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房背后,是一个小小的平台,方圆数十丈,孤悬于山峰之上。向下望去,周围都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仅有侧旁有一条小径可以通往山下,但是主官那张讨厌的脸却出现在那里,他的身后则是数十名弓箭手,个个弓弦拉满,蓄势待发。
司备终于明白,费了这么多劲,他其实是被对方赶入陷阱之中了。
士兵们陆续涌上平台,密密麻麻,将两个人逼在一处角落之中,主官走上前来,一脸冷漠地说道:“司将军,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麻烦您入下兵刃,束手就擒!”
主官说完以后,便死死盯着司备,包括将领在内的数百名士兵围在司备身侧数丈之外,密密麻麻的箭枝指向悬崖边的二人,等待着他们的回答。
明晃晃的火把照出司备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他仿佛木塑一般,保持着拿刀的姿势,没有要投降的意思,双方又处于僵持之中。
刚才看似打得激烈,其实都是主官的缓兵之计而已,既拖延时间,也消耗司备的体力,还有意志。
现在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已经拼杀了大半个时辰的司备,还有没有能力再度冲破敌人的防线,将温晴歌带走?
整个平台一片寂静,除了微微徐过的晨风便是火把燃烧产生的噼啪声了。司备忽然一声冷笑,在静谧的晨曦中极外刺耳。
“李义!”司备叫着主官的名字,略带讽刺地说道,“我知道你的小算盘,费劲心思将我诱骗到这里,你是不是以为,打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的我已经是强弩之末,又陷入绝境之中,只有向你投降一条路了?”
李义没有回答,算是默认。骠骑将军也是人,既会累也会怕。
司备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可知道,我司备十四岁从军,十六岁起便戍边,历经七载升至将军,期间大大小小战斗三十一场,斩首千余,伤者无算,经历比现在更艰难的处境不知凡几,却没有动过投降的念头。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靠着这数百士兵,便可以拦得下我么?同为大楚**人,刚刚我们点到即止,便如今你苦苦相逼,就休怪我司备不客气了!”
司备说话的时候,双目陡然射出精光,还视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士兵们无不后颈一凉,仿佛司备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之上,不由得心头一凛。
这才是真正的骠骑将军。
动了真怒的司备,仿佛刚刚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一般,凌厉眼神与刚才截然不同。
在这一瞬间,李义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仿佛这数百士兵也只是纸糊的一般,根本挡不住司备的冲击。连温晴歌都忍不住一个激灵:这才是真正的司备将军吗?与平日里那个温柔,甚至略带腼腆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司备!”一声洪钟般的怒喝声传来,一下子将紧张的气氛搅乱了。
李义双腿一软,差点倒地痛哭流涕,心中呐喊道:皇上啊,您可来了,再晚一点我就撑不住场面了啊!
至于司备这边,则面如死灰,他最不希望的事情发生了。
众士兵让出一条缝,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脸若刀削,正是墨彦祁,目光冷冷地盯着司备,以及他背上的温晴歌。
在听说有人要将温晴歌带走后,墨彦祁第一时间赶往大理寺,现在看起来时机刚刚好。
温晴歌心中一片激荡,想要张嘴,忽然想到,她该说些什么呢?
让皇上将她救走,然后再关进大理寺?那真的将司备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了。可也不能和司备上下同心吧,她想要逃走的意念本没有那么坚定。
算了,这种挠头的事情还是留给男人们去解决吧,只要她能保住小命就好。
“司备,你这是要干什么!”墨彦祁怒吼道。
司备拿着刀的手在颤抖,却依然没有放下,深吸一口气,说道:“回皇上,末将要将翎妃带走。”
“你放肆!”墨彦祁怒不可遏,说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大理寺,无论你是达官显贵,还是高门大户,只要犯了事,都必须关在这里!难道大楚国数百年的规矩,要被你肆意破坏么?你到底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司备说道:“末将对皇上自然忠贞不二,对于大理寺的权威也无意挑战。但是正是因为清楚大理寺的职责,末将认为,翎妃所作所为本无过错,再待在这里不合适。而且翎妃身染伤寒,命垂一线,末将需要带她马上去救治。”
墨彦祁刚要反驳,听说温晴歌生病了大吃一惊,显然属下还没有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他。
“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司备你不要执迷不悟!”墨彦祁说道。他现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温晴歌的病情,和司备本是兄弟相称,两个人可以好好商量,但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身为皇上,不可能向一个将军服软。
司备说道:“皇上,或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正义却有时会迟到。关于大皇子的遭遇,末将也颇为遗憾,虽然翎妃牵扯其中,但无论是幕后主使,还是半路拦截,都另有其人,请问皇上为何不去追查那些人,却偏偏将所有的罪责归咎到一个弱女子身上?”
墨彦祁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些话都是司备说的,即便是骠骑将军,敢这样和皇上说话,也足以致一个杀头之罪,在这种情况下更不可能和他和解了,他是在将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司备还是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继续说道:“还有,皇上真的相信太后摔跤,是翎妃所为?即使她想这么做,又怎么会蠢到拆下自己家院子里的滑石去设计太后?不知道是皇上低估了女人的智商,还是末将高估了皇上的智商!”
这些话简直是大逆不道了,墨彦祁的脸色铁青,他知道这些话是司备故意说出来的,司备身后的那个女人,并不仅仅是温晴歌,身体里更住着一个郑妃然,对墨彦祁充满了恨意,对付太后和大皇子也并非不可能,但是这些话在现在情况下无法和司备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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