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众人围在龙少尊旁边。看着鸟兽聚在他身边又散去。森林外,临天书院上空盘旋着黑压压一片禽鸟。
“他是真能懂它们在说什么?”吴云低下头,问身边的张小小,看着一只猴子对龙少尊比划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他们的交流一般比较简单。难的任务,他会给猴子,猴子比较聪明。”张小小侧过脑袋说道。
“可他和它们说人话啊。”吴云说道。
“其实他不说话也可以。动物听不懂他的话,只是接收到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张小小说道:“人的思考会形成电信号,这种信号可以通过波的形式传出来。我们思考的时候也在向外发出信号,但是很弱,也很杂乱。这也是我能解读你们思想的原因。不过狻猊比较特别,他的发出的信号很强,而且通过练习,可以和不同动物的认知同步。比如你让猴子去找香蕉,它们永远不会听懂,因为它们没有黄色之类的概念。但狻猊可以。至于他为什么要说话,可能他只是单纯的想说话。”
“真的没有?”龙少尊拿着一张手画的简陋地图,对着面前的几只猴子说道:“这里,这里,都找过了?都没有?”
猴子们面面相觑,都摇摇头。
“你们呢?”龙少尊蹲下来,对着猴子脚下趴着的几只老鼠说道:“就那么大的,人偶,穿着衣服的,木头做的,都不动?你们不会咬一下看看?咬了才动?懂了。”他一挥手,动物们四下散开。
“里面有情况。”龙少尊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说道:“女娲的眼睛应该布在书院的周围。那些稻草人什么的。现在都不见了。书院里的人偶还在,但是不去主动惹它们,它们不会动。”
“能找到小瞳在哪吗?”庆忌问道。
龙少尊摇摇头,说道:“书院地下被封起来了。三十年前后土和鲁班修过一遍,现在还结实得很。”
“闯进去算了。”刑天看着寂静的书院,说道。
“也不是不行。女娲不擅长打架。”庆忌说道。
这时,云阳也从树上下来。
“怎么样?”苏尽问道。
“一样。”云阳说道。
“进去吧,我和云阳哥帮你们看着。”龙少尊说道。
庆忌点了点头。龙少尊一声口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森林各处传来。藏在各处的百兽都现出形来,潮水般地向书院奔去。
“五百多亩的地,四进四出的大宅子,这你都能围住。”张小小忍不住感叹道。
“小小姐,不是我说,你这是小看我。”一只猴子跳上他的肩头,挠了挠龙少尊的脑袋,一脸坏笑地跑开。
“它们吃喝拉撒怎么办?如果女娲出了事,可能要靠它们守着书院。”张小小说道。
“我的树会种过去。”云阳说道:“有些弱,但监视还是可以做到。”说着他身旁一只牧羊犬衔着一根树苗跑过。
“那走吧。”张小小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毫不在意下摆沾了泥土,说道:“告诉他们,书院来了。”
“别弄坏院子。”庆忌话音刚落。刑天操起两米长的画戟,屈膝沉腰,整个人像子弹一样射出。单手持戟一挥,院子沉重的红木门应声而破。木屑四溅,整个院子似乎都震了一震。
动物们仿佛受到了鼓舞,黑色的兽潮发出震天的吼声,迅速地将书院包围起来。绿色的树苗被它们深扎在地,杂草丛中立起一杆杆绿色的标枪。
苏尽一行人从森林里走出,身后的巨树卷起粗壮的根茎,缓慢的向前移动着。他们的脚步,仿佛牵动了整个森林。
很久以前,这里就是第二个书院。无数的前辈曾在这个院子里赌书煮茶,消磨时光。可今非昔比,苏不尽被抓,钟离望不知去向,各长辈叛的叛,藏的藏。
书院已无首。
但既然书院弟子还在,便不能减了书院的威风。
“没人。”刑天站在门口,画戟的底端刺进坚硬的地面。
吴云走上前,手里的小装置发着蓝光。她慢慢走进书院,手里的装置却闪起了红光,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她伸出食指竖在唇边,轻声说道:“拿车上的东西来。”
刑天回头,一名士兵收起枪,双手捧着一个机械圆盘,递给吴云。吴云接过,把手上的小机器插进圆盘中央,拨弄了几个按钮。只听见嗡的一声,苏尽感觉手上的汗毛立起,一阵轻微的酥麻感传来。
周围响起几声噼啪的声音,好像蚊子被电蚊拍中,落下了几枚尘土大小的事物。吴云走过去捡起来。是一枚米粒大小的金属球,上面似乎有一些镂空的花纹。
“看来师父说的没错。”吴云自言自语道。
