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回
两三日后,雪音已基本痊愈,多亏温孤玦夜的神丹妙药,他们也知道温孤玦夜来过,房间留下的药就可以证明。雪音见自己痊愈,决定去一趟天蓝宫,劝说温孤玦夜离开天蓝宫,离开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如果温孤玦夜肯听她的,离开天蓝宫,离开天蓝液挥手,之前的一切欺骗她都不会计较,温孤玦夜还是她的夜哥哥,如温孤玦夜坚持不肯离开天蓝宫,她就彻底与温孤玦夜……,虽然这不是她所想的,但事与愿违。
这是雪音的意思,但琴晟彬三人觉得温孤玦夜很难会离开天蓝宫,离开天蓝液挥手,当时在生死关头下温孤玦夜都未屈服,更别说眼下了。不过温孤玦夜对雪音很特别,到时说不定会……琴晟彬劝雪音不要前去天蓝宫,眼下天蓝液挥手武功全废,不会再肆意妄为、滥杀无辜,温孤玦夜在天蓝宫也倒无妨。不过雪音心意已决,她绝对不能容忍天蓝液挥手之前的滥杀无辜、所作所为,一定要温孤玦夜离开天蓝液挥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琴晟彬是最清楚不过雪音的脾气,见她这般决绝,也只好随她前去天蓝宫,但他担心此次前去只会将事情弄得更加糟糕,但雪音要做,他又有何法?
天蓝宫依旧金碧辉煌、琳琅满目,布置华丽、优美,是难得一见的佳境,只是多了几分沉静与黯然。厢房里窗户皆开,一抹孤寂的红影翔立于窗前,身影高大修长、气宇不凡、威风凛凛,但有几分孤寂与怅然,虽满园的春色,却无法感染那抹孤冷、寂寥的身影。
因为围攻事件,他之前所结识的所有朋友挚友皆戛然消失,就连他最在乎的人也离开了他,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依赖,不会再心痛,但近段时日心中时时作痛却证实他并未做到,如今唯有睹物思人,回忆她的欢声笑语、任性、倔强、可爱、单纯。也许他已经真正失去了她,也许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他却贪恋其中不曾苏醒,而如今的苏醒却是带给他的无尽的残酷与残忍,他何时变成多愁善感?眸子中的伤痛、凄凉、冷梢更深厚了一些……
天蓝液挥手独自一人在后花园散步,来到湖边,见雪瑾泠一人沉浸子习武之中,见雪瑾泠的剑法凌厉,杀气甚浓,蹙眉,暗忖:“泠儿此时的性情与小时候完全判若两人,小时候的泠儿是活泼、阳光、天真、单纯,而如今的泠儿冷静、冷漠,勤于习武,看此情形武功不弱,这也许和她失散后所遭遇的有关吧!我可怜的泠儿啊!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啊!”
凝视半响,脚步不知不觉来至雪音之前所住的厢房,见温孤玦夜在,便向温孤玦夜问起雪音,温孤玦夜将雪音情况告知,天蓝液挥手觉得对不起温孤玦夜,自己的负罪感甚浓,要不是自己的关系,温孤玦夜与雪音也不会弄到这步田地,她也不想失去雪音这个干女儿啊!
雪音与琴晟彬这日来到天蓝宫,甫进宫,沐儿、琦妙看见他二人甚为愉悦,婍妙忙去禀报宫主与少宫主,而沐儿随后带着二人去见。
这雪音也丝毫不客气,一进宫就问:“你们少宫主在哪里?”
沐儿倒一如以往的热情、以礼相待。
温孤玦夜与天蓝液挥手正在提及雪音,此时婍妙从门中蹜蹜而进,笑容可掬道:“宫主!少宫主!灵主来了!”
耳闻婍妙这么一说,二人不约而同而离座,天蓝液挥手忙神紧言急地问道:“婍妙,你是说……”
“是,是雪音灵主来了!”温孤玦夜、天蓝液挥手闻言,速登门而出,前去迎迓。
在宫院内正好与沐儿带着的雪音与琴晟彬迎面,二人欣喜不已地异口同声地叫道“音儿!”“雪音!”
随后,温孤玦夜看见身旁的琴晟彬,也招呼一下。
天蓝液挥手和蔼可亲地上前,拉住雪音白皙之手,道:“听夜儿说,前几日你病得很严重,现在好些了吗?”
雪音愤然地甩开天蓝液挥手,斥道:“不用你来管!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你可以用这一招一直欺骗夜哥哥,但是骗不了我!”
天蓝液挥手被雪音过激之举弄的瞠目结舌,一时僵在当场。
温孤玦夜忙上前拉住雪音,有所阻止之意地叫了声“雪音妹妹!”
