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阿绛跑到汽车面前时,里面的人也没有任何反应。难道是逃跑了?除非她瞎了,否则绝对不可能。
她透过玻璃,看到驾驶位端着身体坐着一个西装男子,双手撑着方向盘,后背贴着椅座,视线平视前方,面部没有丁点表情。
乍眼看,阿绛还以为他是具僵硬尸体,但这具尸体胸口还在轻微起伏,明显就是个活人。
在宽敞的后座中间同样坐着一个人,不过这位的年纪成熟,身着的是黑色唐衣,坐姿举止显得更有风范。而且也没有一动不动,在阿绛的视线挪到他面前时,这位中年人脸庞皱纹轻陷,冲他微微点头一笑。
只这么一笑,把阿绛吓了一跳。一丝怪异感现在也萌发在她的心间,像往常做贼心虚的人早就被周围突兀的拦截吓得转身就跑,而眼下这两人并不是这样,他们反而就像是没事人一样,似乎还在等着他们到来。
关键最令阿绛瞠目结舌的是,为何这个人与唐德长得如此相像。
这次截杀的目标究竟是谁,这样的人会是叛徒吗?
辰曦发觉阿绛变得一动不动,立即快步上前,担心有什么意外。跑过去才发现车里的两人并没有逃跑或者任何反抗的意思。
此时驾驶员下车,走到后排出打开车门,后排唐衣男子双脚踏出,慢慢站起来。
“你是……”辰曦惊愕得发问。一瞬间,仿佛某根线接上了。他自然是看出了此次要行刺之人的真实身份,为何他与唐德如此相似,因为他根本就是唐德。
“我是唐德。”骑士团的团长处变不惊,不慌不忙地接替辰曦回答道。
“为什么是你?辰曦,我们找错人了。”阿绛听到唐德的确认下意识认为事情出了偏差,她根本不会认为骑士团的团长为何会是叛徒,所以这一定是弄错了。
但辰曦还没有回她,唐德继续笑着说:“你没有弄错,的确就是我,你们要找的那个叛徒就是我。”
“什么?”阿绛惊讶道,有些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辰曦冷笑着解释道:“我想着真正的叛徒应该是齐大勇才对。”
饶是阿绛对尔虞我诈的人性斗争了解不甚多,此时也已从辰曦语气中判断出来,但她还是不可思议道:“他是叛徒,他要叛变,但是为什么?齐大勇不是二团长吗?”
“叛徒不一定是背叛组织,更多的是背叛组织的精神,这也算是叛徒,而且这样的叛徒往往更具有威胁性。”辰曦盯了一眼唐德微笑的面孔,继续说道:“齐大勇的做法明显就是想谋权篡位,想当第一把手。”
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是很多电影里面通常使用的桥段,站在上帝视角观众很容易发现这种倾向,但是身为懵懂无知的参与者,阿绛对此还没将电影和现实联系在一起。
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阿绛的经历太少,不能要求她像辰曦一样身经百战。
“呵呵呵,”唐德听到辰曦的话笑得开心,完全没看出对手下的背叛有半点难过和惊讶,他说道:“你居然能够这么猜测,看来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解颇深。”
“那么唐团长你早就有预料了?”辰曦注意到他的表情。
阿绛插嘴说道:“我不明白他究竟为何要谋反?难道他不是你一手提拔的吗?”
“是,齐大勇的确是他一手提拔。”辰曦对阿绛的疑惑不以为意,越俎代庖答道:“那他就不能谋反了?太子谋反的都比比皆是,何况没有血缘的帮会。一个利字,可以割掉所有杂余关系。”
“利?”阿绛仍旧不解,她完全没弄懂这个利到底指的是什么。明明齐大勇已经被当做下一任团长培养,为何又要花大心血冒大风险谋反呢?他完全可以等下去。
难道是等不及?或者说唐德要改变下一任团长的人选,迫使齐大勇不得不抢先发难。这两种可能都没有具体证据支持,综合来看阿绛倾向于第二种。
但不管如何这都是不明智之举。现在虽说看不出齐大勇的后手,不过明显的是唐德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一举,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一定会有防备,所以这也就意味着齐大勇的谋反计划已经失败一半。
唐德朝周围环视一圈,仿佛在等待什么,于此同时他回答阿绛道:“利,不一定是权和钱,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值得一个人追逐的?”
“异能。”辰曦突然说道。可是他也实在想不通这和唐德和齐大勇有什么关系,他们毕竟都是黄阶的人,灵识已经决定了上限,再练十年也就与目前没什么两样。
“你们是齐大勇派来的?”唐德回头看了一眼,目光短暂地停在阿绛手里的气枪上,“那你们还在等什么?”
