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当居民楼最后一户的灯光暗下去后,夏彬雨还躺在床上翻来滚去睡不着,她最近一直失眠,可能是因为弟弟马上就要出国了。她十八岁那年,父母因为意外事故身亡,她从小就和小她四岁的弟弟相依为命。如今弟弟学业有成,还被学校报送去澳洲留学,夏彬雨觉得自己太对得起父母的在天之灵了。但是他走了,这个家只剩她一个人了。
想到这,夏彬雨的心情又开始悲催起来,也许是想了太多抑郁的事,困意真的来袭,她竟然做起梦来。梦中有一匹白马从绿色的树林里缓缓而来,马背上坐着一位王子,夏彬雨想要追上他,可是跑着跑着,白马不见了,出现几只乌鸦围着她乱扑腾。
她不停地伸手打着乌鸦,手却打在了自己的脸上,她猛地睁开眼睛,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在响,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骆总”。
夏彬雨哭丧着脸拿起手机接通,还没等她说话,那边就传来焦急的声音:“夏彬雨,你睡了吗?”
老大,就算睡着了也让你给吓醒了,但夏彬雨不敢说,只能精神奕奕地回答:“骆总,有什么事吗?”
“快点和我去一趟公司,我要赶个紧急文件。”骆寒川那端发出砰的一声响,像是关上车门的声音。
夏彬雨看一眼床头的夜光表,晚上十一点半。
“骆总,是不是有点晚了?明天早上我提前一小时到公司弄怎么样?”她忍耐,极力把语气放缓。
“明早七点半我就要飞去广州了,来不及了,你快点下来,我开车去你家楼下接你。”电话被挂断,夏彬雨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手机,使劲地把手机往床上一摔,然后猛抓自己的头发。
遇到这样的周扒皮老总,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夏彬雨后悔上次加班让他送自己回家,所以他知道她住在哪里……夏彬雨无奈地拿起一件大衣穿上,不敢吵醒隔壁的弟弟,她蹑手蹑脚地关好门出去。
等她走到楼下的时候,骆寒川的车子早已等在那里,她刚一上车,骆寒川就扔过来一个档案袋,他边开车边说:“在早上之前把这些资料给我统一整理成企划书。”
“骆总,你要不要给企划部的张经理打电话,他来办应该会更快一些。”夏彬雨轻声说着,面对越升越高的车速表,她紧紧地抓住安全带,强装淡定。
“他的文案不如你,我信得过你。”骆寒川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注意到她脸色有点差,便问,“这么晚叫你出来,打扰到你和你男友休息了?”
“哪有,我和我弟一起住。”
“哦。”骆寒川的眉头微微松了一点。
“要快点搞完,我还得趁他睡醒之前给他做早餐呢。”夏彬雨对弟弟的早餐一向严格把关。
“你弟弟几岁啊,还要你做早餐?”
“二十二岁。不过还有两个月他就要出国留学,我想做也做不了了,现在就让我再体验几天当姐姐的日子吧……”
夏彬雨苦笑了一下,心里在想:到时候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骆寒川看她的表情落寞,本想探寻原因,没想到夏彬雨自己又笑了起来,紧握拳头说:“再坚持两个月,等这个难缠的小祖宗一走,我就可以享受一个人自由的生活了!天啊,每天伺候这一老一小我快疯了——”说到这,她急忙捂上嘴。
但是来不及了,有人已经听出了端倪,骆寒川左手还是放在方向盘上,头向右侧转了一下:“小的是指你弟弟,那老的又是谁?”
“老的就是……就是您啊!”夏彬雨眼一闭心一横干脆说了出来,这几个月他不断压榨她的劳动力,她说句实话还不行吗?
某人的脸色不悦:“我有那么老吗?”
夏彬雨赶紧摇手说:“骆总您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一点也不显老。”
“夏彬雨,那我的早饭以后也归你负责了。”某人极度不爽。
“骆总,飞机上有早餐的……”夏同学开始据理力争。
“我就吃你做的。”骆扒皮的决定也不容反对。
“可是……私闯民宅不好吧?”夏同学很小声很委屈地说。
“夏彬雨,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骆扒皮完全没有了耐心。
骆寒川穿着驼色长款风衣,笔直的黑色铅笔裤,再加上一副雷朋墨镜,他出现在候机大厅时,气场足以媲美娱乐圈的偶像巨星,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在人群中成为焦点的感觉。只不过今天他有点窝火,因为他现在左手拽着lv的行李箱,右手却拿着一袋包子,包子还幽幽地散发着热气。
骆寒川本以为能去夏彬雨家蹭早饭,结果她带他来到早市,塞给他几个肉包子就准备敷衍了事,夏彬雨却给她弟弟带了小馄饨和肉饼回去。
为了她弟弟,她竟然完全没把他这个老总放在眼里!
骆寒川心中蹿起无名火,在众目睽睽之下很有气派地吃完了包子。他在登机前发给夏彬雨一条短信:我出差这两日,你把我的办公室给我打扫干净了。
夏彬雨回复:有保洁阿姨在。
骆寒川回复:我给保洁阿姨放了两天假。
然后骆寒川迅速关机,突然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他坐在头等舱里毫无形象地笑了起来。而手机的另一端,夏彬雨对着骆寒川的号码捶胸顿足、叫苦不迭,将对骆扒皮的怨念重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