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了尽头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你的自由,不过一定要想到可能付出的代价!”
许烈踏步上前,一拳挥出,千钧之力,直袭中年人脸部,在其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啊”的一声,身子已经被击飞了出去。
与许褚的招数如出一辙,毕竟面对这般对手,也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直接的压制反而更有威慑。
不同是,这一次就没有两个人在后面帮忙分担那沛莫能御的力量了,以至于那中年人竟一下子被打飞出好几丈远。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人,让他来找郡守,好好解释一下收我过路钱的事!滚吧!”许烈轻飘飘地说道,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一般。
濮阳毕竟不算是个什么大地方,这些人久居此处,又哪里见过真正的盖世神勇是什么样子,只觉如眼前这两位少年这般,已是万夫莫敌,无人敢撄其锋。
毕竟,人,还是要命的。
看着那鼻子已经有些塌陷的伙伴,耳闻着中年人的嗷嗷直叫。
三名尚好的壮汉,一人扶着同伴,另外两人赶忙过去搀扶那中年人。
既然对手已经放话让自己离开,谁还愿意待在这里啊,至于事情怎么处理,那是大佬们的事,自己这些小喽喽当然是保命要紧了!
许烈静静地站在城门处,听着哀嚎不已的叫唤,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默然不语。
“二哥,难道真就这么放他们回去?他们回去后肯定会添油加醋,到时候不是很麻烦?”许褚虽然听许烈的话未曾阻拦,但心中其实也有疑问的。
在许褚看来,直接将这些人杀了,免得他们回去乱说一通,还要更好一些,毕竟小人的力量很多时候都是特别巨大的。
而自家二哥身为东郡太守,在面对侵犯的时候,杀了几个家奴又算的了什么,那田氏肯定也唯有把苦往肚子里咽。
不得不说,许褚虽然年纪尚幼,但是毕竟是豪族之子,很多东西其实还是心里明白的。
不过,他的思路虽然没有错,但是出发点却与许烈不同。
“我就是要让他们回去乱说,最好能长点本事,不要像打架这样,如果他真能说成了些什么,我还要感谢他呢!哼哼!”许烈表现出一丝冷笑。
是的,许褚所想的只不过是眼前的这件事,以及事后可能带来的麻烦。
但是,许烈所想的却是,一劳永逸!
许褚毕竟不是一个高瞻远瞩或者说意识敏锐的人,他虽然听过许烈的乱世之言,但是却并没有多少体会。
而许烈不然,许烈深刻地明白虽然很多东西已经发生了改变,但是那条未来的轨道暂时还没有发生曲折,这天下间即将到来的乱世是不可能避免的。
许烈要做的,并不是安安稳稳做个东郡太守,有事办事,没事休息。
而是要,真正征服这个地方!
至于能在这个位置上待多久,许烈根本就不在乎,无论自己被调职也好、罢官也罢,只要他能真正征服这个地方,他,就是真正的东郡太守!
毕竟,大汉的诏令那个时候又管得住几个人呢?
许烈之所以放他们走的缘由便在于此,他想要的是,好好看看田氏的态度。
能用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能用,那就只好用来换一波民心了!
许烈心中明白,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说的从来都不是升斗草民,而是部落首领、先秦贵族、汉之世家,乃至于原本时空中的魏晋门阀、宋明士大夫等,这些中间阶层,或者说有可能接触到权力的中间阶层,才是所谓的“民”!
也正是因为如此,屠城盈野如满清者亦可安坐数百年天下,追其根源便在于,其比南明和农民军更得“民”心!
不过,这当然并非绝对,真正的平民百姓的作用本就不在于能提供多少政治支援,而是在于他们如果被用好了,可以化作强力的武器!
一个优秀的领袖,如高祖刘邦,其既能有攻破咸阳的约法三章,也有赏罚必信的笼络手段。
一切只要能为我所用,自是最好,若是不能为我所用,“剪除诸侯”的事刘邦做得出来,许烈同样也做得出来。
毕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蛋糕就那么大,多一个豪族世家来分,每一份也就自然少了。
现在,濮阳田氏的何去何从,就看他们自己怎么选择了!
当田氏五人离开后,许烈这才转过身来,此时自然是没有方才的沙场冷酷,真正的笑容满面,令人如沐春风。
许烈看着周围的平民百姓,能够感受到他们眼中的一丝敬畏,或者说,恐惧。
而许烈要做的,就是慢慢将这些恐惧全部转化成敬畏,当然,这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罢了。
许烈吩咐许褚去将车驾叫过来,随后拍了拍手,见众人的注意力已经集中过来,便说道:“诸位,我乃朝廷新任东郡太守许烈!如今特来赴任,此间之事我已知晓,自由我一力承担,诸位放心,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请先进城吧,不用给钱了!”说完,便侧身站在了田氏一行人所放的案几旁边,手指了指城门,以示请进。
众人听许烈说完,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不知如何是好。
一则是不相信这位少年郎竟是一郡之长;二则也是担心即使许烈说的是真的,这些当官的也有可能诓人,让他们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所谓惊弓之鸟,便是这般。
古代,因为教育的封闭,民智未开,官与民的关系其实是非常尖锐对立的,一个好官能得到百姓的尊崇,没有一个是一朝一夕所能达成的。
因为他们辨别事物的能力弱,接受事物的能力也弱,所以,当受到的欺骗打击多了,自然而然也就有了那句著名的“民不与官斗”了。
这也是为什么程昱会说“愚民不足以计事”的原因所在,他们是真的没办法。
现在,这些百姓便是如此这般,他们不能分辨许烈是好是坏,对于许烈可能是个好官这种情况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犹犹豫豫、畏葸不前,自然也是应有之义了。
不过,他们之所以进城,必然是有事,不然在这种小农经济下,没事到处乱跑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是个农民。
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畏畏缩缩地向前走去,想着适才许烈的神威,生怕他给自己来上一拳。
许烈见状也不说话,背过身去,就着案几,直接当作板凳坐了下去,目光越过护城河,优哉游哉地望着远方。
有了一个,自然也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渐渐的,城门处恢复了正常进出的秩序,一切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