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晨雾氤氲,云海如浪花般一卷而过。
司徒彦坐在空荡荡的洞府内望着无尽的长空,饿了啃一两口昨夜剩下的獠猪肉,渴了喝一口寄存在洞府内的冰泉水,等到无聊之处时,便敲着二郎腿仰头望着浮云掠影的山谷上空,等了一二个时辰,仍不见江忆弦回来。
却只见一只只黑背雕盘旋在山谷上方,但因为江忆弦划下的禁制而不得进入,故而它们聚拢嘶鸣,极想俯冲下来分食了司徒彦这块鲜美的人肉。
“咚!”
一块块小石子在半空中划出优美线条砸在群鸟羽翼上。
“嗬---”被挑衅激怒的黑背雕开始狂躁,仿佛金刚石打磨而成的尖锐鸟喙发出唳啸,成群的黑背雕狠狠地俯冲而下,却在接近这片山谷之时被无形的光幕狠狠地反弹回去。
“下来啊,你们倒是下来啊。想吃我?没门!”
“嘿。小爷我不怕你们!我才不怕!”
黑背雕们试图冲击禁制几次无果之后便慢慢的散去了。
黄昏降至之时,天边的流霞像朵朵盛开的繁花,一身红衣的江忆弦乘坐着七绝花淡然归来,她如烟般的远山眉淡淡一扫遍地的黑背雕羽毛,余光瞥见司徒彦欢欣鼓舞的神态,只见他丢下石头跳将起来,连连喊着:“师傅!师傅!”俨然一副见到亲人的模样。
江忆弦却不搭理他,兀自从腰间小小锦囊之中一指,只见一道白光幻出,随后“砰”的一声落在地面,震起满眼飞沙,那竟是一个有三人合抱之大的青铜巨鼎。
他却不知,这个青铜巨鼎便是那日江忆弦花费一块二品灵石的重金从藏经阁内买回来的,名曰:玄光鼎,此鼎可随所持者心念变化大小,小时可炼器炼丹,大时便如现在这般,用来修士炼体。
其内古朴铭文更是有吸引日月之精,古老禁制秘术的加持,比寻常的青铜鼎效果远胜百倍不止。
“坐进去。”江忆弦冷冷道。
司徒彦还没从震惊之中醒悟过来,为何师傅的这个小小锦囊能塞得下这么多这么大的东西,就被她一手提起,扔进鼎中,那巨鼎犹如他一般高,鼎底光滑,鼎壁则篆刻着古老符文。
“师傅,扔我进来做甚么?”
“师傅!师傅!”
只见江忆弦不顾他的喊叫,又从锦囊之中一指,幻出一头垂死的六阶中品魔甲蝾螈,以七绝花幻出利刃剖出位于魔甲蝾螈头顶的魔兽元晶,丢入青铜巨鼎当中。
灵魔之兽共分九阶,每阶共有三品,以一阶上品为至尊,九阶下品最低下。
而兽中,灵兽吸食天地之灵,与凡人为邻而不轻易伤害他人,魔兽则盘踞于深山老林之中,以吸食人类精血壮大己身。
故而四国之中只有猎魔人,而没有捕猎灵兽的人。
司徒彦眼见有一块泛着血红色光芒的石头被丢了进来,当下忍不住蹲下身拾起一看,血腥之气虽浓,但却掩不住昨夜自己在虚无境界所感受到的那种浓郁灵气。
“这可是个宝贝啊……”司徒彦咂咂嘴正要将这块血红灵石擦干净收入囊中,只觉后背被浇灌了什么滚烫的液体,轻咦了一声,暗想:“什么鬼东西?”兀自转过脸来时,只见江忆弦将魔甲蝾螈精血尽数倾落。
劈头盖脸,一身血污,那成年的魔甲蝾螈足有五米长,一身精血足以将半个青铜巨鼎灌满。
放完血,只见江忆弦操纵着遍地干柴聚拢在青铜巨鼎之下,火苗燃起,鼎内温度骤升。
“救命啊!吃人啦!咕噜咕噜……呸呸呸……”灌满血液的青铜巨鼎滑不溜秋,可怜司徒彦连连爬起又滑倒,狼狈不堪。
