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风回到了办公室,他紧皱眉头,双手的骨节上还染着淤血,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是看不清的神情。
“森娱那边就赔违约金,还有,公关下去,封锁高煦的一切消息,动用所有的人。”秦元风修长的手指捏着鼻梁,他的语气毫无温度。
对面的秘书垂下头,“秦总,请再考虑下……”违约金的数目庞大,而且他们的退让只会影响公司的信誉。
“有问题吗?”秦元风双眸微怒,声音却和往常一样温和。
“是……还有,高煦已经开始联系律师了,我们可以提前准备调取监控来做证据。”
秦元风长叹一声,监控的确是最大的铁证,证明是高煦有错在先……但是,他不想把苏月眠受人欺凌的视频作为证据,这样她只会更受伤。
“不需要,现在,你们要做的就只有,封杀高煦。”一字一句,冰凉地蚀人骨髓。
把一切吩咐下来后,他还是不能安心。为什么高煦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地上来办公顶层?
这里只有他和苏月眠的办公室,其他房间都是作为公司重要文件的存储室,这层楼除了一两个秘书和他根本就不准别人上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艾丽丽,你被辞退了。”秦元风打通电话,他狠狠地说着。
“凭什么?哦,你不会是为了苏月眠那件事吧?”艾丽丽说着,溢出了笑声。
果然,苏月眠被骚扰的事情传遍了。
“你心知肚明。”
“如果我辞退了,我会把你告诉我的事,你怂恿我的事都一一和苏月眠坦白,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如果她知道了,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艾丽丽在电话那头花枝乱颤起来,她这么笑,不过是没有底气罢了。
“怂恿?我只是无意间和你谈起曾熠轩的脸盲症。请问,我有让你做什么吗?”秦元风从容不迫。
“谢谢,我已经录下来了。秦总,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了。”艾丽丽心情愉悦,从前她接近巴结秦元风,无意中得知了曾熠轩的脸盲症,看到曾熠轩和苏月眠一起后,她就想要将计就计假扮苏月眠。
“未经他人同意的录音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以后不用来公司,你的职位我换别人。”
“哼,秦元风,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任何感情了吗?”艾丽丽心里忽然有些发酸,从被退婚的那一刻,他就用截然不同的态度对待她。
秦元风没有回答,决绝地挂断了电话。
办公室的厕所里,艾丽丽狠狠地摔下了手机。
她不过就是为高煦指了一条路,告诉他创意总监在哪一层楼而已,后面发生的事,那都是苏月眠自找的!
高煦那边,他已经处理好了自己的伤口。
多数是一些淤肿,但是左脸那边被打裂了一条细小的伤痕,如果不注意,就可能留下疤痕。
“我就要找律师!”高煦大声地嚷嚷。
“够了!你要和森娱解约的事还没处理好,你又来惹事!”经纪人一脸不悦,哪个明星会自己没事找事的。
“什么惹事?是那个女人先来招惹我的!”
“你知道她是谁吗?光是秦总为她出气,你还不知天高地厚。要知道w.k公关公司是最大的公关企业,他们手上明里暗里的娱乐记者和公关人脉就占据了绝大部分的市场,你利用他们来解约已经是一步险棋了,现在还被秦元风记恨了,当心被封杀!”
听到经纪人的分析,高煦倒吸一口冷气。
他颤巍巍地说,“怕什么!我去找我徐大哥,他的老板可是一手遮天的曾熠轩。”
高煦是最近红起来的,除了他那张脸,还得益于背后的徐子然帮忙打人脉牌找好资源给他。徐子然和高煦是远方亲戚,从高煦火起来后,他就膨胀的不得了,做什么都目中无人的。
“你真是够了!”经纪人早就受不了他了,做什么都唯我独尊的,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着会有人愿意帮他。
“这件事就不要闹大了,这几天你就好好在家休养,让律师停止上诉,你也不嫌丢脸!”经纪人紧皱眉头,以他多年的经验,现在伺候的主不过就是红一时而已,这么傲慢总会人设崩塌被骂。
苏月眠一路都心神不宁的,她也不打算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医院看苏奶奶。
没想到苏奶奶旁边坐着两个身穿制度的交警,以及苏父。
“从监控探头看,的确是肇事司机负全责,你们这边把伤残鉴定做出来就给我们。”交警稳稳坐着。
一旁的苏父看到苏月眠来了,他皱着眉头。
“肇事的人不被抓起来吗?”苏父语气微怒。
“还没划分责任,我们需要你的配合。还有对方认错的态度诚恳,就算判刑,也只会服三年以下的拘役刑。”交警淡淡地说。
“都把老人家伤这样了还不坐牢?!”苏父不折不挠,他不要赔款,他只要苏奶奶醒过来,他一个人还撑不起苏氏。
“请你冷静,我们只是调查事故。你有任何意见可以联系律师,但我们都处理这么多事故了,也只是好意提醒,这件事故只能判定为交通肇事罪,顶多是拘役起来。司机又没逃避责任,很难让他坐牢,你们家属保持冷静吧。”交警也是老成敦厚。
“难道就让撞人的人逍遥法外吗?!”
