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空调开得有些低,年锦是那种再热的日子,也只能接受26℃的耐高温体寒者,现在还只是初夏,此刻的年锦,冷得难受。
但是年锦不敢说,只能一直忍着,直到推开车门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被拯救了。
渐渐回温的世界,感受来自初夏的温柔。
对于温家,年锦还不熟,神情还有些胆怯地跟在温宇赫身后,推开大门,映入眼中的大厅里,坐满了人,那些人年锦一个也认不出,但她清楚大概都是谁。
本打算跟着温宇赫打招呼的,但是温宇赫直接就忽视厅里的人,上了楼,无奈之下,年锦也只好没礼貌地跟着。
这氛围,这家庭,真奇怪啊。
如果换成徐冉冉,早就开骂了。
直到跟着温宇赫走进房间,琢磨了一会的年锦,才开口问道:“叫我回来……干嘛啊?”
“爷爷大寿。”温宇赫拉开衣柜,取下一条领带。
年锦也不知道现在该干嘛,就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温宇赫看了她一眼,道:“洗个澡,换身衣服。”
“今晚啊?”年锦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她今天起的太早,整个人特别困,还想着下车后随便吃个晚饭就去睡觉,竟然还有过寿这么一出。
“还要我再提醒一遍?”
年锦连忙摇了摇头,后退了几步,拉上行李箱,转身出门左转回房。
刚吹干头发时,房门传来了温宇赫的敲门声,年锦电风吹还来不及放下便走过去开门,“我快好了。”
年锦刚要转身去整理一下出门的东西时,手被温宇赫拉住了,年锦不解地抬起头,“干嘛?”
温宇赫没说话,只是凑近,撩起年锦的头发,解下年锦脖子上的那条纯银锁骨链。
“……”年锦伸手想夺回项链,但是她不够高,无奈之下,只能靠嘴喊了,“还我!”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温宇赫直接拿走朝房间走去,年锦冲到温宇赫跟前,想抢夺一番,但是她始终拿不到,语气有些焦急,“项链还我!你凭什么拿走!”
“你哪来的。”温宇赫将握着项链的右手,背在身后,神态凛然,就像古时候的严师正在惩戒弟子那般,看似询问,实则警告。
年锦不敢真的跟温宇赫抢,只能不高兴地皱着眉头,摆着一张臭脸,闷闷不乐地说道:“我自己买的!”
温俊峰走到楼上时,刚好撞见温宇赫将年锦一把抓进房间,然后门重重一关的情景。
此情此景,吓得温俊峰摸了摸自己的老心脏,并感叹道:“年轻人呐。”
“温宇赫!”年锦抓住温宇赫的右手臂,但是她没什么力气,一切还是徒劳无功,“还我!”
“哪来的。”
年锦只关注于项链,并未去在意温宇赫的表情,“我自己买的!”
“多少钱。”
温宇赫问的很快,年锦愣住了,思绪拉长了好几秒,“我……不记得了。”
“啪——!”
精致的锁骨链。
在年锦面前,断裂。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年锦红着眼嘶吼,一下又一下推打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你凭什么!”
温宇赫一把抓住年锦的双手,沉思了一会,想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淡淡道:“不好看。”
“好看!”
是敲门声打断了这一切。
门外,传来温俊峰的声音。
“宇赫,年锦,该出发了。”
*
一大早六点整,温宇赫的闹钟和生物钟都还没到,年锦就醒了。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脑子里在飞速思考着什么,时间静止了好一阵,突然像是被灵光一闪,便迅速坐起来,伸腿跨过熟睡中的温宇赫,轻盈地跳下了床。
温宇赫睁眼时,身旁没人,他揉了揉睡眼,“年锦?”
从来就不会比温宇赫早起的年锦,今天竟然都洗漱完了,还叼着一块华夫饼,手拿一杯牛奶,边吃边走进房间,催着温宇赫起床,“赶紧赶紧!太阳晒屁股啦!别睡啦!年轻人,早睡早起身体好啊!美丽的崭新的充满斗志和希望的早晨已经开始了!”
被年锦一长串的念叨后,温宇赫是彻底被吵醒了,他拿起床头柜的手表看了眼,然后慢慢起身,“才六点半……”
“咦,不是七点半了吗?”年锦放下牛奶,叼着华夫饼凑近,认认真真地看着手表表面许久,“嘿嘿,看错了,都怪这手表的短针!指得模棱两可!”
