的剧组。忙碌,在混乱中,开始。拍摄、制作,于午间早早完成。
而下午,剧组则因秦珏即将到来,与大家亲密接触,没有安排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