“这是九转阴阳蛮神魔体第一章,兽血浴体。你给我坐好,露出个头静静的打坐。”
“哦……咕噜咕噜……呸呸呸……”
青铜巨鼎底下的火苗被江忆弦控制的总是适宜的,只见司徒彦端端正正的坐在当中,鼎内氤氲出澎湃雾气,窜入他的鼻息当中,这血没有寻常兽血的腥臭之气,反而馨香至极,仿佛陈年的美酒佳酿,此刻正在一寸寸的渗入他的骨髓之中,而司徒彦原本清秀白净的双颊正一点一点的染上绯红直至满面通红,仿佛一个醉酒之人,那一阵阵热涌袭来,舒坦的令他呵呵傻笑。
被他攥在手心处的那一刻魔兽元晶也在一点一点的消耗着自身的灵气,透过司徒彦的手心渗入他的静脉当中。
就在这整整一夜的熬筋炼骨当中,司徒彦的凡人之身,正在一点一滴的被改造。
他正在走上一条,亘古至今鲜少有人走过的修道之路。
熬筋炼骨需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初见成效,于是这四十九天之中,白天司徒彦便跟着江忆弦识字,领悟修道之意。到了夜晚,便坐入青铜巨鼎当中,开始一夜的熬筋炼骨。
到了第四十九日之时,东方破晓,清风和煦,修魔山内的百兽正各自出洞寻觅猎物,悠悠哉哉的晃荡着,只突然间,听得山野之中回荡着一声狂野的怒喊:“啊!”
那声音仿佛包含着远古洪荒之力,震慑山林,顿时令一众低阶灵兽瑟瑟发抖,俯身叩拜,然而却激荡起在修魔山深处的许许多多高阶灵兽的不忿,它们纷纷发出嘶鸣怒吼,显示地位,以为是外来的灵兽想要入侵它们的领域,殊不知,这声怒吼其实来自此刻一跃而出青铜巨鼎的司徒彦口中。
只见他周身发红的皮肤正在逐步龟裂掉落,浑身经脉粗壮了不止一倍,幼小的身躯却隐藏着野蛮的力量,若说还有哪处不同,那便是他的眼睛,原本清澈的眼瞳之中,此刻左眼竟有一闪而过的一丝红光透露出妖冶。
等到他周身旧皮肤褪落干净,司徒彦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跌坐在地,这种重获新生舒服至极的感觉简直令他飘飘欲仙。
昨夜到了第四十九天,第一章修炼的紧要关头,他骤然觉得浑身热气翻滚不停,一身的皮肤蓦然收缩干硬,已经容纳不住自身焕然一新的躯体要被撑裂开来了,这股疼痛来得突然,令他双目通红几欲嘶吼,然而这种疼痛并非持续不断的,而是每半个时辰便发作一次。
“疼……疼啊……”
疼痛来袭之时,他甚至能听见皮肤迸裂的脆响,像是干燥枯败的树皮被折断,那种煎熬,漫长的仿佛永无止境。
江忆弦却背过身不再看他,丢下冷冷的话道:“若连这苦痛都不能熬过去,趁早打消修道之念罢。”
司徒彦倔强性子发作起来,瞪大了眼死死紧咬牙关,双拳在满鼎兽血之内攥紧,任凭疼痛来袭,也只是在喉间呜咽,再不发一声。
于是一个时辰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他终于熬到破晓功成!
此刻司徒彦仿佛一只破石而出的野猴子般上窜下跳,浑身轻灵,连连做了几个后空翻道:“师傅!我觉得我现在能吞下一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