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听到门口的门铃声响起,梁堪从容地将燃气灶的火关到最小,在围裙上仔细地擦了擦手,然后才施施然走到玄关处,先将门上的防盗链挂好再打开门,这是他留学几年间他养成的良好习惯之一。
不管是东海岸还是西海岸,灯塔国大城市里的黑人区向来都安全得很,知名点的比如说天使之城的compton或者纽约的harlem之类的,晚上可以独自出门看看迷人的夜景,呼吸呼吸传说中的甜美空气,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淳朴的黑人朋友在巷子口放焰火,玩炮仗,过来面对面表演freestyle。
梁堪住的是波士顿城南dorchester区,晚上经常能碰上几个友好的游方医生,站在街边向他兜售价格良心品质过硬的毒……独家秘制药丸。在这样安静祥和的地区居住十分舒适,只是因为担心过于热情的本地朋友会冲进家里,来分享他们对于生活的热爱,所以哪怕是租来的房子,梁堪还是亲自动手给楼上楼下装了铁条窗格。
“你们送快递的真有意思,不是刚说今天已经下班,等明早再送么……”梁堪以为是送快递的到了,他刚在什么贝什么趣网上买了一把极点,本来以为今天下午能送到的,结果那边说已经下班没人派送了。觉得是快递公司良心发现他才过来开的门,这是奇迹之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
不是梁堪想象力贫乏只认识快递小哥,而是他们这个区很少有人敢上门卖东西,毕竟短短一年时间内已经发生过好几起热情好客的屋主将推销员拖进屋里,然后请他们吃花生米的案子了。开门一看并不是快递小哥,而是一个穿得西装笔挺的年轻白人男子,他不由得一愣,“卖保险的?”
“先生,如果你……”这个男人一脸职业化的微笑,开口就是流利的汉语。
“别别别,我不会给你三分钟的,这么跟你说吧,以前那几个曾在dorchester卖出过保险的业务员回去就被公司给裁了,为了你好还是赶紧回去陪老婆孩子看电视吧,《地狱厨房》马上就要开始了。”梁堪确实是在为对方着想,在他们这里卖保险属于回馈社会,要是多卖出去几份就算是aig(美国国际集团)也能给你赔破产。
年轻的男人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我并不是上门来卖保险的,而是一名神职人员,只因路过此地时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神圣气息,所以才会冒昧登门拜访,如果你愿意成为我主的信徒,必能获得他的眷顾。”
“怎么又成神圣气息了,上星期日来敲门的老和尚明明说我身上的是佛性,为何你们一个比一个说得玄乎,我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却看不到天灵盖有一道神光冲出来?”宗教等于不事生产,梁堪对这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家伙向来没好感,眼前的家伙在他看来是有才不用在正道上,汉语说得这么溜去开个场子说相声不好吗,听说赚的钱还挺多的,“对了,下次麻烦先去网上买套好点的行头再来,人家都是罗马领你却偏要打一条领带,显得很老气知道吗?”
罗马领看上去就像一块方形的白色硬纸片,是天主教男性神职人员的标志之一,起到类似喉卡的作用,戴着那玩意儿说话时人会觉得很不舒服,这是提醒神父注意自己的言语,不要说不圣洁的话语。
“你说的是神父,而我只是一个平凡的见证者。”年轻的男人脸上毫无波动,说话时还是那种慢条斯理让人着恼的语气,在一般的小说、电影、电视剧里,这种人不是反派就是大反派。
梁堪忽然眉头一皱,玄之又玄地觉得眼前的男人跟波士顿的夜色有些格格不入,按照他以往见识过的套路,这些比推销员更烦人的“神职人员”开口必然先攀亲戚,一会儿brother一会儿sister叫得无比亲热,比传销组织的财富讲师们还要热情似火,而这家伙却始终保持着一种淡淡的距离感,“你怎么知道我不信教的?”
“当然是因为接受了我主的指引,主全知全能,只要你真心侍奉他就能获得一场天大的造化。”白人男子提到主这个字眼的时候一脸的虔诚,完全不像是业余玩票的,还真有点天主教老干部的意思。
“既然主全知全能还给了你指引,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会对你表示一下敬意?”梁堪的脾气向来很好,平常遇上这类人就算再烦也总能平静回应,但今天他被教授叫去弄了快一整天的报告书,不但午饭没吃成连晚饭也还没吃,饿着肚子的他根本没耐心瞎扯,直接竖起了左手的中指,“回去告诉你的主,老子只信老子,不买,滚!”
梁堪不耐烦地想要直接关上门,却发现门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任凭他怎么用力都关不上,“拿脚抵住门,这不是被甩的前男友最喜欢用的招式么?”低头一看,门下面诡异地什么都没有。
一声似从苍茫岁月那头传来的叹息中梁堪茫然抬头,一只黑色的眼瞳在他的视线中不断放大,然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他噗通一声就倒在地上了。模糊中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后似乎张开了一对白色的翅膀,头顶上还有一片皎皎月辉洒下,这让梁堪在最后时刻心中满是遗憾,“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被一个鸟人给瞪死的,只可惜了锅里焖着的糖醋排骨,难得奢侈一回,结果还没吃到嘴就上路了,余恨。”
醒来时梁堪着实被吓了一跳,他在民工漫里最喜欢的是一个专攻比较生理学分支,名字叫大蛇丸的生物学家,喜欢的理由很简单,因为那人跟他一样笃信科学。死后居然没有如残灯般熄灭,而是再一次醒来,这让他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彻底崩塌。低头之后梁堪又被吓了第二跳,按各种经典中的情节,他此时应该站在森罗殿上跟一个黑脸大汉讨价还价才对,可现在脚边白云朵朵分明是在天上。
“servant,试问我就是你的master吗?”抬起头看到一个白胡子老者端坐在面前的半空中,梁堪心中大定,他觉得自己终于摸清了这个故事的脉络,摆了一个自认为帅的姿势高声吟唱了起来: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周而复始,其次为五。然,满盈之时便是废弃之机。宣告:汝身听吾号令,吾命与汝剑同在。应圣杯之召,若愿顺此意志、此义理的话就回应吧,在此起誓,吾愿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行,吾愿诛尽世间一切之恶行,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来自于抑止之轮的天秤之守护者。出来吧,呆毛王……”
“老道算是知道你为何被沙利叶一眼瞪死了,开口之前就不知道先想想补魔(不知道的请自行百度《fate/staynight》)时的可怕场景吗?”端坐在半空中的老道一脸嫌弃地撇过头,好像见到了什么污物。
梁堪闻言也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道爷,没想到您老也入坑了啊,本以为您这样仙风道骨的存在肯定脱离了低级趣味,没想到跟我们死肥宅一样还喜欢……咦?您不是法爷吗,明明就坐在大法师的棱彩飞盘上。”
“信不信我一个炎爆送你去见天使妹妹?”老道士翻了白眼。
“我好像已经见过天使了吧,你不说他是沙利叶吗?”沙利叶是谁在灯塔国呆了好几年的梁堪还是认得的,一眼把人瞪死也确实符合元祖邪眼“evil-eye”的设定,“话说他干嘛来搞我一个普通人做什么?”
“那是因为你的身上有一条天地灵根……噗,不是那一条。”老道士话刚说完,就看到梁堪低下了头还作势要解开裤子,差点没忍住甩一道祖炁将下面那混账砸死。
“要不是这一根是哪一根啊,我也没别的了呀?”梁堪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