“这就是你说过的,监视?”苏尽看着圆盘上重新闪烁的蓝光,忍不住问道。
“和你们想的不太一样,这个东西里面应该没有视觉系统。如果拆开,你会发现只是一个电容器、信号发射器和表面的传感器。但这些就足够了。”吴云抬起头,看了一眼四周,说道:“这是一个网,进来的人,他们体型、声音都可以被知道。这是很经济的一种做法,而且范围很广。”
“那现在安全了吗?”张小小问道。
吴云摇摇头,举着手上的圆盘说道:“这个能干扰十五米左右的空间。如果要清理整个院子,还需要点时间,和材料。”
“就是你让我买的那些?”张小小说道:“今天下午就能送过来。”
“我以为那些东西挺贵的。”吴云笑了笑。
“跟着吴小姐走吧。”庆忌说道:“这里看来有人来过了。先去地下密室。”
众人簇拥在吴云周围,庆忌和她一起走在前面。往院子中心走去。
“这东西,啥原理,你有空给我讲下。”庆忌弯下腰,小声说道。
吴云倒是受宠若惊,连忙点头。苏尽和张小小靠的很近,听到这句话也不禁莞尔。
院子很安静,青石地板上没有一丝灰尘,可以看出有人打扫。当众人路过二进门,几只小人偶正拿着小扫把,细心地打扫着厅房的地板。见到一群人涌入,便惊恐地丢了扫把,迅速地跑开了。躲在房间的门缝里,偷偷看着苏尽一行人。正当刑天要去抓它们时,它们却像老鼠一样钻进角落,消失不见了。
“到时候让龙少尊抓来就好,它们应该不会说话。”庆忌没有停留,带领众人往前走。
过了四道门,是一片宽阔的小广场。广场边缘种了些绿植,中间是白石砌成的天坛。现在正是正午,阳光洒在广场上,显得十分静肃。
“就这个广场,能清理一遍吗?”庆忌看着空无一人的石坛,有些担心。
“应该可以,先试试。”吴云打量了一下广场的大小,点点头。
她招呼身后的士兵,搬出了从车上带来的材料。开始在广场周围布置屏蔽系统。
“瞳姐会不会有事。”龙少尊从身后赶过来。也觉得院子的气氛有些不对。
“还不知道,但不能冲动。”庆忌说道。
“能做到这些的,到底是谁?”苏尽看着半空中不断落下的监视器,面带忧色。
庆忌摇摇头,没有说话。
很快,吴云给出了安全的信号。众人跟着庆忌走向中央的石坛。
“电只能坚持两个小时。”吴云说道。
“下面有发电器。”庆忌说道。他是场间唯一进过密室的人。
上了石坛,他只让苏尽跟在身边。苏尽看到石坛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花纹。庆忌蹲下身,握着其中一个凸起的纹路轻轻一扭。苏尽听到一声机关触动的声音。
庆忌继续着他的动作,毫无规律地扭动一道道花纹。每一个机关只有手指大小,而整个石坛有五米长。
一个大型的拼图。
“68354个机关。有触发顺序,也有旋转角度。你要记好。”庆忌说道:“以后,你也可以开这个门了。”苏尽听后也蹲下,很认真地记着。
一个小时后,所有机关被触发。石坛从中央裂开一个口子,露出了向下的阶梯。
“这样女娲怎么出来?”苏尽问道。
“门从里面可以打开。”庆忌转过身,对身后的人说道:“这件密室,历代鲁班大师都有出力。里面机关重重。吴小姐和狻猊留在这里,其他人和我进来,要小心。”
刑天走在庆忌前面。下了石阶,身后的石门关上,苏尽刚想打开手电,却被庆忌按住了手。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才发现通道尽头的石门半掩着,透出暗黄的光。
“里面有东西。”刑天的五感很敏锐。他走在最前,手里的画戟挑开了门。
门后是一个大厅,墙壁全是最原始的石头,只有天花板似乎是用水泥封了起来。
大厅内本不应该有人,但此时里面却灯火辉煌,甚至还有点吵闹。
仔细看去,竟是大大小小的人偶。它们本来待在上面的院子里,现在却把这个大厅挤得满满当当。大部分的人偶都没有动作,只是呆呆的堆在墙角,显得毫无生气。
仿佛是听见门开的声音,大厅安静了下来,几千个人偶的双眼几乎同时聚在刑天身上。一阵木头碰撞的声音响起。所有的人偶都动了起来。昏暗的光线下,好似一个个骷髅架子。
它们捡起散落在地上的武器,举起手中的煤油灯。十分迅速地排成一个方队。
一个矮小的人偶站在大厅中央一个凸起的平台。头上戴着一朵已经枯萎的花。
它敲了敲自己的木头身子,嗒嗒的声音传遍寂静的大厅。所有人偶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有弩,有枪。
它们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是最凶猛的猛兽。但就算知道,它们也不会住手。
它们是女娲的孩子。
这里是女娲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