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堡在十三连堡中最为强盛,不仅人丁兴旺兵强马壮,在商业、农业、手工业的开发上也走在最前列,不管其他十二家人的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上都特别给他们面子,所以梁堪想把一个人弄出城太简单。
“记得你们说过的话。”端坐在马上的赵捷换了一身魏家堡的制式皮甲,与其他骑手走一起丝毫看不出问题,虽然恨梁堪恨得牙根痒痒,但小命现在还攥在别人手里,由不得他不合作。
四座城门的守卫工作也是轮值制度,今天魏家堡的人在西门当值,梁堪自然没道理走其他三座门。大家为了赚外快经常会夹带点儿不合规矩的东西,图方便都会走自家人把守的城门,已经成了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虽然出了大案子后四个门都有“联合调查团”的人挨个儿检查,但他们不会因为这个来怀疑梁堪。
“堪少爷,澜少爷,你们这就回去了么,不在通宝城里多留几天?”看到梁堪和魏澜骑马过来,守城门的队长老远就鞠躬问候,显得十分狗腿。他家祖孙三代都给魏家堡种地,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能娶上媳妇全仰仗魏家堡的仁厚,换在老家那里别说有房有地有媳妇,一家人怕是早就饿死在路边了。
通宝城对于十三连堡的男人们来说毫无疑问是个好地方,平时在自家堡里除了操练就是搞生产,哪比得上这的花花世界。不是当值的话每过一旬会有一天假期,那时候他们口袋里的闲钱就能派上用场,吃喝那啥赌,总能找到地方花出去。
梁堪被叫一声少爷却没有丝毫架子,笑着摆了摆手,“舅舅他们看得紧,咱兄弟就算留在这里也没多大意思,现在堡里吩咐的事情都做完了,还不如早点回堡里鼓捣我那些小玩意儿。”
“是,是。”梁堪喜欢奇淫巧技的事情无人不知,这小队长方才也就是闲扯两句套套近乎罢了,人家要不要在这里潇洒就算是堡主也管不着,跟他一个小人物就更没关系了。
“兄弟们在这儿晒太阳辛苦得很,换了班去喝点茶吧。”梁堪随手甩出去一个物什,那队长接在手里定睛一看,竟是一锭足有十两的纹银,立马眉开眼笑连声道谢。这年头银子的购买力相当强,五两银子就能买一头猪加一头羊加十坛老酒,这些钱足够他们一队人好好搓一顿大荤了。
赵捷出城门出得异常顺利,魏家人不管,调查团的人也只是上来走个过场,连看都没看他们的行礼一眼就放行了,毕竟是梁堪刷的脸。在十三连堡的地界上得罪了这一位,就算是自己人也别想再过快活日子。
早些时候梁堪三言两语把袁家兄弟带上了歪路,等到天色一亮就立马开溜了,压根儿就没有帮他们找到“凶手”的想法,难不成他还能把自己给交出去?回到魏家大院已是清晨时分,恰好看到魏澜让手下把赵捷装进箱子,准备用这种方法偷偷送出城去,吓得他赶紧把几个人给拦住了。
眼前的一幕强行召唤了梁堪久远的回忆,他记得很久很久以前有位德艺双馨的女表演艺术家,在她的戏里也是这么演的。对那位复姓天海的女老师进行劣质模仿,同样很容易受到来自更高纬度的打击。
将人装在箱子里带走看似隐秘,实则风险很大,哪怕捆得再严实也难保赵捷不会弄出动静来,被旁人看出端倪来不好解释。梁堪的办法简就单得多了,他让赵捷穿上魏家堡的衣服随骑马的队伍一同出城,只要配合得好绝对没人怀疑。
魏澜已经“开诚布公”地告诉赵捷了,魏家堡准备用他向钦国王庭换取战马和牛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会尽量保证他的安全。若事情败露,魏家堡就不得不将他交给其他十二家共同处理,梁堪很认真地对赵捷说,一旦暴露就会将他当场射杀,因为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赵捷很用力地点了头,他能看出来梁堪不是在恐吓他,而是真的会那么做。
钦国人欺软怕硬惯了,不敢招惹魏家堡就去骚扰比较弱小的那几家,所以他们和魏家更多是立场上的冲突,但和别家则是最直接的深仇大恨。赵捷很清楚,魏家只想用他换取大笔的利益,而别家却很可能因为仇恨而拿他活祭,所以就算梁堪没有将他当场射杀他也活不成,这道题并不难选,在自己的小命和爷爷的财产之间他当然选择前者。
“看,一点事也没有吧,只要你肯配合就一定能活得很好,我们还指望用你换几匹好马回来呢。”过了城门的关口之后梁堪摊手道。
普通的钦国军马只是耐力好,但他们除了普通的草原马还有从邻国大灻国抢来的宝马。大灻宝马除了耐力惊人外加速、极速都十分优秀,梁堪早就想要弄一匹当坐骑了。他现在胯下的“照雪”虽好却很太过娇气,比猫都难伺候,有时候还会发脾气耍性子,各种小状况频发。
灻国宝马天下闻名,大延的大小势力有钱是有钱,但中间隔着敌对状态的钦国和许多其他势力,即便买了也多半带不回去,所以大延境内的大灻宝马越发金贵,一匹标价千金都会遭人疯抢。十三连堡一直想做灻国马的生意,苦于没有门路始终弄不到血统纯正的好马,如今逮住了赵捷这条大鱼,当然要敲诈两匹种马回来自己培育。
马队出了通宝城一路向北,行了约有小半日终于可以遥遥望见一座石头砌成的大城,虽然没有通宝城的面积大,但城墙巍巍,箭塔林立,气势上更显雄壮。望着那座依山而建的城池赵捷心情异常复杂,二十八座箭塔下葬着无数来自草原的钦国男儿,所以此处的草都长得比别处茂盛些。
“口令!”马队靠近护城河后当值的队长高声喝问道。
“摞个塔,猴哥!”魏家堡稀奇古怪的口令都是梁堪定的,别人都当他用无意义的话语做口令是为了保密,而事实上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一句应该是“lok’tarogar!”兽人语中的非胜即死。
“欢迎回家。”守城门的当然认得梁堪和魏澜,但不同的口令代表着不同的含义,如果他们是被人胁迫回来骗开城门的,就会说另外一句口令,让城内的人做好准备伏击或者干脆不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