“爸!”苏月眠第一次,喊出了爸这个字眼,她拉住苏父。
现在的事只能这样了,她不想要苏父和交警闹起来。
苏父有些沉不住气,他还想说些什么,苏月眠就送走了交警。
“你来这里干什么?”苏父冷冷地问着。
“苏总,你小声点。”苏月眠不想和苏父在病房大声嚷嚷。
没有再理会苏月眠,苏父就准备离开联系律师。
苏父走了之后,苏月眠就留下来看着苏奶奶。
她握紧苏奶奶的手,那双满是皱皮的手是承载起她的那双手,她不会忘记。
“奶奶……”苏月眠小声喃着。
她没意识到门口探出了一个头,那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精瘦的中年男人。
看到里面还坐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他手上提着的果篮更加沉重起来。
“你是?”就在男人准备转身离开时,苏月眠注意到他,就站起来问他。
男人脚下一顿,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尽量在脸上堆出带有歉意笑容,“我来看望董事长的。”
“所以你是?”男人的言辞很含糊,他的出现引起了苏月眠的警觉。
“这是我带来的水果……”男人踩着一双土布鞋,有些不自在地走进来,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在床头柜放下了水果篮,接着就要离开。
“等一下,”苏月眠喊住男人,但他仍旧往外走着,“水果拿回去吧,我奶奶吃不了东西。”
听到这话,男人很明显愣住了。
“你难道不知道我奶奶的病情?”苏月眠有些疑惑,她站在男人身后,闻到男人因为紧张溢出的汗臭。
“我……不知道,知道,我知道。”男人垂着头,语无伦次。
“你是那个司机?还是他的家属?”苏月眠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这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来看望苏奶奶,却含含糊糊地答不上话。
“我,我是他的家属,替他来看看……”男人支支吾吾,却没有回头和苏月眠对视,但他却斜着眼睛打量着床上的苏奶奶。
“谢谢你的好意,水果拿回去吧,因为奶奶的确吃不了。”苏月眠说着把水果篮递到男人背后。
男人的身材矮小精瘦,他的罗圈腿颤颤巍巍的,迟迟不肯回头。
“拿回去吧。”送来水果的确是没有人吃,如果拿回家被苏父知道是肇事者家属送来的肯定会被丢掉。
苏月的晃着水果篮,不料,哐啷一声,一个闪着寒光的金属坠落到地上。
刀!一把锋利的已经伸出来的弹簧刀!
几乎是同时,男人听到刀坠落地面的瞬间,就像是准备好了似的拔腿逃跑。
看到这一切,寒意瞬间侵袭而来,短短几分钟,危险就这样三番四次地翻涌而来。
为什么?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还藏着刀?
“苏总,你有肇事司机的照片吗?”苏月的腿有些瘫软,但她还是把门关上,用背堵住了门,打通苏父的电话。
“干什么?”苏父应该在忙着和律师交谈,语气有些不耐烦。
“我想知道。”苏月眠的呼吸有些急促。
一阵沉默后,“发给你了。”
说完苏父就挂断电话,他刚好手边就有有资料,苏月眠既然想要看也不是坏事。
看到手机上的那张照片,她愣住了。
这个人不就是刚才来的那个男人吗?为什么他谎称自己是肇事司机家属?为什么他要藏一把刀?
苏月眠踱步到刀掉落的前方,她用纸巾轻轻的包裹起刀片,把它装进一个塑料袋里密封起来。
一整个下午,苏月眠都呆在苏奶奶身边。
这件事究竟要不要说出来?
看着苏奶奶被导管硬生生地喂进流食,苏月眠的心就在不停地发酸。
等到护工来了,苏月眠拿出手机照片,告诉她要注意类似可疑的人。
护工也是和苏奶奶认识很久的,苏奶奶待人不错,护工也很照顾苏奶奶,她也足够信赖她。
这件事苏月眠告诉了护工,嘱咐她不要告诉苏父,以苏父的脾气肯定要闹大事情。让护工也不要害怕,因为那个男人不敢再回来闹事的。
出了医院,已经到了下午五点。
想到早上和曾熠轩的约定,她就打车赶去了京轩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