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日,一天中午陆万星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太阳,听见有人拍门的声音,嘴角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来得正好。”
他故意装作没听见,兀自眯着眼在躺椅上晃来晃去,外面人拍了一会儿,越来越急,最后大声叫嚷起来,明显是个暴脾气的女子。
陆万星担心自家门让她给打坏了,这才站起来,皱着眉喊道:“别拍了!我来了!”
他打开门,面前两个俏丽的姑娘,一个个子高些,脸上微红,娟秀绝伦,身形羸弱,一副楚楚动人的模样。
陆万星看着她忍住想要拦在怀里的冲动,另一个小姑娘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娇小可爱,虽然还没有发育起来,但明显也是个美人胚子,这两个姑娘各有特色,偏偏又长的五分相像,让人见了无不动心。
歆儿看见陆万星站在那里盯着她姐姐瞅瞅,又盯着自己瞅瞅,却不说话,神色奇怪,她年纪幼小,并不懂得男女之情,虽然觉得他奇怪,却也没往心里去。
她向陆万星说道:“你知道石燕寨在哪儿吗?”
陆万星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们先进来。”说罢,身子往旁边一让。
歆儿正要往进走,身旁的女子拉住她,对着陆万星说道:“进去就不必了,你只需要告诉我们石燕寨怎么走就行了。”
“这位姑娘,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二位的名姓,你们避之我如蛇蝎,对我又打又骂,我现在还要告诉你们石燕寨在哪里,请你们进来你们也不给面子,既然如此不信任我,又何必还专门来找我呢?”
陆万星知道,这二人对自己印象极差,能专门找来,说明这个地方对她们来说很重要。
那女子脸色微红,露出犹豫的神色,陆万星以退为进,“你们武功比我好得多,在这同官县也找不出几个高于你的,光天化日,我能怎么?”说这话时,陆万星一脸真诚,他在青楼待得久了,这种骗人演戏的把戏玩的是如鱼得水。
果然,歆儿率先说道:“姐姐,他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们进去又不会怎样。”
陆万星心里好笑,这个小姑娘真是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数钱。
那女子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那好吧。”
说罢,二人走进屋来,陆万星待她们坐下,一人倒了一杯茶,率先喝了一口,说道:“前几天是我不好,酒楼不该戏弄二位姑娘,但是你们打也打了,我们就算一笔勾销,如何?”
那女子点点头,说:“好。”
歆儿在一旁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石燕寨在哪里了吧?”
陆万星露出为难之色,“可以,但是......”
“但是什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歆儿说道。
“唉,二位有所不知啊,我也很想干脆的帮助你们,但是......你们知道,咱们萍水相逢,我也不能做没本钱的买卖对吗?”
歆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说道:“你这人当真精细,问你个路,你也想换点便宜,好吧,你说你想要多钱?”
说完,从身上拿出两锭金子来。
陆万星眼睛一亮,没想到这两个小姑娘这么有钱,不知道是那个州上的大户人家跑了出来,歆儿身旁的女子看见她拿出金子,眉头一皱,却也来不及拦她了。
陆万星努力将眼睛从那两锭金子上收回来,咳咳两声,说道:“你快收起来,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的道路,你不懂吗?”
歆儿脸一红,将金子收了起来,嘴里却顶道:“我当然懂了!给你看是信任你,你敢有不法之心,我一鞭子就过去。”
陆万星听她又说鞭子的事,心下有些不快,脸上收起了笑容,说道:“我不要钱,我要你们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那一直没开口的女子说道。
“我让你们帮我教训一个人,事成后我就告诉你们石燕寨怎么走。”
那女子眉头一皱,沉吟不语,显然对他的这个要求十分不满。
陆万星看向歆儿,本以为她会一口同意,没想到她竟也皱起来眉头,说道:“这个只怕不太好,你为什么要教训他呢?”
陆万星心中一怒,心想你们打我的时候,可痛快的很呢,怎么让你们教训一个人,还装作正人君子?
他却不知道,这两个姑娘都是出自名门,歆儿任性泼辣,本心却不失侠义,怎会为了一己私利,不分青红就去动手呢?
至于那日在酒楼,则是他戏弄在先。
陆万星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走吧。”说完,拿起茶杯来慢慢喝了起来,显然是送客的样子。
歆儿脸一红,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身旁的女子面色不变,说道:“我们与别人无冤无仇,怎么能说打就打呢?你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教训他?我们再作交易不迟。”
陆万星又哼了一声,脸色深沉道:“他与别人吵架,却出言侮辱我,我因为武功不敌,还被其殴打,你说这种人该不该教训?”
“他与别人吵架为什么要侮辱你?”那女子问道,一脸的不信任,眼神中透着怀疑,明显对陆万星的人品不认可,认为他不说实情。
陆万星看在眼里,心中怒意更胜,“你们不信我,就算了!何必多说?!你们快走吧!”
