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朱雀总旗办公室。
一盏淡黄色的灯孤寂地亮着,柔光洒落在附近的桌沿柜边。这是放置在工作台上的台灯,不仅照不亮偌大办公室的各个角落,并且在那些交叠的阴影衬托下,还让房间被一种令人压抑的气氛笼罩着。
从外走进的辰曦,感受着这样的微光,忐忑的心情愈加不安。
捅了这么大篓子,一顿批评肯定是少不了的,也许还会有更坏的情况。他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总旗大人。”辰曦跨进办公室,抬头就能看见秦晓慧坐在皮椅上,一双美眸睁得大大地盯着辰曦怒视。
“你闯祸了?”秦晓慧满是不开心地说。她今天已经足够倒霉,本想在回学校前看那部最新出的电影,但是不仅没有如愿以偿,反而是听说外头商场出了事情。当即担心发生危险的赵漆带着她跑出了商场,当时火光冲天烟雾缭绕,她根本没看清究竟发生了何事。
出来后就看到惊人的一幕,几十丈高的商场大楼轰然倒塌,那扑溅的灰尘、崩乱的残躯、碎裂炸开的玻璃片,简直就如同人间地狱。索性那时候她看到大部分人都已经撤出来。
在繁华人流涌动的地带发生这样的事,显然这不是一件小事,当即他和赵漆向学校方面请假,回到了锦衣卫大院。
回来后,才知道了事情大概经过,说是有走私毒品的异能者与六扇门的同志在商场展开交锋,才有了今天发生的惨剧。最后她也通过李赫国知道了警报一档子事,自己刚招揽的手下擅自带人闯进了锦衣卫的禁地。
“你不知道规矩吗?你不知道密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吗?”秦晓慧看辰曦低下头,一脸忐忑不安的样子很是满意,她不希望辰曦因为击败阿绛过于膨胀,所以现下抓住这个机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我知错了。”辰曦不懂她的用意,只是顺着她的意思低头认错。
“哼,这么快就知道错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秦晓慧瞪了他一眼。看到辰曦刚要张嘴解释,秦晓慧出言阻止他,“够了,我知道你是要说情况紧急,我像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吗?那么看在你能够与两名歹徒周旋的份上,这次的过错我就不上报了,那名重力异能者已经被我们抓捕,也许是这次毒品犯罪的突破口,这次算是你功过相抵。”
听到这里,辰曦知道是秦晓慧对她网开一面,只是他不知道秦晓慧哪里来的权力说出功过相抵的话,心里猜到这大概是她为自己极力开脱的结果,于是嘴上连忙感谢道:“多谢晓慧姐,我下次保证不敢了。”
这样的效果秦晓慧很满意,脸上故意板着的表情也就一下子消失。对于表情的控制,秦晓慧一直做得不错。
“那么,我还听说你救的那个人是美女,辰曦,你还真会英雄救美啊。”秦晓慧笑道。
辰曦很是尴尬地赔笑,想起了在密道里旖旎的一幕,瞎扯道:“我这个人脸盲,看不出来她是不是美女。”
“呵呵。”秦晓慧鄙视地看了辰曦一眼,哪有一个人连别人漂不漂亮都分不清楚的。
“晓慧——”此时,门外传来赵漆的声音。
秦晓慧此时对赵漆的叫法没有提出质疑,语气也很温和,“你慌什么,跑这么快干嘛,说,发生了什么事。”
赵漆进来,习惯性打开了灯,看到位于房间中央的辰曦,没有太多意外。
“重力异能者被抓捕后,我们先给他治伤,然后对他拷问。但是无论我们采取怎样的办法,他都根本不说他究竟把毒品走私给谁,总是有和我们扯一些其他东西。”
“那……”
秦晓慧还没有,赵漆已经知道她要问什么。
“之后千户大人亲自出马,打算用电波强行探寻他脑子里的东西。”
听到这里,辰曦心跳节奏漏了一拍,他听出赵漆话里藏着的东西,“用电波”,说明这个千户大人是电波异能者。尽管辰曦早就对此有所预料,但真正确认这个消息时,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喜。这标志着,他离获取异能又近了一步。
“这样都没有问出东西来?”秦晓慧知道赵漆这么说一定是出了偏差。
“对。”赵漆很是遗憾地叹道,“本来这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可毕竟这个重力异能者的灵识不弱,而且修为是玄阶不算低。更加令我们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藏有死志,宁愿一头撞死也不透露出雇主一点信息。”
“这么刚烈?”秦晓慧不可置信。身为锦衣卫多年,她很少见过有这么血性的异能者。因为异能者本来就是天之骄子,哪里肯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所以一用刑就倒豆子般说出一切在她看来才是正常现象。
赵漆也有和秦晓慧一样的感触,猜测道:“听六扇门同志汇报,说这次遇到的走私贩是三人,三个人是兄弟关系,大哥死了三弟也死了,留下一个他,大概他也不想活了吧。”
“死就死了吧,”秦晓慧没多在意一个走私贩的死亡,他们有很多方法可以查出走私方向,完这个后,他站在门边一动未动,嘴巴不断张合,欲言又止。
赵漆一般不会这么表现,这个样子秦晓慧了解,她眉毛一挑问道:“你还有什么事要汇报?说出来。”
“有一个人说要加入我们朱雀总旗。”
“哦?”秦晓慧兴致勃勃问,“是谁?”
