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烈与许褚二人走在路上,此时再未奔驰,信步闲庭。
“二哥,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明白,我说出来,你别笑我啊!”许褚问道。
许烈一愣,随即笑道:“有话就说,二哥知无不言。”
“二哥,那个,你既然是东郡太守,那为什么不召集文武官吏,处理政务呢?我听说太守很忙的啊,你还带着我出来打猎,出来就出来吧,你还不是真来打猎,我是完全搞不懂诶!”许褚很是苦恼的样子。
许烈暗自发笑,不过也有一些欣慰。许褚年纪不大,虽然有些莽撞,不过却想要了解这些除了武艺之外的东西了,因而许烈很是欣慰。
纵然许烈内心是希望许褚不再像曾经的历史上那般谨慎奉法,质重少言,但并非是说许烈希望许褚什么都不懂,不过是想让他说话做事不必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罢了。
许烈呵呵笑道:“咱们初来乍到,这东郡现在还不是我说了算,既然如此,多说无益,与其去问文武吏员各居何职,隶役何在,书差何在,乃至于巡兵凡几,倒不如一概不问!如果我不闻不问,有些人一旦掉以轻心,一如既往,嘿嘿,那就是自找死路了!至于为何假托狩猎之名出城嘛,阿褚,你可还记得我们来濮阳的路上听说的那些匪寇信息?”
许褚低头思索,一看便是未曾放在心上,半晌后方才抬头说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是路途百姓说过这事!”
“东郡有三处匪寇,分别盘踞于牛角山、桃花山、二龙山,我曾追随皇甫嵩将军在东郡作战,在我们北上的时候,东郡是没有匪寇的,也就是说东郡的三处匪寇都是在大军北上之后方才啸聚形成。”
“这能说明什么?这些小蟊贼怕朝廷大军啊,有大军在当然不敢怎么样!”许褚满是不解。
许烈不以为意,继续说道:“这当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你可还记得百姓对这三处匪寇的评价?”
紧接着不待许褚回答,许烈便自己说道:“这桃花山和二龙山的匪寇并未有何特异,皆以劫掠为生,而这牛角山的匪寇,却是一反常态,少有劫掠,如果这牛角山人数特别少也就算了,但是这牛角山又恰恰是声势最大的一伙人,如果少有劫掠,这匪寇还能去种田不成?要说盗亦有道,反正我是不信的。”许烈说到最后,略带些嘲讽的语气。
“如果少有劫掠,根本不可能养活这么多人,除非……”许褚也有些明白过来:“除非他们自己本身就有很多的粮食补给!”
“没错,正是如此!”许烈点点头说道:“而一伙山贼,如果真的只是黄巾余孽汇聚,哪里会有多少粮食补给?由此而言,这伙匪寇就算不是吴郡丞和田氏的人,也绝对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现在是在做什么?”
“边走边等,如果有人沉不住气,哼哼,那当然是极好的!”许烈冷笑一声。
“那要是他们沉住气了呢?”
“那也无所谓,这件事本就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来则好,没来,那也是无所谓的,跳梁小丑,不过蝼蚁罢了!当然,我先派了张猛他们回去,之后你也会先回去,慢慢地诱惑那些有心人,如果还是不来,那这些人谨小慎微,也就不足为虑了!你二哥我昨天晚上就想明白了,目光不能太浅,若是局限于这一隅之地,那我昨天晚上估计就睡不着了!”
“那真正目的是什么?”
“我要去见一个人,如果能得到他的帮助,一切都不在话下!”许烈此时遥望前方,会心一笑。
“我们要去见谁?让他过来不就好了!”许褚此时仿佛变身十万个为什么一般,问题一个接一个,问个不停。
“到了就知道了!马匹也休息够了,快走吧,我们快去快回!毕竟怜儿他们还在濮阳城,我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驾!”
两骑并辔而出,复又奔驰。
濮阳城中,还是那间豪宅,不过现在却是一间屋子中。
房内一改外面亭台水榭的雅致高洁,一片鲜艳绚丽的布景,奢靡华贵,璀璨非常。
这就是田毅的房间!
此时,田毅正和一名壮汉在说着什么,如果许烈在此的话,一定会认出,那壮汉便是之前见过的田虎。
“公子!那许烈带了四个人出去,现在回来了三个,听说他是准备在外面待上几天,好好玩玩!公子,这是个机会啊!”田虎谄媚地说道。
“哼,你这家伙,还有脸给我说机会!你可知道本公子因为你可是惹怒了我们家老头子,好好挨了一顿臭骂!你现在又想怎样?怎么,还想被那人揍一顿?好啊,可以,你去吧,我不会拦着你的!哼!”田毅说完,甩头不想理他,自顾自地喝着酒。
“公子,此时他们只有两人在,如果能够叫上牛角山的……”
“住口!”
田虎话未说完,便听田毅一声喝道,顿时被吓得一愣一愣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轻易提牛角山三个字!你没长耳朵吗?”田毅话说完,觉得似有不足,又补充道:“这是最后一次,我告诉你,我要是再从你嘴里听到这三个字,哼哼,你就自裁吧!”
“是是是,公子说的是,小人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提了!再也不敢提了!”田虎虽然在外面威风赫赫,但也知道,他的衣食父母其实是眼前这位爷,一旦这位爷对他不耐烦了,那就是他的死期了。
“嗯,你继续说下去。”田毅当初被田良压住了,但是内心其实还是有一丝别样的想法的,只是有些踌躇。
“是,公子。现在他们只有两个人,那胖小子虽然一招打败了我,但是我算个什么东西?根本不能说明什么,请公子允许我斗胆说一句,敢问公子这么多年来可有看过谁真能一个人打一百个?如果有那群兄弟帮忙,肯定是手到擒来的!”田虎把之前的话说完。
田毅那颗心愈发蠢蠢欲动了,他内心始终有些憋屈。
这倒也能理解,在濮阳这个小地方无法无天惯了,突然从天而降一个暴徒,打了他的人,伤了他的脸,偏偏那暴徒还是来濮阳上任的高官,是我我也内心憋屈,就瞅着找个机会,舒一口气。
不过,田毅毕竟还不是真正的当家人,没有拍板的权力。
他思前想后,最终还是觉得不敢忤逆了父亲的命令,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找几个人出城去寻那许烈,找到后莫要轻举妄动,随时回报消息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田虎还是有些不甘,感受到鼻子上依旧还在的痛楚,想要争取一下。
“没有可是!”田毅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记住,找几个机灵点的!滚吧!”
随后,田毅也不管田虎,径直走向了里屋。
“是……”田虎无法,拳头一紧一松,最终也唯有喏喏应下。
这就是一种悲哀,我们很多时候其实是没办法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的,这很悲哀,但也很现实。
只要你生活在这个社会中,就必然受到无尽的掣肘,而你所能争取的区别只不过是多与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