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气氛的诡谲之变辰曦并没有感受到,不用说他,甚至于除当事人几人外,桌子上其余的人也同样没丝毫察觉。
他们伪装表情和情绪的本领甚为高超,说话仅在两人之间低语,笑容始终流于表面,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和和睦睦的融洽局面。
辰曦正要斟酒,却发现手里一轻,酒瓶中的白酒已告罄,众人的酒杯也见底。
齐大勇对辰曦说道:“再去取上一瓶。”
说完,以极快的速度朝隔壁酒席使出一个眼神,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瞥,是他与手下间特殊的交流方式。其余的人都没有看见,即便是看见了也不放心上。
在他吩咐之后,辰曦也不好多待,便徐徐退下。到目前为止,他没看出今天的考验意味,这一切似乎都是很平常的工作。
骑士团需要喝的酒与普通不同,大概区别在于名贵程度,所以储存的地方便选择在一处专门的区域。
房间内在空调作用下十分阴凉干爽,一解外界的酷暑,其实在布料粗糙的制服下,他身体早就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一盏小小的白炽灯照亮极小一片区域,可以看到的是,此时在灯旁斜矗着一道轮廓明显的黑影,他靠在一案的桌棱,微微弓着身子。
需要走进仔细看,才能看清他背着光反射出的模糊脸面。嘴角呈现一条月形的弧度,眸子因为透进的光太过细微,所以看上去仿佛是纯粹的黑暗。
“你终于来了。”此人携带笑意,却丝毫没有愉悦的内涵。
辰曦想了一会儿,才终于将他的声音与脸对仗,原来他就是十日前酒吧里闹些不愉快的常亮。之所以这么久才反应过来,是因为辰曦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齐大勇身上,对他身边之人印象不深。
“你来这里做什么?”辰曦很疑惑地问。这厮是齐大勇的亲信,理应坐在酒桌上,而不是出现在这里碍眼。
“呵呵,”常亮怪异一笑,摆摆手道:“我来监督你,并没有其他的事。”
说完他朝门外走去,刚出门几步又转而回头说道:“另外说一句,一切如常,大哥对你的工作很满意。”
辰曦看着他已离开后留下的空荡荡的门,根本摸不着头脑,他到这里来说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意欲何为。虽下意识觉得很不寻常,仔细想却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的出现无关紧要,当下还是要做好一个服务生的本职工作。
于是,他将这些很快抛之脑后,打开最里层的柜子,从其中拿出一瓶最为珍贵的酒。
辰曦将其小心翼翼捧在手里,可以看见在柜子的下沿沾着一些酒渍,还有一些未能打扫干净的粉末状碎片,说明不久前这次曾有人让酒瓶不小心滑脱,酿成悲剧。
毫无疑问,这种酒价值不菲。
来到走道,早在这里监督职员的领班看到了辰曦,随口问道:“你做得怎么样。”
“一切都好。”辰曦的确暂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如果常亮说的是真的,那么他这次任务是在继续向好发展。
领班嗯了一声,正要放辰曦过去,突然他说道:“等等,你手里的这瓶酒是怎么回事?”
领班惊异地盯着辰曦手里紧握的酒瓶。
辰曦把就拎起放在眼前,好奇问道:“不就是酒吗?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啊,”领班挑了挑眉,陷入疑惑,嘀咕道:“刚刚有人和我说最后一瓶被他打碎了,这是极其珍贵的一种酒,买来很不容易。当时我就骂了他一顿。现在怎么又出现在你手上了。”
“算了,你走吧。”领班挥挥手,让他赶紧办事,免得让客人等急了。
辰曦走了几步,速度反而慢下来,如果听到领班的话他还没能产生足够的警惕,那他又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杀手。
联系到常亮出现的时机以及酒柜旁的痕迹,他本能的怀疑这瓶酒绝对有大问题。但他确实猜不到究竟有何种问题。
“你还在慢吞吞做什么?”阿绛路过时说了辰曦一句,“他们看起来要等急了。”
“是吗?”辰曦知道自己不能再迟疑下去,既然无法得到答案,那就当没有发生好了。
重新回到了宴厅里,辰曦感到有几束目光正朝自己投射过来,他感到略微有些不适应。
再走进几步,他浑身因为紧张开始发抖,在最后接近主桌时,他突然被自己绊倒,一个不小心狠狠跌倒在地,连同手里的酒瓶也摔落地面。霎时,酒瓶破碎成片,酒水溢散一地。
辰曦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声道歉。
另一桌的常亮腾得站起来,怒斥道:“你是怎么回事?找死吗?”
齐大勇和陶涛亦是对辰曦的冒失举动非常不满,在陶涛看来这位服务员是他酒店的员工,也就是代表了他的颜面,现在此人扫兴举动,不就是令他颜面扫地了吗。
先前即有些不悦,此时找到个突破口,发火道:“打扫干净,马上离开这里。”
“是。”辰曦不敢这个家伙没那么大脾气,看起来资料也并非完全准确。
……
……
当天的深夜,就在宴会结束之后,辰曦和阿绛就被要求卷铺盖走人。
命令是陶涛亲自下达的,因为种种事端和夹藏在酒席间的矛盾,宴席的结果虽然看上去是圆满结束,实际上则是不欢而散。
“你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阿绛走在路上,颇为郁闷地说着。她以为现在发生的事全是由辰曦不小心的举动造成的。他平时看上去皮中带稳,没想到关键时刻却会掉链子。
但辰曦又怎么会犯如此低能的错误。
在思想高度集中的时候,他手捏得酒瓶很稳,那时候他在脑海里思考一个问题,假如这瓶酒里有毒怎么办?
看似非常不可能,简直叫做离经叛道,但实际上很多时候历史就是这么产生的。他本人曾经执行过暗杀活动,也有采取这种办法的时候,并且屡试不爽,风险成本都很低。
不管是谁,为何要这么做,一切罪责责罚下来,需要承担的最终还得是辰曦。
所以他不得不心起防范,想的东西不由地就要多一些。
“我下次会注意的。”辰曦讪笑着说道回应阿绛,没告诉实情,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基于猜测和直觉。
夜风习习,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天前在暗夜街行走时的一幕,局面一下子又来到了起点,此次任务不意外已经到了一个死循环的地步。
但,谁也没想到,五天后齐大勇又联系上了辰曦,这次的内容居然是他们已经被获准进入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