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暖暖的阳光从窗外洒落在脸庞上,晒得脸上也暖暖的,热热的。
下意识的,翻个身,躲过调皮的光线,慢慢的睁开眼,任意识一点一点慢慢的懒懒的凝聚。终于,在一个念头慢慢的浮现脑海时,脑袋却“轰”的一下炸裂开来。
一把扯起被子将头蒙了个严实,脸烧了个通透。
我,
定亲了?!
鸢儿偷偷在镜中瞄了我一次又一次,终于忍不住开口;“小姐,你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好梦啊?”
“啊?哪,哪有?!”思绪被扯回,按下阵阵心虚,强装淡定。
鸢儿嘴一翘,停下为我梳头的手,手指自鼻尖向耳朵比划了一个大半圆,
“小姐骗人,小姐的嘴巴明明都从这里咧到这里了!”
哪有这么明显??!
脸烫的无处可躲,藏也藏不住,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
“是啊,我就是做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梦,美得不得了!”
鸢儿一听,眼睛顿时亮了,
“小姐,到底是什么好梦啊?”
“我啊,才不告诉你,谁让你刚才取笑我来着?”我学着鸢儿适才的模样,手自嘴角向耳垂做了一个扯的动作,装作要恼的模样。
鸢儿最好骗,一说要恼她便不会惦着梦的事了。
果然,只见鸢儿嘴一瘪,几乎要哭出来。
“好了好了,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梳好了吗,梳好了我们快去吃早饭吧。爹娘和玉哥哥还等着呢!”
暗自按下心头的偷笑,扯着鸢儿出了房门。
好容易强忍仪态,熬过一整天爹娘、玉哥哥、七伯、青姨全宅上上下下的满脸狐疑与古怪打量,终于熬到了晚上。
局促不安的坐在枝头,羞涩的扯起一角衣衫不住的揪呀揪,恨不能揪出一个洞来钻进去,
坏子篁,我不说话,你也不开口,这样子……
只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燥热,快要透不过气来。
耐不住伸手扯向领口想透口气,却被一只温凉的手稳稳的握住,抬头欲望,却又飞快的低下头来,轻轻的抽了几抽手,没能抽得动,便只能任由被握着,脸上烧得快要起火。
“篁儿。”
“啊?嗯,嗯……”一颗心儿“扑通、扑通”蹦得早已乱的没了章法,只怕一张口就要自腔子里跳出来,只赶紧闭口胡乱应着。
“篁儿,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什么?!
像是艳阳六月天被一盆寒冬腊月冰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满身满心冰凉的抬起头,想看个究竟,眼泪却不知觉的盈满。
那人低垂着眼眸,看不到情绪,更看不到往日里的闪亮的星子。
心儿更凉,像是被谁丢进了冰窟窿里,寒彻刺骨。
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走了,
可是,为什么脚也动不得,身也动不得。
泪水止不住的流。
“篁儿?!”直至一声轻喊,清和依旧,只是仿佛多了些慌乱。一只熟悉的手抚上面庞,想要拭去那满脸的泪水。
熟悉又陌生。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不顾身坐在高高的枝头,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推了开去。
“篁儿!”
身子轻飘飘的往下落,但未几何,已然落入一个怀抱,继而稳稳的落在枝桠。
拼命忍着泪水,也不顾往日里竭力维持的淑女姿态,手蹬脚踹死了命的一心只想要挣脱开来。
“篁儿!”被踹打个不住,索性用力揽入怀里,却再也不做声。
终于挣揣不动了,只剩下不住的眼泪。
恍惚间,脸庞上再次传来温凉的触感,正欲抬手打开去,抬头间,泪眼朦胧里却又看到了璀璨的星子,愣生生怎么也打不下去。
泪水流得更凶。
“你,你答应过,过我的,我,我们,拉,拉过誓的……”
万般的委屈,只变成了一句断断续续,肝肠寸断的话。
“我知道。”
“那你……”
那手未停,我的泪水也未停,擦也擦不完,终听得头顶一声轻叹,继而脑袋被揽入胸怀,面庞贴上衣襟,瞬间浸湿了衣衫。
“篁儿,你,你当真不悔吗?”
“嗯?”脑袋被闷在怀里,发出的声音像是鼻塞的哼声。
脑袋被搬离怀抱,被迫对上那双眼眸,那眼眸里的星光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却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昨夜,你……”
不提也罢,一提刚忍下去的委屈瞬间一股脑儿又涌上心头,一股气直冲脑门,一偏头一口正正咬在那扶住我脑袋的手腕上,那手腕颤了一颤,却依然稳稳的不曾抽离。
头一挣,摆脱那手,一根手指指向了对面那人的鼻尖,
“虽然我现在还不太像,但我也是一个,一个真真儿的女孩子,不,一个姑娘,我,我一个姑娘家都不顾羞的主动向你提亲了,你,你还都已经应下了,你,你现在是要反悔了吗?!”
气鼓鼓的瞪着那人,那人眸子里的星光越来越亮,亮得我莫名一阵心慌,不禁低下头去,却不料扫到垂在袖下的修长的手,那腕上两排细细的牙印,正隐隐渗着血迹。
明明没有用力的,怎么会……
心头一阵慌乱,慌忙想扯起来仔细查看,却又被一把揽入了怀里,满面的淡淡竹香。
“我不悔。”
心头颤了一颤,回的闷声闷气,
“那你……”
头顶无声,
良久,浮动的发丝似轻轻掠过了什么,
微微的,颤颤的,
似夏夜的轻风,似颤动的蝶翼。
任凭脸又红成了六月绚烂的蔷薇,却屏住了呼吸,动也不敢动,
生怕动了,蝴蝶就飞走了。
子时已过,枝头微微一震,银色的光芒渐渐亮起,又缓缓散去,现出一袭墨青衣衫的男子,那男子缓缓启开眼眸,眸中有着似天幕中璀璨的星子。
静静的望着林外的方向,
篁儿,
我无悔。
只是,
我又能伴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