那女子见他突然如此气愤,一愣,面上也是些许不好看,对歆儿说道:“我们走吧。”
歆儿却拉着她姐姐小声道:“姐姐,可是这县里没人知道石燕寨,我们一路走来,临近乡县也无人知晓,现在总算有个人知道了,我们这么走了怎么办?”
那女子摇了摇头,仍是要走,歆儿转头看了看陆万星,见他一脸怒容,显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心中一动,说道:“姐姐,我看他这样子不像是有假,以他脸皮之厚,没必要为了你的怀疑而气成这样。”
那女子回过头来,果然见陆万星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全然没有认识以来的那股嘻嘻哈哈的模样,想到当日在酒楼如此殴打他,他也没有气成这样,而且自己刚才真要离去,对方也没阻拦,如果真是欺骗,以这小子的嘴巴能说的声形俱茂,何必一言不发?
想到这里,她心中犹豫起来,心生一计,转身对陆万星说道:“你.....你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们,我们考虑两天,倘若可以,后天中午再来找你,行吗?”
陆万星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她们,还是一言不发。
那女子咬了咬下唇,说道:“倘若真是我误会了你,让你感到侮辱,后天中午来,我跟你道歉便是。”
“好,”陆万星说道,“那人名叫刘三,在县里很有名,家里是做米面生意的,你们尽可以去县里打听他的为人。”
那女子点了点头,拉着歆儿转身离去。
陆万星看着她们的背影,一股疲惫之感涌上心头。
这般又过了两日,果然中午时分,陆万星小院的大门又被人敲响了,陆万星走上前去打开门,只见那女子今日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裳,微微低着头,脸色微红,兀自镇定。
陆万星心中好笑,心想看你怎么说。
当下也不开口,而是侧身让她们进来,三人相对无言,歆儿率先忍受不住,说道:“我们调查了刘三,果然这人不是个好东西,欺压百姓,吃喝嫖赌无所不干。”
陆万星哼了一声,歆儿继续道:“可我们也调查了你,你在县里的名声可也没比那个刘三好到哪里去,我看你们是......你们是......”可能是怕陆万星再生气,她说到后面却说出不来了。
“我们是什么?”陆万星看着她问道:“哼,我们是一丘之貉?狗咬狗?哼哼。”
歆儿接道:“不管怎么样,我和姐姐可以帮你去教训他,你只要告诉我们石燕寨怎么走就可以了。”
陆万星没答话,而是看向了歆儿身旁的女子。
那女子脸色一红,轻咬嘴唇,陆万星知道她是大家小姐,看她这次见面连话也不敢说,知道平日里只怕没跟人道过谦。
陆万星说道:“就是不知道你这位姐姐怎么想。”
女子听见他说自己,脸色一白,抬头向他看去,陆万星装作看不见,她咬了咬嘴唇,感觉要自己跟这样的人道歉,实在是说不出口,当下深吸一口气,本身白皙的脸庞,更加白了,她动了动嘴。
陆万星看她如此艰难,又看她纤细的身子,白嫩的脸庞,心中一动,竟然觉得如此柔弱的美人,不忍她为难,摆了摆手说道:“好啦好啦,你也不用道歉了,反正误会我的人多了去了,既然你们同意这笔交易,我今晚就带你们去教训刘三,事成后,我告诉你们石燕寨怎么走,咱们便两不相欠。”
那女子见他这样说,一愣,显然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好说话,咬了咬嘴唇,开口道:“上次是我不对。”
陆万星听她这么说,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口。
歆儿在一旁问道:“为什么是晚上,我们现在就可以去。”
陆万星摇了摇头,“刘三家里家仆众多,而且他手下有个和师傅,很厉害,你们未必是对手,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把刘三单独‘约’出来的好。”
歆儿道:“那好啊,你现在也可以约他出来,为什么非到晚上?”
陆万星笑道:“我可没法约他一个人出来,得找个人‘帮忙’,等晚上吧。”
说完,陆万星看着她们,又问道:“虽然我们就是一锤子买卖,不过也算是相识一场,能不能把名字告诉我呢?不然我到晚上还得一直姑娘姑娘的叫。”
歆儿“噗”的笑了一声,“好吧,咱们也算是打了好几次交道了,告诉你也不妨,我们姐妹姓米,我单名一个歆字,”
米歆还没说完,陆万星赶紧摆手制止她道:“别说,我要问你姐姐。”
说完,看着那女子道:“米姑娘,你名叫什么呢?”
那女子脸色一红,瞪了他一眼,却仍然回答道:“我叫米漾。”
“米漾.....米漾......”陆万星眨巴着眼睛,嘴里低喃着这个名字,似是颇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