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响,眼前这少年开口了,“我觉得我们是校友?”
年锦以为他会直接绕开或者道个别就走了,没想到还有闲情和她搭讪,思索了一阵才回应,“嗯,我是大一新生。”
“学妹是什么专业的?有主攻的乐器吗?”
年锦更蒙了,但还是回答了对方,“音教……主要是民族乐器,古筝琵……”
还没说完,少年便笑着打断了,“后天有空吗?迎新晚会有一个新生乐器演奏的节目。”
这……这样随便拉人的吗?
“我,我不行吧?”
“来试试,洛音学生会礼堂,后天下午三点。”
少年说完便道别打算转身下楼,年锦好奇地问了一句,“学长怎么确定我是洛音的?”
“也没有很确定,但是,理科生和艺术生。”少年回过头,缓缓地说:“是有区别的。”
年锦笑着点了点头。
“尤其是,气质上。对了,我叫高梓辰,希望后天能看到你。”高梓辰礼貌地伸手道了个别。
*
现在,眼前的舞台更华丽,更巨大,关注的人也更多了。
一年的时间,说长也长,但认真一想,似乎也挺短的,至少对于高梓辰,年锦还不模糊。台上的那个人的笑容,真的是从未变过。
周围的人在笑着,争着,细碎着,录像着,而年锦就好像有些格格不入,静静地坐着。
曲终。
但人未散。
高梓辰起身,看着前方的人海,微笑,鞠躬。
“啪——!”
舞台的灯光被调亮了许多,喧嚣声愈渐欢腾,高梓辰静心看着,听着,主持人倒是很高亢。
回到后台的时候,温宇赫已经不在了,高梓辰接过jsan递来的温开水。
“感觉你很疲惫?哪里不舒服吗?”比起曾宥那个糙汉子,jsan总是能更敏感些。
“没。”高梓辰拿过谱稿,起身往出口走去。
——温总回去了?
高梓辰愣了会,放慢了脚步。
——听说温总的夫人也来了。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jsan正在翻着化妆包,见高梓辰突然停下,疑惑道:“怎么了?还有什么落下吗?”
——一直都坐在观众席里啊。
涌入脑袋里的东西源源不断,高梓辰只觉得自己快乱到发疯,他没有回应jsan,推开出口的门,走出去。
“梓辰?你怎么了?”jsan从未见过这样严肃的高梓辰,而且脸色并不好。
高梓辰闭眼揉了揉眉间,睁开,冷冷地,“别跟来。”
jsan愣在原地,看着背影愈来愈远的高梓辰,不安地皱起了眉头,在她的眼里,高梓辰的脸上永远是笑容,是舒心,有任何苦恼,也绝对不会摆给别人看。
这不免让人有些心疼。
*
“学妹,你叫什么?”高梓辰微微点了个头,拿起笔在纸上打了个勾。
“苏年锦。”
高梓辰闻声抬起头,那天财大空走廊灯光较暗,以至于刚开始高梓辰没有认出来,当听到声音后,温柔地笑了,“音准很好,摇指声音脆,干净,但扫弦还不够有力度。”
“谢谢。”年锦看着台下站着的高梓辰,从前面几个学生的演奏,能看出高梓辰精通好多乐器,而且每个都会给予点评,作为一个表演系的大二学生,年锦只觉得不可思议。
“多吃点,下一个。”
*
“不好意思啊,我们这里非工作人员是不得进入的。”
年锦正准备去找温宇赫,半路上被一个工作人员给拦住了,她看了眼身后,只有一条路,走到尽头就是出口了,回头,说:“我找人。”
“找谁?”
“温宇赫。”
这已经是今天不知道第几个了,工作人员无奈地冷冷回道:“温总目前没时间空出来见客。”
“……”不是出来旅游的吗,怎么突然就没空了。
工作人员刚想继续请年锦返回时,看到了前方走来的人,笑道,“高梓辰!”
——高梓辰?!
年锦整个人傻掉了,完全不敢转身,刚想迈腿往前走时,该死的工作人员伸手拦住,“温总真的没空,您可以打电话给他。”
打电话,打通了还需要找吗?
但是当下,出现了更糟糕的事情!这该死的工作人员!
见年锦突然不回应,工作人员有些不耐烦了,“这位小姐,您在这样,我们要叫保安了。”
“这位是我朋友。”一直站在年锦身后两米处的高梓辰,看了一会后,开口道,语气有些生冷。
“这……”
“苏年锦,好久不见。”高梓辰走了过去,看着工作人员,“大学学妹。”
工作人员急忙笑着让了道。
年锦没敢看一眼高梓辰,匆匆道了声谢,便小步加急跑地准备溜。
“等下。”高梓辰突然伸手抓住了年锦的手腕,力度不大,但年锦痛苦地迅速缩了回去,那手腕刚解纱布不久,还有点淤青。
高梓辰看到了年锦手腕的淤青,皱起了眉头,嘴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垂下了眼帘。
戏剧性的东西最怕是真的,内心煎熬可想而知,刚才在观众席做了一堆心里建设的年锦,瞬间就崩了。
年锦走在前面,两个人没说话,走廊陆陆续续有人经过跟高梓辰打打招呼。
越往里走就越没人了,最后整个世界就剩下年锦和高梓辰两人,光听脚步声年锦就想赶紧跑。
——温总,走好。
年锦闻声看了过去,高梓辰停下了脚步,温宇赫刚要拿起给年锦打电话的手机,动作便停在了半空中,眉宇间的敌意不寒而栗。
“温总?”见温宇赫站在门口,林策鹏走了出来,看了会年锦,问:“这位想必就是?”
“林总继续忙吧,我们先走了。”温宇赫道了声后,朝年锦走去,牵起。
林策鹏笑了笑说:“温总,弟妹,走好……诶,梓辰?站那干什么,进来吧。”
进门前,高梓辰朝前方的拐角处看去,那两个人已经消失了。
*
一路上,温宇赫都默不作声地。
推开酒店房门后,“啪——!”地一声,这静得死沉的套间整个就亮了,年锦静静拿过睡衣朝浴室走去,插肩不语,刚要关门时,温宇赫的手停在了门把上,看着年锦,就这么一直看着,也不说话,眼神里布满了复杂的情绪。
年锦低下头逃避与温宇赫对视,想将浴室门关上,但温宇赫一直站在那,最后还是年锦开口了,“我要洗澡了……”
温宇赫收回了眼神,后退了一步,“啪嗒——!”年锦垂着头将门关上,世界又沉默了,配合着冬日静冷的氛围,新年的气息在一切机缘中,消失殆尽。
*
年锦抱着被角,将脑袋埋在里面。能清晰感觉到身后,温宇赫的呼吸和微微起伏。
温宇赫转向了年锦,看着年锦的后背,伸手将被子拉上去些。
黑暗里,抓着被角的手,揉了揉眼睛。
温宇赫伸手,食指勾起年锦的头发,顺着指缝,软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