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过叶灵清的身子,言铭冽扭头对护士说:“我跟她一起进去!我是她老公。她现在怀有身孕!”
经言铭冽提醒,护士一愣,转头看了看腹部凸现的叶灵清,“你们一起进来消毒吧!”
叶灵清被言铭冽牵着走进抢救室,映入眼帘的便是带着呼吸器,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的老男人。
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么正视的看过这个老人,久远的记忆中,那是个伟岸的男人,可以在人群中高高的把她高举过头。
可以在她撒娇走累的时候,一背就是半小时。
如今,床上的老男人干瘪的只剩下一身的骨头,胸口大力的起伏着,甚至发出一声声的喘息。
可想而知现在他每呼吸一口是多么的吃力。
以前叶灵清作梦都想着这一天的到来,可以真正到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内心里竟然不想承认这是真的。
感受到叶灵清的僵硬,言铭冽用力的握紧了她汗湿的手,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拉着她走到床边。
病床上的老人感受到了来人,极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来人是叶灵清。
暗淡无光的眼里闪过一阵光亮,再瞄到她身边的男人,努力的审视了言铭冽十几秒。
艰难的想伸出手,可是试了几次,每次刚离开床,手就无力的垂下。
明知道他的意思,可是内心十多年的怨恨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烟销云散呢?
努力的压抑住内心矛盾的情绪,叶灵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病床上的老人就是无动于衷。
老人按耐不住的用尽全力取掉面上的呼吸器,半流着口水半哽咽着:“叫......叫......叫声......爸......爸爸!”
抑止住眼里夺眶而出的泪水,叶灵清紧咬住下嘴唇,用力的掐住言铭冽的手掌。
试着从嘴里喊出十六年就没在喊过的爸爸,可是就像是有人掐住自己脖子般,明明字已经到喉咙了,就是吐不出来。
病床上的老人眼里露出浓浓的遗憾,嘴角扯出一抹像是哭又像是笑的痕迹。
最终只是吐出如蚊音般的三个字:“对—不—起——!”
随着喘息的加重,最终那枯瘦如柴的手直直的掉出了病床,瞳孔也翻了起来。
言铭冽连忙两人的手,冷静的按响了病床上的铃,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波的医生护士,叶灵清被挤到墙边。
看着医生护士使用各种仪器,忙碌而有序的抢救着病床上的老人。
眼泪就这样不受控制一大滴大滴的泄了下来,她努力的仰着头,想把泪水给逼回去。
这时候她才发现,再多的恨也盖不住血浓于水的事实,恨了十六年,今天他终于要走了,才发现没有了恨,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她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了一片孤叶了。
感觉到她内心的悲凉,言铭冽伸手搂过叶灵清,让她埋进自己的胸膛里,“想哭就哭吧,记住你还有我!”
看着怀里一抽一缩的身影,言铭冽的心也抽痛起来,这种感受他曾经也经历过。
那是种想放下,却又放不下。不放下,却只能彼此伤害着。
最终病床上的老人没有抢救过来,在医生的叹息中,叶灵清用颤动的手签下了死亡通知书。
随着遗体的被运走,叶灵清失魂落魄的任言铭冽带出了抢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