“当然是等一个真相。”辰曦毫不避讳,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他直截了当说道:“实话告诉你,你已经被包围了,我们今天就是来取你的性命的。”
局势可以预见发展得又快又匪夷所思,他目前已经和齐大勇捆绑在一起,虽说一些秘密齐大勇没有直接告诉他,但这也是因为关系不够密切罢了。
到目前为止,他和阿绛仍觉得齐大勇是能够取信的,而关于齐大勇的究竟是怎样的为人,是白眼狼还是穷凶极恶,他们也不是真的要做他一辈子的手下,自然不必太多考虑。
唐德在听闻辰曦的陈述后几乎没有反应,也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心态良好,他继续平和地笑道:“告诉我这么多干嘛,动手吧。我知道你的武功不错。”
辰曦眼眸一闪,回想起自己露出功夫的唯一一次,没有动手,追问道:“酒吧那里发生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随即,辰曦绷紧的面部突然又迸发出浮于表面的笑,快速接道:“我就说一个人能做到帮派团长的地步,怎么样也有些本事,能提前知道齐大勇的计谋是在情理之中,所以能调查我们俩的底细自然顺理成章。”
说道此处,辰曦心里也忐忑不安,不清楚这个看起来耳目众多的团长,是否看穿了自己与阿绛的真实身份,要是如此那他们的5000积分恐怕有些困难了。
“你们兄妹二人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本事,只是今天凶多吉少咯。”唐德一脸惋惜地说这些话。
辰曦第一时间知道了他可能还没有发现阿绛和自己的卧底身份,不过马上被他第二句话疑惑到,什么叫凶多吉少?莫非?
他没来得及问出此话,周围立即出现一阵响动,是哒哒哒的脚步声。
五分钟过后,常亮才带着约定好的人姗姗来迟,他们皆握着枪,步步逼近,慢慢缩小包围圈。
“很抱歉,时势造英雄,你的团长之位到今天注定要易主。”辰曦看到周围环境,以当前情势想必无论如何唐德已经跑不出去,除非他有着很强的后手,否则结局已经注定。
“哈哈哈,”唐德一阵大笑,仿佛辰曦刚刚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辰曦不解其意,阿绛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身边小声交流,阿绛的眼睛示意辰曦看看这些人的枪,嘴里说:“他们枪的方向,好像也把我们囊括在内。”
他一惊,事实果真如此。九人分为扇形,分别站在三个方向围住了四个人。辰曦看得出这个扇形的中心位置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所有人。
“你们这是做什么?”辰曦盯着常亮道。
常亮在冷笑,“你说呢?”
笑的意思已经很明了。当即无数念头运转在他脑海,联想到酒店的送酒之事,辰曦已经能将缘由猜得八九不离十。他心里不断苦笑,总是将别人当做可以利用的傻子,却没想到自己也被别人利用的一天。
其实仔细思索起来,齐大勇根本就没有纳入他为亲信的想法。酒店突然冒出的酒,恐怕是早就备好的毒酒。毒酒是陷害之计,今天也是陷害之计。也就是说齐大勇一直抱有的是借刀杀人翻脸不认账的核心思想。
“团长就在眼前,你们这是大逆不道。”阿绛寒声说道。她握紧的气枪此刻已经在慢慢转变方向。
“少来这一套,他又不是我老子,扯什么道啊道的。”常亮晃着头骂了一通,随后面露狡黠神色说:“何况你们看看局面,不是已经猜到了我们要做什么事嘛。”
阿绛的话都是些不起作用的废话,不可能改变半点不利的态势,只不过是为了争取点时间。
面对陡然降临的复杂危险,辰曦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可想而知他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办法,除非战斗之外好像也没有别的出路。然而,九把经过改装后的气枪,发射出的是高速钢钉,这种威力都可以穿透厚实的粗轮胎,所以绝不能妄想单凭肉体逃脱或者硬抗。
异能者和普通高手,区别在这种层次的斗争中就体现出来了,想到这里辰曦捏紧拳头。
他转头望着始终没有半点害怕的唐德,说道:“你现在有什么感想吗?”
“害怕还是什么背叛的感觉吗?”唐德耸耸肩,带着隐约的笑看着对他图谋不轨的手下,目光转移到枪口时渐渐凝成寒霜,“要问感想首先要问问你的感想,因为同样的感想我早就体会过了。”
“你有什么办法?”辰曦知道他一点被打成筛子的觉悟都没有,看来是胸有成竹有应对之法。
“他会有什么办法?”戏谑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辰曦的话被常亮听到,四下寂静他们之间的交流也藏不太住。常亮歪着脑袋,收回枪假装吹了吹其上不存在的灰尘,狞笑道:“这枪的威力想必你已经有所体会,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好谈的,逃脱的办法也别多想了,赶紧想想遗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