雪音挣开温孤玦夜拉着自己的手,咄咄逼人地走进天蓝液挥手,道:“以前,你是错以为我是你失散的女儿而一直假惺惺地对我好,如今你已经找到自己的女儿了,对我不会有所顾及了,如果你生气,那就杀了我啊!我知道你一向心狠手辣、心如蛇蝎,但我不怕,自打我打算进这里的那一刻,我就不曾害怕、顾忌过!”
天蓝液挥手双目怆然地道:“音儿,你真的误会了,不管我有没有找到亲生女儿,但我依旧会一如既往地疼爱你、喜欢你的!”
雪音冷“哼”笑一声,瞋目盻之,道:“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失忆、不懂事就好骗是吧!”
温孤玦夜此时面目甚为冷梢,冷梢的如同千年寒冰,叫人有种不寒而栗之感,不过他应该不是生雪音之气,也许是因眼下的局势,上前拉雪音后退几步,道:“雪音,不可胡闹!”
雪音仰视着温孤玦夜,有所愤然、严肃认真地道:“我胡闹?是你一直被她骗,被她利用而已!”一顿,道:“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离开天蓝宫,离开天蓝液挥手,以后我们还是可以像之前一样,要么你就继续待在这,那我们以后不但素不相识,而且是仇人、敌人!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一时之间你决定不了,我可以给你一两天的时间,考虑好了,我再来找你!”
温孤玦夜对于雪音的决绝与任性有些不悦,要知平日从未有人这般苛刻与他,但对于雪音不同,眼下多了的是瞻前顾后、左右为难,少了几分怒火,撄怒,直视雪音少许,随后移目视向远处,看来他对雪音的无礼要求很挫败。
雪音正要走,天蓝液挥手却蔼然地开口:“音儿,既然已经来了,就暂住在宫里吧!”
雪音闻言、讥讽道:“也是,天蓝宫那么厉害,如没了衣食、银两,在外面随便伸手一抢,就足可几年锦衣玉食的了,我和我晟彬哥哥在此耗费几日也是九牛一毛啊!那我们就只好破费了!”
见雪音字字句句中带着讥讽,天蓝液挥手心下不是滋味。温孤玦夜何尝不是,对于雪音的无理取闹,他心下甚为恼怒,开口冷声道:“雪音,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语气之中带着不耐烦与怒火,雪音见温孤玦夜竟然对自己这般语气,心下不禁一酸,心中莫名的委屈,眼中眼泪也打转,半响,强硬着自己的眼泪未流出来,还故逞强道:“我就是要无理取闹,我就是无理取闹地在这里等着你的最后选择!”
甩下此言,随后快步离开!琴晟彬在一旁甚为尴尬、为难,见雪音受了委屈离开,自己也忙跟上去。
虽然雪音是在众人面前逞强,但回到房中时,不觉流下委屈的泪珠儿,雪音长这么大还从未受到别人的眼色,眼下见一直与她最亲的温孤玦夜竟然为了她最讨厌的人而对她发怒,这是她所不能忍受的。见琴晟彬进来,急忙别过眼,拭去了脸颊的泪珠,从桌上盘中取来一颗大苹果,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对进来的琴晟彬强颜欢笑道:“晟彬哥哥,这里有的是吃的喝的,你就尽管吃喝,不要为他们节省!”
琴晟彬知道雪音此时因为温孤玦夜的言语而心里受了伤,但见雪音在强颜欢笑,这是他所于心不忍的,但他就算明知如此也不想揭穿雪音的受伤的心,眉开眼笑地应声,顺着雪音的意,这是他所能做的。
雪音边吃边躺到床上,豪爽地道:“吃得好饱!躺一会更加舒服啊!”
琴晟彬见到故作逞强的雪音,心下怎能好受,凝视她许时,开口道:“雪音,其实你有没有考虑到你的这一要求令玦夜甚为为难?毕竟天蓝液挥手有恩于他,叫玦夜在天蓝宫最危难之时离开,会陷玦夜不仁不义、忘恩负义。”
雪音则情绪大发道:“我不管!这是天蓝液挥手早就预谋好的,只是想利用夜哥哥而已,怎会叫有恩?就算是有恩,那天也还清了,要不是夜哥哥挺身相救,她早就死了!”
琴晟彬知道一时真的很难说服雪音,眼下他为难,温孤玦夜更加为难。
雪音则爽朗、若无其事地开口:“晟彬哥哥,休息好了,我带你到天蓝宫转转,这天蓝宫好玩的地方还真不少哦!”
