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寥寥数年的人生中,有没有哪个时候,或者说,有没有一瞬间,觉得那一秒钟漫长无比,觉得痛苦包裹着你的每一寸皮肤,觉得再也活不下去了?
程幻去上海出差的三天里,给妈妈打了一百零九个电话依然无人接听的时候,他毅然的买了回a市的机票。
回到家,程幻找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最后懊恼的坐在母亲房间抱着侥幸心理,无力的再次拨打妈妈的电话,他听到微弱的手机铃声从卧室里紧锁的卫生间响起来。
程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眼睛就像老年人的飞蚊症一样,有无数的小黑点晃来晃去。
程幻没有直接推门,而是在外面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敲门,“妈,你在里面吗?”
像是在预料中一样,程幻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但他的手却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使劲的拧着门把,想要用尽全身力气打开卫生间的门,却使不上一点劲。
他的双腿发软,害怕,恐惧,像是暴风雨一样,席卷而来,占据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程幻虚弱的走出卧室,扶着二楼的围杆,他朝着楼下叫:“赵姐,赵姐。”得不到回应的程幻,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咆哮,“赵姐!”
“什么事?”家里的保姆赵姐从厨房里急急的跑出来。
“你上来。”程幻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一样。
赵姐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匆匆跑上楼,“你怎么了?”赵姐扶着程幻的胳膊。
程幻抬起手指着卧室,“我妈卫生间的门打不开了,你去帮我打开。”
“哦,好。”赵姐疑惑的点头。
“打不开呀!”赵姐一边使劲的推门,一边朝门外的程幻喊道。
“那就踹开,踹不开就拿斧头劈开。”程幻失控的吼道。
赵姐感觉事情好像有点严重,着急的从楼下拿了一个铁锤,房间里门锁应声断裂的声音刚响起,尖锐恐惧的叫声就传到了程幻的耳朵里。
赵姐好像在使劲的摇他的胳膊,但程幻已经听不到赵姐在旁边说什么了,并不是故意不想听,而是真的一个字都听不清楚。
程幻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艰难,痛苦。
卫生间里有刺鼻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他的母亲此刻躺在浴缸里,闭着眼睛,皮肤发青,浴缸里是一片血红,和纯白色的浴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地上有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因为灯光的原因格外的晃眼。
浴缸里是什么?那是,血吗?那全是妈妈的血吗?
程幻扶着墙,慢慢的走到浴缸前蹲下,他轻轻的碰了一下妈妈的脸。
碰到了吗?为什么指尖没有任何触觉?程幻又不死心的把手放在母亲的鼻间,没有一点鼻息。
你见过那么大的泪珠吗?像豆子一样大,没有经过脸颊,直接砸在地板上。
然后是闷闷的声音,那是程幻重重的晕倒在地上的声音。
夏安得到消息已经是五个小时后,当她听到电话那头萧炎说的话时,在马路中间慌乱的刹车,以至于她差点被拐弯过来的出租车撞到。
夏安惊魂未定的把车停到路边,又问了一遍,“你说,程幻的妈妈自杀了?”
萧炎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好,“是的,我现在在他家,无论你在干什么,现在赶紧过来。”
“好。”夏安挂了电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发凉。
太突然了,这种毫无预兆的消息让夏安觉得难以接受,萧炎说的真的是程幻的母亲?她真的无法相信。
夏安在路上停了将近半个小时,才重新发动车开往程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