“机票下午的。”
“嗯……那也要早起!”
温宇赫伸手拔下年锦刚放嘴里叼着的华夫饼,放在床头柜的牛奶杯上,一把将年锦拉到怀里,盖上被子,抱住,“还早,继续睡。”
“要不要看看行李箱还缺什么?”被温宇赫死死锁在怀里的年锦,只能凭借唯一还能动弹的嘴,睁着大眼睛,连续不断地问道,“我怎么感觉睡衣没放进去?”
“放了。”温宇赫闭着眼睛回应,然后继续牢牢锁住怀里那头不安分的家伙。
“洗面奶带了吗?充电器一定要记得带去!耳机,耳机也不能落下!去这么多天,我一盒面膜够用吗?要不要再带一双鞋?路上饿了怎么办?我感觉那点零食不够吃……”年锦的水龙头一打开,就哗啦啦的关也关不住,“我要不要带点感冒药去呢?”
“……”温宇赫无奈地睁开眼睛。
“还有退烧药、止咳药、止泻药、健胃消食片。”
“对对对,这些都要带上。”
“这么喜欢吃药?”
“我不喜欢吃药。”
“那你带这些去干什么?”
“万一生病了呢?”
此时此刻,温宇赫大概已经被这傻子气到没脾气了,他凑近年锦那张十分认真的脸。
就这样,看了好久好久。
看得年锦浑身不自在,吞吞吐吐地,“醒……了吧?醒了起床吧?啊?”
温宇赫双手搂着年锦的腰,额头贴住,呼吸声很轻很缓,声音也是,“年锦。”
“干嘛?”
“你喜欢孩子吗?”
时间在这里停了好久好久,就像在烈阳下等待夜幕的树,没有风也没有雨,就是这么暴露在刺眼的强光之下,只能毫无选择地等待着,但是,天空它并不会说话。
温宇赫在等待。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什么。
年锦沉默了,她的眼珠子在不安分地到处乱瞟。
过了好一会,年锦很明显在转移话题,“温宇赫,你的耳洞呢?”
年锦伸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阵子,戴上眼镜,将身子撑起,弯腰盯着温宇赫的耳朵,“你这样会封掉的!”
“反正也没用。”温宇赫的表情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不行!”年锦爬了起来,跳下床,在她的饰品盒子里找了许久。
这是镶着一颗小黑珠的耳钉,年锦拿着坐床上,弯下腰,研究了一下温宇赫的耳垂,“别乱动啊,我看看封了没。”
温宇赫倒也没管,静静躺着,闭眼赖床。
“糟了糟了……”年锦推了推眼镜,弯腰凑得更近了些,“会疼吗?感觉是封住了。”
“封了就封了吧。”
“生气!”年锦只好放弃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能感觉到中心有些硬,“要不你再去打一枪?”
温宇赫立马拒绝了年锦的提议,从床上坐了起来,“旅游回来,我们差不多就能搬家了。”
“搬家?”年锦想了一会,伸出手指算了算时间,“已经装修好了?这么快的吗?”
“嗯,很早就好了。”
“怎样?好看吗?”
“好看。”
那个,只属于我们,也只有我们的房子。
*
酒店的门口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大部分是商人,都是前来祝贺温俊峰亲爹大寿的。
嗯,重点是温俊峰三个字。
年锦和温宇赫到达酒店的时候,四周投来的目光是齐刷刷的,尤其是当初,期待着温家选中自家千金做媳妇儿的那几户,更是将年锦从头到尾,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
除了年轻,其他并不觉得自家千金输在哪。
“宇棠怎么没来呀?”
问这话的,除了亲戚,其他显然是带着一定目的性,叶子规在人群中看了几眼,便笑着问温俊峰,“不知道宇棠今年多大了?”
温俊峰自然明白叶子规这么问的缘由,而且周围好几个耳朵已经锁定在他这个区域了,“才21呢,被派去美国做交换生,没办法回来。”
“我说你们温家到底是怎么教的,怎么个个都培养得这么优秀,要不要传点真谛呀?”
“哪里哪里,你家丫头不也很出色。”
“那哪能和宇棠宇赫比啊。”
大人间的相互夸嘘,年锦已经见怪不怪了,只不过每次别人和徐冉冉夸嘘时,不争气的自己永远没办法用实力说话。
但徐冉冉的嘴,本身就是个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所以,每次被人嘲讽时,徐冉冉总能以弱胜强,战绩显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