琴晟彬若有所思地随意应允,此时却是蹙着眉。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之时,西边大半边天被霞尉所映红,犹如甫喷发的火山,耀眼、炫丽的犹如一幅巧夺天工的油画,显得格外的和谐、温馨,甚为惟妙惟肖,令人爱恋、陶醉!雪音带着琴晟彬在后花园观赏,温孤玦夜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雪音,无非是怕她作出过激之事。不知不觉二人来至一座甚为宏伟、富丽堂皇的宫殿前,此宫殿格外的醒目、宏伟,雪音一见宫殿,叫琴晟彬一起进去,她也未进去过,琴晟彬有些犹豫,要知这是他人地盘,不好随便擅自闯入。
正在琴晟彬犹豫之际,雪音已经奔至殿门前,此时温孤玦夜上前,拦住雪音的去路,漠然、严肃地道:“雪音这里不能进去。”
雪音看不惯温孤玦夜这份冷梢、认真、严肃的神色言语,倔强道:“我就偏要进去!我倒要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见不得光的!”
正欲硬闯,琴晟彬忙上前,轻一拉雪音胳膊道:“既然玦夜说有所不便,那我们就不进去,到其他地方参观吧。”
雪音坚持道:“我就不!今天我就非要进去!”
人已冲进大殿,温孤玦夜与琴晟彬继踵而进。
雪音进入大殿,见里面如此宽大宏伟,布置非凡,上面有一座格外醒目金镶玉嵌、芒光四溢的宝座,诧异地道:“我说上次你怎么不让我到这里面进来,原来这就是天蓝宫真正的巢穴啊!”语毕,人已阔步向宝座走去。
温孤玦夜真的不想再与雪音僵持、冷战,但雪音的一些言行举止真的太任性了,此时又见她竟然无理取闹地向宝座走去,终于按耐不住,点足以风驰电掣之速飞至雪音面前一把拉住胡闹的她,愠然道:“回去!这里不是胡闹、任性的地方!”
雪音的胳膊不禁被拽疼,不由更加来火,斥道:“怎么!这就是那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天蓝液挥手坐的是吗!”
温孤玦夜勃然大怒地斥道:“不可口无遮拦!”
雪音正要开口争执,却闻一温和、蔼然的女音:“夜儿,不可对音儿发脾气,音儿有兴趣就让她上去坐坐吧。”
三人闻音举目望去,见正是天蓝液挥手祥和地款然走来。
雪音毫不领情地乜斜天蓝液挥手一下,随后毫无顾忌地“腾!”地一声坐到威风凛凛、醒目的宝座上,温孤玦夜与琴晟彬见状,不禁不约而同的剑眉深锁,尤为是温孤玦夜,此时眸子更加深邃、冷梢,琢磨不透的神色。
琴晟彬不禁打量着眼前这个举止端庄、和蔼、祥和、看起来心慈面善的天蓝液挥手,暗忖:“这天蓝液挥手究竟是个何等人,她展露给世人的是心慈面善、祥和端庄,而做出的事情却那般残忍至极、令人发指,对于雪音妹妹如此的任性也是如此宽容,她究竟是个何等的‘千面人’?”
对于眼前之人,他真的很费解,要说装,倒也不想,装也完全未有必要,因为雪音对于她未有任何利用的价值,再说她的恶行武林皆知,想要伪装也未有必要,而眼下她武功尽失,再也无法滥杀无辜,也没有必要继续伪装,那么她此时的祥和蔼然是真实的?更或者她是另有阴谋,才这般伪装?一时之间他真的猜不透这个传奇人物。
天蓝液挥手见雪音在宝座上玩的不亦乐乎,也是眉开眼笑,丝毫看不到半点不悦与怒意。此时只有温孤玦夜与琴晟彬觉得气氛有些尴尬,雪音只自顾自的在宝座上玩的眉飞色舞。
雪音玩尽兴之后从宝座上下来,便洒脱地从台阶上下来且道:“今天玩得可真尽兴啊!玩累了,回去睡觉了!”余音袅袅,人已阔步洒脱地出了大殿,随后琴晟彬、天蓝液挥手、温孤玦夜相继随之而出。
来到前院,正好遇见雪瑾泠,雪瑾泠问天蓝液挥手与温孤玦夜还未休息,二人应允。
天蓝液挥手蔼然道:“泠儿,来,娘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你夜哥哥的结义妹妹,娘的干女儿雪音,音儿。”
雪瑾泠则不轻不重地行江湖之礼地一揖,雪音看了雪瑾泠一眼,未言语,随后人已去了自己的房间,关了门,落下的其余人难免有些尴尬。琴晟彬微微地一哂,随后离开。
温孤玦夜叫天蓝液挥手与雪瑾泠去休息,夜已深了,天蓝液挥手母女随后回房而去,琴晟彬随后先去了雪音的房间闲聊很久才离开,温孤玦夜一直未去就寝,闻到房内雪音与琴晟彬的谈话。平日他那傲慢、冷冽的俊容此时好似多了一些隐隐的寒霜、幽暗,犹如山谷之中那幽暗的无底洞,深邃的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