“听说是梁婉绫。”
“就是那个演《逃学威龙》的梁婉绫?”
“是的。”赵漆眼神扫了一下辰曦。
辰曦连忙过来解释道:“是这样的,为了不让机密泄露出去,我就让她加入我们。我想反正晓慧姐你手下无人……”
秦晓慧猛拍了一下桌子,气呼呼道:“谁说我手下没人的,你们两个不是人啊?我们招人的标准可是宁缺毋滥,不是什么人都能入我法眼的。”
辰曦唯唯诺诺接连称是,他觉得秦晓慧转性了。
“她人呢。”秦晓慧问道。
接着这么一句,辰曦差点没噎住。
立在一边的赵漆见秦晓慧最终同意见她,也就是说她对此没什么太大意见。以赵漆对秦晓慧的了解,她不会不同意。简单来说,他们这一总旗以前过得太憋屈,太丢人了。
“晓慧姐!”阿绛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办公室。这一声喊得柔和,不生硬,阿绛也并非完全是一副没有表情的冷漠样子。
“阿绛,你怎么来了?”看到这个小姑娘,秦晓慧站起来,脸上也有了笑容。
“我把她带来了,她在逃跑过程中脚踝受了伤,虽然处理了一下,但走路还是很吃力。”阿绛说着,从门外牵进来一个纤细的人影。
梁婉绫在伤口被处理好之后,简单地洗干净脸上的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就匆匆忙忙要求阿绛带她来这个辰曦告诉她的地方。
她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兑现承诺,答应辰曦签署一份保密协议,另一方面是在担心她老师的安危,她和周星星在快要垮塌的商场里分散,梁婉绫并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她询问锦衣卫也没有什么结果,所以她要赶紧回去。
当然,她的人身自由在这段时间是被限制的,电话等一系列与外界联系的工具被没收,为的是防止机密泄露。她理解这里的特殊,于是就想着早点解决一切。
“我愿意加入你们。”梁婉绫说。
秦晓慧倒是对她没什么感觉,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说说你有什么特殊能力。”
辰曦和赵漆对望了一眼,尴尬地想到,这不是存心刁难吗!一个弱不禁风的偶像能有什么特殊能力。她的加入纯粹是多一个数字,他们也根本没指望梁婉绫能够帮上什么忙。
“不知道算不算,我有异能。”梁婉绫回答道。
她的这句话除了辰曦,没让任何人掀起波澜,秦晓慧眼神中瞳距丝毫未改变,阿绛始终是老样子,赵漆努动下嘴唇,做出个“那你很棒哦”的表情。
辰曦不敢相信,一个有异能的人他尽然完全没有发觉,换句话说她在逃亡的时候根本没有使用出来她的异能。实际上刚刚接触异能者的辰曦还不是完全清楚这一人群的特性,秦晓慧和赵漆都是深知异能者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最主要的是灵识。
对于这一点,赵漆最有体会。
“有异能当然算。说说看吧,你是什么旋光,你的灵识又是什么等级?”秦晓慧直接问。
被问及这个,梁婉绫显得有些难为情,眼神里有旁人察觉不出的忧伤情绪,“粉色顺时针旋光,f+!”
“魅惑,f!”秦晓慧翻译了一遍,闭上嘴。
很长时间内房间里没有人再说什么,辰曦感受到这种气氛中饱含了同情或者惋惜色彩。这时,辰曦明白了,为何她的表现根本就像是一个没有异能的人。
因为f级灵识,即便修炼再久,也与一个普通人差别不大,这一点在素质型异能者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而粉色顺时针旋光的魅惑异能,也能解释当辰曦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为什么会有一种迷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