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随着一声轻喝,数之不尽的黑色方块从荆依雅和荆泰鸿脚下涌起,似有灵性般地把附着在脚踝上的黑油吞噬,帮他们挣脱黑油的束缚。紧接着,黑色方块无风飞散,裹挟着两人撞破水泥墙壁,来到外面。
“没事吧,你们。”
循着声音望去,荆依雅果不其然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心情五味杂陈。
“张牧……”
“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部长。”左手虚扶操纵未元物质将两人扶起,张牧走了几步,停在离爷孙俩五米左右的地方:
“我没有任何恶意,也没有窥探复原方法的想法,我……”
“我知道!”
略微提高音量打断张牧的话,荆依雅双手紧握在胸前,犹豫片刻后道:“谢谢你。”
“不用跟我客气。”说实话,张牧不太明白荆依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不过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看向被黑油吞没的三层小别墅。
“荆博士,能不能向我说明一下情况?”
虽然没什么底气说出来,但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偷窥部长他们离开,而是担心怪物会趁机偷袭。由于不想被荆依雅发现,所以在发生异常情况的时候,他躲在挺远的地方,还不知道部长他们启动脱离程序失败。
“世界程序说我没有足够的权限启动脱离程序。”就算已经回过神来,一想起刚才的提示,荆泰鸿还是会感到不可思议。他成为觉醒者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权限不足不能启动脱离程序的情况。
张牧讶然道:“这怎么可能,脱离程序不是每个人都能启动的吗?什么时候需要权限了?”
除非是塔尔塔洛斯这种特殊地方,又或者是先驱亲自制造的世界,否则是不可能有离开限制的,就算是封闭世界也一样。实际上,张牧在离开同为封闭世界的art-199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荆泰鸿无奈地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事实就是这样。”
“这件事以后再研究吧,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张牧向欲言又止的荆依雅下压右手,示意他们看看旁边的别墅。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屋子里的恐怖气息愈加的壮大,已经成长到让人不寒而栗的程度。
“又是……你!”
饱含怒意的暴喝在脚下响起,黑油如同喷泉一样从别墅里喷出。眨眼之间,干净精致的三层别墅便化为乌有。一个隐约可见是女性的人形在黑油涌泉中缓缓成形。
向前一踏挡在怪物面前,张牧喝道:“它的目标是你们,快离开这里!”
“有那么容易吗!”
身体表层如蛆虫般蠕动的黑色油脂瞬间凝固,面无五官的怪物猛然跳起,扑向张牧身后。
与此同时,脚下坚硬的水泥地板渐渐软化,难以言喻的恶臭气味随着黑油的渗出弥漫在空气之中,微不可察的污染力量混杂其中。
翠绿如葱的微光在眼里轻轻摇曳,荆泰鸿脸色大变:“不要呼吸!”
作为一名活了数十年的老觉醒者,他经历过的大事件可不算少。这种污染力量,他曾经在一次影响数个电子世界的特大事件中侥幸见过,当时的地狱景象如今依然历历在目。哪怕只是吸入一丝的污染之力,都会给自身数据带来无穷无尽的隐患,就算是觉醒者也无法幸免!
闻言,张牧立即屏住呼吸,挥手掀起狂风,将逼近的恶臭和试图袭击荆依雅的怪物一同推走。
毫无温度的银光溢满瞳孔,张牧全力施为,终于看到空气之中的一缕缕“灰”。
“这到底是什么?”
仅仅是看着,张牧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荆泰鸿深呼吸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答道:“这是……魔物的碎屑。”
“魔物的碎屑?”张牧和荆依雅同时投去疑惑的目光。
“嗬~”
还没等到荆博士回答,张牧一听到怪异的呼吸声,下意识地抬起手。
下一刻,一条透着寒意的尖刺蓦然出现在他胸口前五厘米处,被无形的风墙死死挡住。
“反应不错!”尖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烂,怪物面部蠕动,凑成一个骇人的笑容。
比之前强好多!
隐隐的痛楚从胸口传来,张牧挥手将怪物推开,暗暗咋舌。
和上一次的庞然大物相比,这次的怪物看似羸弱,实际上却给张牧带来前所未有的压力。如果说那只数十米高的怪物是一门威力巨大却精度不足的大炮,那么眼前的怪物就像是一把精准而又锋利的手术刀。对于张牧这种灵敏有余而力量不足的人来说,这样子的敌人更加可怕。
我不是它的对手,得先离开这里!
脚下的地面愈加地松软,几乎是转瞬之间,张牧便做出了决定:“部长,把大地冻住!”
一地的黑油不仅妨碍他们移动,还阻碍张牧使用能力。想要摆脱怪物的纠缠,必须先除掉这些黑油。在张牧腾不出手的情况下,同样拥有不俗力量的荆依雅是最佳人选。
“我做不到。”
出乎张牧意料的是,荆依雅抿起嘴唇,摇摇头:“艾因卡伦希亚的力量需要一段时间引导。”
一般情况下,由于本质的相似,觉醒者驱使异化武器时根本不需要花额外的时间引导里面蕴含的力量,但荆依雅不一样。作为一个使用不正当方法寄居在异化武器上的普通人,她想要使用体内的力量,不仅要花费时间唤醒武器,还得承受武器的反噬。
“……那就现在开始引导,我来保护你们!”
随手挡下怪物的又一记刺击,张牧从口袋里掏出一支试管砸在地上。蠕动的黑油一碰到淡蓝色的药水,就立刻凝固成蓝黑交杂的固体,蕴含在黑油里的未知力量迅速消减。然而黑油仿若无穷无尽,依然源源不断地从地上渗出,要是没有阻碍,不消片刻就能将凝固的黑油融解。
张牧很清楚自己一个人没法挡住怪物太久,但如果没有其他帮助,今天他们三个都要死在这里。
“拜托了,十分钟!”洁白的冰雾在发梢间弥漫,荆依雅后退一步,双手合十。
微冷的夜风从背后拂来,张牧拦下想要袭击荆依雅的怪物,仰头灌下试剂:“我尽力!”
看到自家孙女试图唤醒冰弓,荆泰鸿连忙喝止道:“依雅!”
“爷爷,现在不是顾及反噬的时候。”
深深的寒意从身体深处弥漫开来,荆依雅咬紧牙关,闭上双眼。霎时间,周围的气温骤降,点点雪花从天而降。
“回应我吧,艾因卡伦希亚!”