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麋子仲是一个君子。”
“他拒绝了?”
“不,他应下了。”
“为什么?”
“因为是一个君子之前,他更是一个一家之主!”
“……公达,依你看来,有把握吗?”
“他是一个君子,言出必践的君子。”
……
早在麋竺来之前,大军便早有准备,因此三万大军很快便踏上了前往徐州的路途,而沿途一应安排,也早就安排好了,徐州境内的事,自然也有麋竺的安排,如今只管先往下邳见过陶谦,便可直接往战场而动了。
昌邑城头,望着三万大军远去的身影渐渐模糊,眺望的林方也只好念念不舍地下了城头。
原本经常是众星捧月的亲卫统领,如今却是孤身一人,连往日的铠甲,也换成了普通装束,甚至看其行动的身形,似乎还有些佝偻,好似带着伤势一般,风光无限与今夕落魄的对比,倒是显得尤为突出。
“那人好像刚刚被主公处置的林方统领!”
“嘘,说什么呢!现在他已经不是统领了,听说他犯了大错,触怒了主公,咱们还是少与他牵扯为妙!”
“对对对,老哥说得对,咱们做好自己的便是……”
闻听着城楼士卒的低声言语,林方不为所动,静静地走下了城墙,走入了一条巷子。
“前几日,你还是威风八面、人人尊重的亲卫统领,今日却遭受如此冷遇,你真的觉得值得吗?”一家宅院的墙角处出现一个身着黑衣的青年,此时怀揣长剑,靠在墙边,撇着头灼灼地盯着林方。
“这等小事,何足挂齿?”林方微微一笑。
“你完全可以不用接这烫手山芋的差事的啊,这事办好了不一定对你的仕途有多大帮助,但是办砸了,你可就完了。”
“史阿,你错了!正是因为主公给了我选择的权利,所以我才别无选择!”林方方才还略显佝偻的身子猛然间一挺,倏忽之间,竟然有一种厚重如山岳般的气势,直令史阿心中一凛。
“我不明白!”史阿摇摇头。
林方又是一笑,说道:“你现在还年轻,以后自然会明白的!好了,别说闲话了,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林方止住了话题,一边往院子里走去,一边问着话。
“程昱先生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你最后确定,人手也早就计划好了,随时可以行动,万事俱备!”史阿随之在后,跟进了院子。
……
“君侯,还请君侯移步城中,与我家主公先行见上一面,以安众心!”
从山阳郡出发,经沛国,过彭城国,又行一日,许烈大军终于到了下邳,随即大军驻扎城外,麋竺也提出了请许烈进城的意思。
“这是自然,这便去吧!”许烈点头应是,将军中事务交给乐进,便同荀攸一道随麋竺入城。
下邳城中早有军队维持秩序,但是或许是安定的时间比较多,所以城中百姓并未有所畏惧,多有出门观望之人。
不过陶谦纵然卧病在床,却也派了心腹同乡笮融前来迎接。这笮融乃是下邳相,信仰佛教,在如今的下邳也算是有些威望,是以入城之间,倒也未有什么意外。
“闻听国相尊崇佛教,如今下邳国内对佛教之徒多有宽容,是以佛意浓厚,教徒众多,今日观这下邳城,确是有一番佛陀的祥和之气啊!”许烈与笮融闲聊,投其所好,其实心中清楚,所谓的祥和不过是安定得久了罢了。
那笮融骑马跟在许烈旁边,本来一时不知该如何交道,结果许烈直接提到了“佛”上,正合其意,笑道:“君侯所言极是!这下邳百姓信仰佛道者甚众,是以佛寺庙宇颇多,日夜诵经者也颇多,何止这城中一处?整个国中皆是佛意盎然,香火鼎盛,一片祥和之气!唉,要是天下人人信佛,那便好了,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战乱纷争!”说罢,还不停地叹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许烈眼角余光瞥见麋竺面色那一闪即逝的不愉,再结合以往的情报,心中已然明白,这笮融身为陶谦心腹,身居下邳相的要职,看起来是个信佛的好人,实则乃是为己谋私之人,与太平道之徒一般无二!
若真要说区别的话,那便是他远远比不上张角那般雄才,注定只能是个小角色罢了!
【徐州之地,看似祥和,实则内部倾轧不断,纷争不绝。这陶谦年老昏聩,重用笮融这等小人,早就与徐州士人离心离德了!也难怪其人不敢用陈登,也难怪麋竺会那般果断地放弃他!】许烈心中明悟,倏忽之间,徐州内部的党羽动向更是清晰了许多。
“战乱要是少了,确是百姓之福啊!”如此场合,许烈无论是附和还是反驳笮融都不合适,只好随意地感叹一句算是应和了。
“君侯为人高义,与佛陀慈悲相合,当真大善!”笮融轻快地说道,好似看到了同道中人一般。
一路闲聊,很快便到刺史府,此时门口正站着两名男子,看年纪至少三十多岁往上,未着官服却站在众人显目处,正是陶谦二子,陶商、陶应是也!
“君侯远道来此,路途劳累,我兄弟二人未曾远迎,还望恕罪!”二人行礼言语,皆很是恭敬。
“蒙恭祖公看重,引以为援,乃是我的荣幸,二位公子切莫如此!不知恭祖公如今可好?”许烈毫不废话。
“父亲虽卧病在床,不过此前已然醒来,闻君侯将至,特意在房中等候,还请君侯移步房中,与父亲一见。”
“恭祖公乃是长辈,拜之当然,烦请带路!”
随后陶商陶应二人便带着许烈往家中走去,荀攸和笮融麋竺等徐州官吏亦是跟随在后。
进得陶谦房中,许烈眉头一皱,一股药味扑面而来,很是浓郁。
“药物杂乱,其味浓厚,还请勿怪!”
“无妨!”
终于近得榻前,许烈凝目看去,只见陶谦其人面容憔悴,正仰躺在床榻之上,不过尽管面色不好,无有往昔虎牢关下的分度,却是笑意盈盈,想必这不过是正常现象罢了,不是什么山倒之疾。
“恭祖公,许烈来了,身子可大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